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彼端，是甚麼？ - 其二十六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的夜晚，一名少女正趕往即將打烊的書店。

由於今天是星期五，如果趕不及便要下星期一才能再來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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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書店，為甚麼在潛在客人比較多的週末反而不開店？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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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就是現在趕不上就要下星期才買到想要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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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書店週末也營業；如果少女早點冒起要買書的念頭；如果稍後會撞到少女的車子走另一條路線，即將發生的意外也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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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多巧合織出意外，意外才是鋪排和理由最完整齊全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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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有原因，而是原因太分散以及各原因的關聯性太少才讓意外看起來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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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為何大部分殺人兇手都喜歡佈置案件成意外？不正因為意外無懈可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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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避免、沒有動機、悄悄發生，意外才是人們最需要注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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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無法注意，只是不去注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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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怕只有最低程度的注意，意外也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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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意外即將發生的少女萌生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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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想回頭邁向家門，她只要不去書店便不會遇上車禍，不遇上車禍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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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多少次重來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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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馬上打消這個無恥的詭計，這個機會不是她親自獲得的，上天給她這個機會並不是讓她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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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起步跑向命中注定的路口，準備遇上命中注定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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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會很痛，她當然想過。但她認為偏離命運為她鋪好的路並非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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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還有想做的事、想見的人，為甚麼要去死？因為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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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要她死她就會死，上天要她成功她就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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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只是開始，生存只是為應對死亡所作的鍛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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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世界，再見了認識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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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藥可救、無路可逃的她現在就要踏上新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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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在她離那路口還有數步之遙時，那輛汽車便迅速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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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詩彤站在路口無奈地盯著車子轉向另一個路口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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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甚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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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慌張得抓著燈柱恨不得頭破血流地死去，但她僅是緊抓著燈柱甚麼也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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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用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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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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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悄悄出現在她身後，「祢是天使還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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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隱約覺得天使在玩弄她卻拿不出實則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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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猜猜？我可能只是妳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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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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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背靠燈柱和天使對望，天使猶豫片刻後回答：「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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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重獲新生反而有點迷惘，彷彿失去了人生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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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大人......小姐？祢可以告訴我我接下來要做甚麼嗎？還有為甚麼我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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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剛才不是停下來了嗎？妳不在同一時間走到路口當然不會被車撞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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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跑慢一點或者跑快一點都不會死嗎？這種巧合真的很令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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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妳想逃走本來應該給妳更大懲罰，不過幸好妳回頭是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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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是我故意營造出我回頭是岸的感覺想讓祢放我一條生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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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想逃走又怎會不知道妳是不是故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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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天使，凡人的確不能和祂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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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妳接下來要做甚麼......這是妳的人生，用妳自己的方式活下去吧！」天使面帶笑容地舉手掃走凝重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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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跟著祂的話去做，詩彤也想不到其他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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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因失去方向迷惘，倒不如決定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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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機會見到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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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難見到天使已經是奇蹟，遇到奇蹟兩次還不知足未免太過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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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有一天會再見。」天使賣了個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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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再死一次就能再見，不過再會留待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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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話要說我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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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句話要說，做人最基本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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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為自己做了那麼多，怎麼可以連那句話也不說便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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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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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感激我。我只是盡我的職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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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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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想繼續追問時一道白光閃過，待詩彤再次張開眼睛天使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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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小姐？」詩彤四處張望依然找不到祂，只好無奈地走回家。

儘管開場不同，她按著綵排活過接下來的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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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來回來卻要裝成不是從未來回來；沒有死卻要裝成快要死，心理負擔和上次幾乎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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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次真的在欺騙朋友和親人，詩彤心裏並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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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一個演員有多麼出色也不可能一字不漏背好百多小時的對白，不過只要不露出馬腳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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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說過話的人說話，不要隨便說沒說過的話、做沒做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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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說一次「我快死了」，詩彤心裏就多一份罪惡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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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不是惡作劇的惡作劇，就像乘自己之危般測試這個惡作劇可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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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也想繼續平凡地生活，但她不能讓這個機會白白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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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做不到的事這次一定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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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眾人坦白的時候也按情況說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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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都是搏取他人信任，心的痛楚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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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車子撞倒後司機不顧而去，然後我就遇見天使了。」詩彤在草地上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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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覺得不斷有涼風襲擊她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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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夏天晚上也會冷，但還是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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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眼神怎麼閃閃縮縮的？」羨琳看著詩彤用手扶著另一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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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聽說可以以身體的細微動作判斷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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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在做甚麼？為甚麼要學怎樣避免他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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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真的死了，不，已經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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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像電子遊戲的續關，又或者時間旅行電影，只是重做做過的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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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怕你們不相信我。」詩彤嘗試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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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天使之後呢？」俊明詢問故事的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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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的結局和原本一樣，沒有變差已經要感恩了。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Y0NffW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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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奢望另外兩人會變心。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fnaa1lq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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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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