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膠計畫 - （三）過夜

　　「等一等，剛才那個東西，能不能再讓我看一次？」阿凱興奮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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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那個？但那只是我的作業……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給你看更厲害的。」茵說道，在鍵盤上打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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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更厲害的嗎？」阿凱的雙眼簡直發著光——不，簡直要射出雷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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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的臉頰微微泛紅，道：「你也太誇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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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坐在一旁的床緣，看著他們兩小無猜的有說有笑。這類的談話已經持續了一個小時多，期間雖然阿凱也有試圖讓槭加入話題，但聊了幾次都是幾句就聊不下去了，便又回歸到他們兩人的小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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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如何，槭的工作只有看好茵，確認她的安危，他自己怎麼樣並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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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剛說你有作業……是你之前說的那位，在網路上認識的駭客老師嗎？」阿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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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有些警覺的轉過頭。伊格和羽生都叮囑過他們，絕對不可以洩漏他們和自己的關係，尤其是伊格，雖然不明所以，但一定要裝作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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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顯然也很清楚這一點。「是啊，我們是網路上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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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那個人居然會無償教你……你都沒想過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嗎？」阿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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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向槭拋去一個眼神，槭聳了聳肩回應。這個問題，今天早上，茵才對伊格問過，那個時候她不願回答，但老實說，他們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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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嘛……」茵小心的回答著。「目前為止，她也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動，也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我會去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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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出來你很信任她呢。」阿凱不知為何有些羨慕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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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算是吧。」茵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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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後，他們又一起打了一會兒遊戲——主要是阿凱和茵在玩，槭不論是格鬥還是賽車都沒兩下就輸了，至於槍戰遊戲則因為槭的單方面碾壓而被茵主動要求禁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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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時後，三人都累得躺在大床上，望著天花板，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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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還沒吃晚餐吧？」阿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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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茵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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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晚點要不要留下來吃晚餐？我爸今天不在家，我煮東西給你們吃。或者，你們今晚想睡在這也行。」阿凱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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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以眼神徵詢著槭的同意。槭想了想，道：「過夜就算了。如果是晚餐……我可能要問一下。」說著，他便拿起了手機，打給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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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嘟嘟聲後，槭放下了手機。「他的手機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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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他們自己出去吃好料的了，那我們留下來吃應該沒關係吧。」茵說道，望向阿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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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可以！」阿凱從床上倏地坐了起來。「我煮麵給你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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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和茵看著阿凱蹦蹦跳跳的跑向廚房。「感覺……你心底還沒辦法完全接納他。」茵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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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有。」槭反駁道。「我不是允許你來這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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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聽你的用詞，哥。」茵坐了起來，望向槭。「『允許』。阿凱是我的……朋友，難道我連去朋友家都要經過你批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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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槭微微扭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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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阿凱在一起不安全？」茵微微抬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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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位！」阿凱忽然探頭進來。「你們的麵想加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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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分別看向不同的方向，卻同時說道：「麻煩你了。」阿凱笑了笑，又回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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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槭道：「你應該了解我的立場。我負擔不起任何風險。我不想再失去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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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沉默了片刻，道：「你也該放手了。我有能力照顧好自己。以前，我們還待在貧民窟的那時候，你總是要我待著別動，自己則冒險出去，還經常被他們打。現在不同了，我們沒必要再像以前一樣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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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忘記柴叔和柴姨發生了什麼。」槭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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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沒忘。」茵不自覺的有些激動。「一直……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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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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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如此！」茵打斷了槭要說的話，有些哽咽。「我才想擁抱平凡的生活。我想試試，當個普通人的感覺。我知道我們一輩子都會肩負著陰影，但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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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阿凱可以給你那種感覺，而我不能。」槭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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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並沒有否認，而是走下床，看向窗外閃爍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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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頃，阿凱又探頭進了房間。「麵煮好了，快來吃吧，不然麵條就要糊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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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快速抹了抹臉，道：「來了。」便跟著阿凱走了出去。一會兒，槭也慢吞吞的隨著麵的香氣走到了餐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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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凱和茵早已在方形的餐桌邊坐定，吃了起來。槭也在阿凱和茵的對面坐下，拿起筷子，看向那碗香氣四溢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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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啊，直麵條用完了，所以只好拿泡麵的麵條代替。」阿凱說道，一面用筷子夾起一團麵，白煙隨著麵條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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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吹了幾下，把仍然燙口的麵條放入嘴中，眼睛微微睜大，半捂著嘴道：「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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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還怕不合你們的口味呢。」阿凱咧嘴笑道，眼睛笑著瞇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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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你加了什麼進去？」茵轉頭問道。槭默默的喝了口湯，咬了一口蛋，看著茵和阿凱一面吃著麵，一面相談甚歡，自己連插話的空間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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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槭的手機響起，來電顯示為羽生。槭囫圇吞下一口麵，用眼神向茵示意，表示自己會處理。茵點了點頭，便又繼續投入和阿凱的對話，甚至沒有開口詢問槭來電者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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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你什麼時候會來接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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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可能沒辦法，抱歉。」羽生的聲音從手機另一端傳來。「我們這邊有點事。除非，阿凱不在意我們大半夜過去按電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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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可以自己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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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得先掛了。」羽生壓低了聲音說道，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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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慢慢放下了手機，望向餐桌邊的茵和阿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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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他們要在這邊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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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的視線飄了過來，問道：「是誰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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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槭思忖了片刻。「羽生打來的。他說，他那裡有點事，今晚恐怕沒辦法來接我們了。我們可以搭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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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就能在這過夜了？」茵睜大眼睛，望向阿凱。阿凱笑了笑，道：「真的嗎？我晚點去幫你們整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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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槭還沒說完，便被茵狠狠的瞪了一眼，只好回到位置上，乖乖的把麵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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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些時分，三人都吃完了晚餐，茵先去浴室洗澡，阿凱則在餐桌和廚房來來回回整理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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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槭叫住了阿凱。他回過頭，燦爛一笑，道：「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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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槭的聲音有些乾澀。他跟著阿凱走到水槽邊，看著他拿起海綿，擠了點洗碗精開始洗碗。「小茵對你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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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樣的存在？」阿凱笑了出來。「這個問題未免也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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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換個問法。」槭道。「你覺得你和她是什麼樣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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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這是在審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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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我。」槭認真的說道，認真到自己都有些擔心把他給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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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阿凱沒有。他不急不徐的說道：「我們是非常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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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嗎？」槭說著，語氣上卻仍是不太相信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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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擔心。」阿凱微笑著，暖得彷彿能融化槭心中的疑慮。「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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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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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凱把洗好的碗筷放入烘碗機，擦乾手，按下烘乾，笑道：「我們去看看你們今晚要睡的房間吧。你應該會想和她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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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槭與茵便睡在較大的主臥室。阿凱說，他爸爸不在，這間就給他們睡。茵似乎想和阿凱睡同一間，但終究在槭的不斷暗示和阿凱害羞的表情下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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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很快的入睡了——即使茵知道他想試圖撐到她睡了以後才闔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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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當然知道槭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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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焦慮，她再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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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自從道別後，茵就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再見面。尤其是在柴叔和柴姨發生意外後，茵更是想像不出與阿凱重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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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槭是想像不到，今天來到阿凱家，她有多麼興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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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悄悄從床頭邊拿起那個徽章，金屬面在窗簾間透入的光線下微微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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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這是他們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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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那一個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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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他背後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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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他們的額頭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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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槭為了保護她做了很多事，也知道他對於阿凱仍未放下戒心。但她仍然不會因此對他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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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的聲音在入夜後收斂了許多。不過，茵仍能聽見外頭的車流聲和些許的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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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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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記得，這個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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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悄悄的把房門打開一小條縫，向外頭望去。只見阿凱從他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躡手躡腳的往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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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被阿凱拉開了些許，一個巨大的身影站在大門外，阿凱似乎在和那人說些什麼。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只知道阿凱的語氣有些不悅，但談話的內容並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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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想再聽得更清楚些，把門拉得更開，稍微跨出去一點。忽然，阿凱的身子微微一動，把大門關了起來。茵急忙掩上房門，迅速且安靜的鑽回被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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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頃，阿凱悄悄的推開了房門，往主臥室裡頭看了一眼。房間裡，只有槭均勻的鼻息，茵的呼吸也從紊亂不已及時調整回規律的吸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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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阿凱悄悄的關上了房門，腳步聲回到了他的房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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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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