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已完結） - 燭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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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可以吃這個嗎？我餓餓惹！」

我在廚房煮吃的，客廳傳來的聲音，雖是成年人的聲音，但內容是如此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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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在煮飯了欸，不要吃零食！等等吃不下。」我把火轉小，拿著鍋鏟，就想跑去阻止他打開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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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可是爸爸還沒要上樓吃飯飯呀，而且你每次都煮好久。」我無奈跑回廚房，決定先隨便準備個小菜，填飽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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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不給我吃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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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還敢給我去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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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跟兒子一模一樣的聲音安撫到「那你要聽媽媽的話啊。走吧，我們去飯廳坐著，給媽媽壓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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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雙腳的腳步聲緩慢的靠近，一個沈穩，另一個略顯輕快、蹦蹦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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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速的準備了一些前菜端上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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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給我壓力，我也不會準備的比較快的。你們兩個整天在家，也不學一下做菜、做家事，對外的事還要我出門去處理，你們就整天廢在家，爛死在家裡好了。」

我看著他們相同的面孔，瘋狂的碎碎念，一瞬間真的覺得自己很像在家怨念無處發洩的黃臉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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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別那麼說嘛，我有忙著做實驗啊，那個能算工作吧～而且老闆把工作都丟給屬下，不是很正常嗎？」老闆一邊吃著我準備的食物，一邊嬉皮笑臉的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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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跟爸爸又不准我出門，不然我也想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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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學會做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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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對於兒子這樣稱呼我和老闆，感到十分的彆扭，但是老闆堅持他在充滿父愛與母愛的環境下長大，希望自己的複製人也能擁有一樣的美好“童年”，所以才變成了現在如此詭異、充滿惡趣味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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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返回廚房，不疾不徐的把所有的菜煮齊，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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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像雙胞胎嗎？」他們兩個人同時抬頭看向我，脫掉實驗袍的老闆，穿著跟兒子都是一樣簡單的白襯衫跟黑褲，一時間我還沒分清楚誰是誰，兩人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就像複製貼上，看著有點令人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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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當然分不出來了啊，你們都不說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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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呢？」左邊的人，脖子傷多了一條血痕，裡面的血湧了出來，染紅了白色的襯衫，接著他的身體不斷的出現一條又一條的刀痕，臉上稚嫩的雙眸，流下了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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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為什麼還沒教我怎麼做家事，你不是答應我了嗎？你是不是早就決定，要把我當成牽制那個人的道具了？所以才那麼不想給我母愛。所以每次聽到我叫你媽媽，才會露出那麼僵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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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唇發白，顫抖艱難的吐出狠心的話「我不是你媽，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不是妳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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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尖叫著、哭泣哀號著，血越流越急，彷彿洩洪一般的把傷口撐的越來越開，最後碎裂成一塊又一塊，血水濺到我的臉上，肉沫也噴的桌上的食物上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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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現實中的他，不是自己裂開的。因為那是我親手切開的，分開的，分開的屍體，比較好搬動，比較好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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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夢裡，我看向了右邊的老闆，他早已面目全非，吞噬著我的夢境，吞噬著我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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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想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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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不要被罪惡感吞噬了，不要被夢境吞噬了，這裡不是現實，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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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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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是現實，是現實又怎樣，都結束了，事情都發生了，罪孽都形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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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罪惡感與恐懼，並沒有隨著夢境一同消失，更無盡的空虛與無助籠罩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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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睡在愛人旁邊，反正他無法再次擁抱我了，他沒有辦法像過去一樣安慰著恐懼的我，像我第一次抱著他哭時，給我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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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是下了床，想去抱抱我的愛人，我現在只剩他了，他能填補我的不安，他必須要填補我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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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證明，現況變成這樣是對的，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了，我做到了，我很棒，我不是錯的，我不該是錯的、不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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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渾噩噩的走到了有他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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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我的啜泣聲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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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我的寶貝，做惡夢了嗎？」他溫柔的對我說，輕的就像是羽毛撫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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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變成這樣之前，從來沒對我那麼溫柔，我的決定不是沒意義的，我得到了我渴望的。不是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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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起身緊緊的抱住了只有軀幹的愛人，他沒辦法回應我，無法擁抱我，更無法推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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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空虛讓我像被蟲蛀了的水果一樣，像是鑽心的痛、蟲經過的地方持續的發癢，裡面越發的空洞，氧化的果肉也逐漸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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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著他哭累了，準備抱著他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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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鬧鐘鈴聲，劃破了這個和諧溫暖的氣氛，我瞬間感到惱怒，但還是放下了愛人，看了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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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該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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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俯身親吻了愛人一口，回到房間，為自己的出門做準備，最近對外的工作變的繁多又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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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老闆在把大部分的事轉交給我後，就陸續有在減少出現在世人面前的機會，但基本上偶爾還是會不小心遇到、打聲招呼，閒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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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近完全由我代理對接與發言，也引起了不少人士的注意與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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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交好的勢力，對於現況當然是喜聞樂見，但連老闆的家人們，都開始懷疑我偷偷殺了老闆掌握權利與資金，我有必要謹慎的處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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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著得體，正往大門走去，準備去好好的談判辯論時，腦內卻聽到了「來不及了，別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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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我的思想，而是老闆在跟我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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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頓了一下，如果他們還有打算溝通，我還以為能用“實驗風險性高無法中斷”為由，再撐一陣子。

但目前看來他們是想直搗黃龍，把這個房間掀了，把老闆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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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短時間他們也進不來，但你打算怎麼辦呢？」老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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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完蛋了完蛋了，雖然早就知道有這天，於是老闆才準備兒子給我當擋箭牌，但現在兒子也被我拆了…..我遲疑了一下，果斷往愛人所在的房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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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想讓他陪我，這個房間也是最隱密，最難被攻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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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什麼事了。」愛人看我焦慮的在房間走來走去，開口詢問我。而我不知道從何解釋，也沒空跟他解釋，只焦急著想著解決方法，看著他，咬緊了因緊張而發白雙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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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可能看我陷入絕境懶得管他，直接在我跟愛人的地方伸出他的噁心肉球，與我們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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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起疑了。」簡單一句話，愛人迅速的了解了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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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的預想，如果愛人很不聽話，我就要拿著他殺掉老闆的證據，讓他頂罪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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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愛人那麼耐心溫柔的陪我，我怎麼可能捨得推他去送死，就在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愛人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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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殉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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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老闆一瞬間都止不住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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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愛人是怎麼樣個性的人，就算他斷了四肢，也從來沒有懦弱求死的時候，甚至眼裡臉上也從來沒一絲不安與對殘酷人生的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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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滑落，我很感動，我知道他愛我，他肯定愛我，才會想跟我殉情，無法擁抱、無法得到愛人回應的空虛，在此刻被填滿了，我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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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從肉體裡吐出了兩瓶藥劑「吃這個自殺會舒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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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一次擁吻著愛人，不管老闆在身旁，我只想在最後好好的抱著他，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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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手餵愛人喝下毒藥，沒多久他就沒了心跳，失去了血色的身軀，讓我無助，看著死去的愛人，我眼淚止不住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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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走到這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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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死了大家，就因為想待在他身邊，把我們逼到了這種絕境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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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了撞擊門的聲音，想不到他們那麼快就闖入了，我沒多想，抱著愛人，喝下了老闆給的….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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