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小子起來！ 家裏來人了！」這是老頭子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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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我什麼事，別打擾我睡覺。」我轉身想要繼續睡，卻被強行拉了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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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一走到大廳，臉上的笑容就從沒停過。「鍾大善人，您的大駕光臨使寒舍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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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就是個文盲，偏要說那麼深僻的字。」 我被迫坐在一旁聽著大人的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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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這是我的兒子，來，叫人！」老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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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大善人~~好」我刻意用古靈精怪的腔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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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欠打！」老爹喝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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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老爺笑笑口地說「別學你老爹，叫我鍾老頭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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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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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關係，小孩就是這樣。」鍾老爺忽然回頭看向自己的腳邊「別害羞，來，跟別人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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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我才發現，有一個與我差不多大小的小女孩，一直躲在他的腳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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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我衝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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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名字叫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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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 一把尖刺的男聲把我從睡夢中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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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天，你是不是有病？」我正躺在樹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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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有病那一個吧，誰會在這種地方睡覺？」余天手上拿著沾滿血的麻布袋，我懶洋洋的起來，兩人合力把麻布袋掉進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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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成串的屍體隨河水順流而下「別看了，隊長叫集合，聽說在那邊山找到了一戶知識分子。 」余天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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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四舊。」衛彪帶頭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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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四新！」眾人激昂的咆哮，可是我連什麼意思也不知道，可是我不做的話，被槍口指著的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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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槍後飄散的火藥味道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我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他們真的做了什麼嗎，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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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從來沒有膽量直眼看著他們，只能用餘光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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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快要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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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在地上的老女人，捉著我的腳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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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再拿起手上的武器，卻遲遲下不了手，只能顫顫抖抖勉強瞄準著「放過我的女兒……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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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旁邊傳來一聲槍響，讓這位老女人徹底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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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兩個人跑上山上了，趁還沒天黑不要讓他們跑了。」衛彪彷彿興致勃勃的向我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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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漸臨，我跟隨著衛彪的腳步迎著寒風走上雪山當中。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空逐漸染上橙黃色的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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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算了吧。」我向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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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我擺擺手，隨即跪在地上，我走近一看，前方路上有一些腳印，清晰地印在白雪覆蓋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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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子，仔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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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些腳印的大小，其中一對小而輕盈，另一對偏小卻深了少許，似乎是由兩位年輕人所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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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沿著腳印的方向繼續前行，不久後來到了一個小山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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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彪示意我放輕腳步，隨後從腰間拿起銀白色鐵皮老式手電筒，慢慢探索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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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深入一步，我便越希望他們躲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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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狹窄的入口後，裏頭是一個勉強能容納五六人的山洞，還有數條道路通往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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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彪的電筒照到地上的一個背包，隨即把電筒遞給了我，他舉起自己的那支破舊的長槍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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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緩慢地移動電筒的燈光，祈求不要在轉角處照到他們，然而好景不常，只是第一個轉角後的死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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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筒的邊緣剛好照到她那純白的長裙，我馬上停下，裝作注視其他地方，只願她不會突然襲擊我，或者突然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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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碎石從她站著的地方落下，下意識撇過眼的瞬間，我們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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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她馬上推開我嘗試逃跑，擦身而過的瞬間，我看清她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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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我年少時經常照料我們家庭那個大叔的女兒，當初一言不發就搬家，連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就在我前半段人生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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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的我馬上跑到他前方擋著槍口 「我來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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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洞口一直跑到雪山的森林中，我一直喊著，聲音在寒冷的雪山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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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逃，我一直追，直至黃昏來臨，天上開始落下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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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別跑！」我拚命從後方追趕卻感覺怎樣也追不上，直至她被積雪的草叢摔了一跤，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腳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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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近數米，她拼命地擦去臉上的雪花，雙腿微微顫抖嘗試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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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你記得我嗎？」她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迷茫而脆弱，目光不斷在我臉龐附近遊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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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想起我是誰然後低頭繼續不語，只是一直緊咬著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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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逐漸冷靜下來，我緩緩靠近單膝跪在她面前，將她的腳放在我的腿上「……別動。」似乎是扭到了，而且小腿被樹枝刮損，傷口還滿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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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那支獵槍放在一旁，拿出口袋中的小毛巾輕輕地按壓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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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善。」她刻意迴避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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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你跟小時候一樣呢，都好像從來沒有正視過我。」 我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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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零散的記憶像利刀刺透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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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選擇對她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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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小劉！」衛彪在不遠處呼喊，我下意識與她拉開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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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的視線已經留意到我們，我只能顫顫抖抖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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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傢伙逃跑了……好樣的，你捉到了她。」 衛彪對我投向欣賞的眼光，隨即便抽出腰間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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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也會有這一種人，打著正義的旗號，做著喪盡天良的事，沒什麼野心，沒什麼目標，單純只是為了一個字—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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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你來吧，我來的話太慢了。」衛彪抬頭看著天空，像是打量著什麼，一臉寫意的看著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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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向我，是好時機……明明是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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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要怎樣交代，他們會相信我嗎，不，我已經能預見他們那些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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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個已經對我感到不滿，他們恨不得想除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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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槍瞄準了她的腹部……我……有瞄準對吧，不要抖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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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都這個時候，為什麼她的聲音也可以那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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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她露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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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這是她最後一句，這是我唯一一次，正面看著自己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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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鄰家那個小子教過我的……醫學……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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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不住，為什麼當初不好好記下，不要傷及五臟六腑……不要傷及主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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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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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扣下了扳機，槍聲響徹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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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不太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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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在哪，他一定可以救你！ 告訴我我去找他你等我！！我把衣服給你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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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雪下得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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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之前的腳印……全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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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她倒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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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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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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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起來了，窮家小子怎會配得起富貴人家的女子，我不是真的忘掉了，我只是把小孩時的記憶忽略掉罷了，那個我暗戀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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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如果有下世我想要永遠跟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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