輪迴令系列：棋局 - 第五十一章：春臨（下）

結束那不正不經的對話，三人恢復正常用著膳，楊修想到朱雀神劍，邊扒著飯邊問著。

　　「去東昇六郡時間決定了嗎?」

　　這重要的事情上官鳳可不敢忘。「立春後兩日，我們就出發。」

　　「行，那我跟師父說一聲，要通知尚謙？」

　　想到東昇六郡是白虎尚氏領地，能與故人相見，楊修心中竟有些期待。

　　上官鳳先是喝了口湯，思索片刻，才慢條斯理說著。「之後再說吧！最近角東不是也不平靜，讓他先忙。」

　　尚謙為人有趣，吃喝玩樂樣樣精，讓一直悶在崑崙的楊修，不禁想能快點到東昇。　　

　　「我們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三、四年吧。」

　　上官鳳想起那時養傷期間，尚謙總會不遠千里從東昇來到南境，每次來都會帶上許多有趣的玩意，讓那時痛不欲生的自己感受到生命裡還有些許色彩。

　　後來尚謙父親病重過逝，而他接下東昇六郡和尚氏族長一職就再也沒見過面，想起這比自己長六歲的尚謙，行為卻浪蕩的很，那每每出格的舉動，怎都不想稱呼為兄長，又想起曾經對自己說過的渾話，那還真是挺頭疼的。

　　一旁靜默吃著飯，聽著兩人閒聊話題，端木麒麟不免又羡慕起楊修，能陪在上官鳳身旁，有著許多回憶，而自己卻錯過了許多年。

　　眼看時候不早，楊修動作快速將飯扒個精光，隨即放下碗筷、起身。「我去抄書了，不然又睡不了幾個時辰。」

　　說完也不等其餘兩人反應，直接快步奔出灶堂。

　　待楊修離開，端木麒麟才緩緩問著。「阿鳳，你們說得尚謙是?」

　　見盤中還有些許肉，秉持不浪費，上官鳳將盤中肉全塞進端木麒麟口中後，回答著。「他是現任白虎尚氏族長，掌管東昇六郡，東昇兩邊邊陲，一鄰近角東，另一頭應與北境相鄰才是。」

　　滿嘴都是肉，端木麒麟動著嘴回想著北境地形，頷首，口齒不清的說。「北境邊陲是雪狼盤居地，隔著碧綠江，江對面好似就是東昇。」

　　自個兒在族裡就是個閒散人，而自己常在草場跑馬，倒也沒注意過領地四周是何樣，可這尚謙卻讓他有些興趣。

　　「那他人好相處嗎?」

　　「是個挺有趣的人。」

　　別做那渾事，倒是真有趣。

　　上官鳳沒將後話說出，收拾著碗盤，想著尚謙那人不正經是否還要讓兩人認識，那放浪個性不知端木麒麟能不能承受，可去了東昇不見上面又說不過去，想想頭又疼。

　　「去了東昇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

　　「嗯！」

　　端木麒麟不知道上官鳳心中的糾結，開心的很，心想能認識上官鳳舊友，也代表更接近上官鳳的過去，更能彌補錯過了那些年。

　　膳後，灶堂內只剩上官鳳一人清洗鍋碗，打掃四周，因是自己的罰，到也十分甘願勞動著。

　　事畢，還進了澡堂泡了個熱呼呼的澡，周身暖意，一臉滿足的提著燈往回屋舍的長廊走去。

　　長廊前頭旁有著另一盞燈，一身影，似在那等了許久。

　　「怎在這？」

　　等著的人是端木麒麟。

　　「在等妳。」正看著茫茫倉芎的端木麒麟回首揚起俊美笑顏。

　　「等很久？」

　　雖近春，但夜裡山城還是寒風陣陣，見眼前人竟連件斗蓬都未披，不禁有些心疼。

　　「也不知披件衣服，夜寒風凍都不怕傷處受涼，到時引得酸痛就有你受了。」

　　邊說邊將自己斗蓬解下，披在心上人肩上。

　　斗蓬披在身，卻暖在心。

　　「快回屋，冷啊！」才一脫下斗蓬，一陣寒風就撲面而來，冷了上官鳳一臉。

　　兩人並肩而走，端木麒麟心中有話卻猶豫不定的開了口又閉上。

　　步伐也慢了上官鳳半步，頓了頓，才提起勇氣，懸著心開口問。

　　「阿鳳很常和楊修談論那些事嗎?」

　　「嗯？」

　　上官鳳目光看向本該與自己同地的身影，怎料眼神撲空，再轉身些才瞧見人停在自己身後，臉微紅著，有著問了不該問的窘迫。

　　「何事?」

　　「春....春天....」

　　一開始上官鳳不明這話所指，後恍然明白，莞爾笑出聲。「呵～」

　　這笑並沒有嘲笑之意，只是覺得這在自己心中有著極重位置之人，著實可愛。

　　「我與楊修討論春天之事，你不開心?」他踏前一步，逼近眼前人。

　　夾著熱氣，那獨特櫻花香更加濃郁，見人貼近，端木麒麟下意識向後退去，但身後無路，被抵在木柱前。

　　那眉眼笑如彎月，美又危險。

　　他不知上官鳳何意，支支吾吾想解釋。「我....我只是覺得....這事....不太好...」

　　「如何不好法?」

　　「我...妳...」端木麒麟心裡急，不知該如何委婉將話說出。

　　妳是個姑娘！

　　男女之間這事，不該迴避嗎！

　　衿持！

　　心中大喊著，那杏眸略睜，目光是又急又羞之色流淌。

　　見他欲言又止，想說又不敢說，惹得上官鳳更想逗弄他。

　　更加貼近的問，近到只要端木麒麟敢，就能相互貼在一起。

　　「你在意?」

　　誘人香味繞循著兩人，更撩撥著端木麒麟心頭猛跳，心尖處如被羽毛搔著，著實發癢。

　　兩人距離極近，香味、人都如此迷人，讓端木麒麟眼神有些恍惚，也沒正面回答。「我...我只是...」

　　上官鳳打斷他的話，明亮眼眸帶著深情，直勾勾盯著人看。

　　他對他迷戀，他對他何嘗不是。

　　「別顧左右而言他，我要你回答我。」上官鳳聲音輕柔，卻字字堅定有力。「回答我，是不是在意?」

　　對這挑人情欲的語調，端木麒麟就快化成一灘水，那桀傲的骨都快軟散，他吞了吞口水，提了提精神，緩了片刻，用力點了頭。

　　「是，我在意。」

　　那絕世傾城的容顏，浮出柔情，隨著嘴角輕勾，眼尾處那朱砂痣也提了一下，風情萬種，令端木麒麟再次沉陷。

　　他想要她。

　　他只想眼前人只屬於他。

　　「好，我知道了。」

　　上官鳳留下這句話，轉身朝屋舍邁去，留下還在情海中浮沉，雲霧中迷失的端木麒麟。

　　待前方之人與自己隔了好一段距離，端木麒麟才回過心神趕忙跟了上去。

　　回到屋內，兩人都沒再交談，端木麒麟一顆心被吊在半空中，不停回想剛那句，「好，我知道了。」

　　何意?

　　在說這句話時，上官鳳是不悅?不滿?怪自己管得太多嗎?

　　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端木麒麟邊脫下斗蓬、外衣、中衣，穿上寢衣，不時看向正將髮束解下，拿著木梳，梳著那烏黑的長髮。

　　黑髮散披在肩上，如一片發亮瀑布，絲滑柔順，看著這情景，不禁想起先早之前，上官鳳為自己擦乾濕髮，理順的畫面。

　　那番光景就如同新婚夫妻，從銅境中望著可人妻子，為夫梳髮的模樣，只羡鴛鴦不羡仙。

　　可即便那時再美好，如今沉默氣氛也讓端木麒麟心裡升起一股涼意，他無聲爬進床內側，側身躺下。

　　自從手傷後，兩人睡床的方向就有了改變，由上官鳳在外，自己在內，給的理由是怕自己壓到傷患處。

　　端木麒麟惆悵看著前方那面牆，無神思索著，感覺到屋內燭光熄滅，化為一片幽暗，身後有人躺了下來。

　　「阿鳳。」

　　終究還是抵不過自己的難受，端木麒麟躺平身子，側著臉看去，卻撞入也正朝自己這方，有著清澈明亮的桃花眸。

　　一時看傻，這世間怎會有如此完美之人，那五官輪廓，一對漂亮迷人的雙眼，直挺鼻樑，薄厚適中的雙唇，那是多一分過於妖艷，少一分又過於平淡的容貌，美得恰到好處，完美無瑕。

　　未繫任何髮帶的長髮，整齊依著臉頰垂在頸間處，如不染塵埃的謫仙。

　　「嗯？」見端木麒麟呆滯的望著自己久未說話，上官鳳輕疑一聲。　　

　　想起自己原要說的話，端木麒麟輕咳一聲，帶著有些心虛口吻說著。

　　「阿鳳，我...我沒責怪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在意。

　　自己的確是在意，但又有何立場要求上官鳳的言語，又用何身份管束上官鳳。

　　見眼前人還在為剛的事糾結，上官鳳勾了勾嘴角，回著。「我說過，你不喜歡的事，我都不會做。」

　　「我...」

　　端木麒麟還想說什麼，但上官鳳不給，搶著說。

　　「別我了，我沒有不高興，也沒生氣，別亂想，快睡。」

　　上官鳳將人推回側身，用額頭抵住那厚實肩背。

　　或許從那晚開始，這股淡淡蘭花香已成為助眠薰香，自己抵靠著能睡得極沉和平靜。

　　被上官鳳依靠著，本還不安的心也靜了下來，此時端木麒麟好想與背靠之人有所進展，屬於彼此。

　　「阿鳳....」端木麒麟輕喚著。

　　「嗯？在呢。」上官鳳頭未離開那留戀的背膀，聲音有著睡意，回應著。

　　我們在一起吧！

　　話到了嘴邊，終究沒勇氣說出口。

　　多怕這一說，如今的美好將不復存在。

　　怕之間若有似無的碰觸、曖昧會消失不見。

　　又久等不到後話，上官鳳抬頭順著背膀滑上，下巴輕置在端木麒麟肩頭處。

　　「怎了?」

　　端木麒麟略轉過臉，臉頰輕碰在心悅之人的鼻尖處，距離極近，只要再側過臉去，就能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瓣。

　　可始終沒再進一步，依舊維持著原有的距離，說著。「好眠。」

　　上官鳳睡意漸重，眼神都有些迷茫，用鼻尖輕刮了那俊美的臉龐，也回著。「好眠。」

　　話落，又將頭埋回背肩處。

　　端木麒麟滿足又心安的側回原處。

　　這樣就夠了。

　　只要人能在身邊就夠了。

　　角東只見線埡口　　

　　「轟～轟～轟！」

　　夜不平靜，雷電藏在厚雲裡，悶悶作響。

　　閃電在雲霧中閃爍，每閃出一道，夜空就如同裂出一道痕，從遠而近，從稀疏到密麻，風陣陣襲來，帶著詭譎氣味。

　　「轟轟！轟轟轟！」

　　青龍梁氏，梁瑄之，一身天青色龍紋勁裝，襯得身形修長高挑，腰封垂繫著漢白青龍玉佩，更顯得他的身份。

　　梁瑄之一個箭步，隔跳好幾步階梯，躍上關牆上，臉色凝重，看著不尋常的天候。

　　風將衣擺吹得擺盪不止，高束起的髮絲也被吹得有些凌亂。

　　「不對勁，才過立春，雷鳴就響了?」

　　以往都會在驚蟄前後才會響第一道雷。

　　旭日關，在兩山之間，通過此關就將進入筆直峽谷，再過去是冰川山脈入山口，也是前往人間唯一之路，更是角東四郡重要關陜，屬青龍梁氏領地。

　　也與九幽隔著絕望崖及怒江兩道天險，未防九幽之眾侵擾人間，青龍梁氏常年駐紮在此，一方面監控冥宗動態，一方面在角南羽氏有難時，能即時前往支援。

　　站在梁瑄之身邊侍從，臉上略有驚怕。

　　「少主....」

　　每道閃電亮起，就如有頭猛獸，想撕開天際似。

　　不久前，冥宗之人才前來挑釁，如今又有此不尋常天象，不得不提高警覺些。

　　「傳信回族內、東昇及角南羽氏，告知此天象。」梁瑄之目光未離異象，下令著。

　　「是！」待從得令，立即離開關牆上。

　　「眾將士聽令！」梁瑄之又想到，冥宗上次侵擾未果，或許會趁此機會再次來犯。

　　聲音洪亮的下令著。「加強絕望崖及怒江守備，以防冥宗再次侵擾，如膽敢來犯，殺無赦！」

　　「是！」

　　山雨欲來風滿樓。

　　天象異變像是述說著目前安定即將面臨危機及挑戰，原暗藏在枱面下的陰謀，即將顯山露水。

卷一：相識（完）

作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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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春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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