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 - 第一盞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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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盞

秦向

Jan 11, 2023

390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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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又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一盞白燈微弱地亮著，潔白光滑的石子路延伸到黑暗盡頭，像是被黑暗吃進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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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安」是這個瘦弱男人心中唯一的念想，看向身旁那一盞油燈，心下一橫拿起它順著石子走向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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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這樣循著路走了不知多長時間，雖也未覺得疲憊，但是他逐漸惶恐的表情沒有被遠處的沈知實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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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遠處的他提著燈靜靜觀察著那男人的舉動，在評斷著這人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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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不行嗎……」他有些失望地喃喃道，帶著黃白燈光的煤氣燈就往那男人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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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再等了，不然待會兒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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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氣燈的光搖晃，皮鞋喀踏喀踏地走著，腳下路面石子開始變為米色，跟潔白無汙的石子不同，是更為人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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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要接近那人時沈知實停頓了一下，他察覺到一絲濃厚的危機，皺了皺鼻子，暗道運氣真不好，這是迷途野獸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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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步走到男人前方，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冒出個人時，沖他說：「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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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也不知怎麼回事，順從男子的話追隨，離開了原本白透安全的石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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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路的吼叫聲讓沈知實更為謹慎，離門還有一大段距離，現在勢必要有一場硬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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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看到任何東西都不要離開夜石。」沈知實放緩腳步最後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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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什麼夜……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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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等他問完話沈知實往外走了兩步，把煤氣燈拋向空中，黃光綻放周圍光亮，一瞬間地面出現三四公尺的圓，石子也跟吃到養分一樣紛紛冒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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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驚為天人的景象讓男人呆滯，可更讓他恐慌的是那群站在圓外的黑色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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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體型巨大毛髮豎立結團，還流著黑黃的口水，牙齦還冒著血絲，混雜著惡臭，雙眼突出呈白霧混濁狀，似乎是因為長期的黑暗導致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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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十隻漆黑野獸包圍著兩人，沈知實輕碰襯衫裡的銀鍊，一把月白長劍在掌中現形，以劍刃為攻劍鞘做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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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暗中目不能視的野獸一下踩上石子，燒焦的糊味瀰漫，這等疼痛卻沒有阻止牠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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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握緊劍柄邁開步子，迅速把最為靠近的一隻斬成兩段，接著像是燃燒一樣變為灰燼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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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尖滴下黑稠的液體，他眼裡的凝重停頓兩息，雨點的笑意顯出，速度隨之變快，接連斬落五隻，獵殺享受的神情一瞬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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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野獸化成的灰燼中的沈知實像個殺神，沒有一滴血卻給人他在遊玩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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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鞘尖撞擊左面撲來的野獸隨手往右後方揮劍，擊落；回身再刺進另一頭的頭部並向上，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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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半刻鐘，遠方的野獸還沒趕到，沈知實就解決了在場的野獸，石子被浸染了漆黑的液體，逐漸變得窄小，燈緩緩下降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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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把劍收入鞘中，兩者扣緊瞬間隨光消逝，他輕拍自己肩上的灰燼，神色自然，把情緒收斂一些，轉頭微笑對著已經嚇到腿軟的瘦小男人，並友好地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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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沈知實，是您的領路人，歡迎來到死後世界──夜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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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沉卻明朗的溫和聲線讓男人放鬆，抿緊乾澀的唇：「我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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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您死前帶著強烈的不甘心，進而被選中……」沈知實垂眸回應，掩飾目光中的一絲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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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人死後會到達這裡，他引領的迷途者幾乎都是年輕人，最小十二歲，最年長也不過五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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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我們該離開這裡了，迷途野獸會循著同伴的灰燼找到這。」沈知實看對方還在沉浸情緒，便一把拉起他，順便把男人的油燈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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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走了多長，男人終於感到一點的疲憊，明明遇到面前男子時還沒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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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您還沒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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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轉頭想開個話題親近一下，轉過頭人卻不在後面，「操……」他輕聲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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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途者多多少少也有不信自己已經去世的事實，或者不相信領路人的，雖然是少見，但直接不見的真的是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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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來的迷途者還沒有武器又沒有可以補充的火光，很容易會被野獸給吞噬，就算運氣好沒有被吞噬，長期在黑暗中也會變成迷途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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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也沒辦法，提起煤氣燈到眼前，輕點圓弧的玻璃面，一枚硬幣大小的光點飄出，「下班了，回去吧。」他輕聲愉快地跟光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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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點上下晃動似乎在說收到，隨即用非常人的速度飛出，拖著光尾巴指引著，讓沈知實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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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瘦弱的男人正在被黑暗侵襲著，周圍沒有一隻迷途野獸，可男人的油燈已經快要熄滅，他被黑暗的呢喃折磨著，他快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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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他不斷回想著剛剛那人揮劍劈砍野獸的聲音，利器穿過胸膛的動作不斷回放在他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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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他也是下一個被利劍斬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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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實跟著光線走到一扇泛著淺藍墨綠的玉質大門前，光點也回到他手中的煤氣燈，毫不猶豫直接推門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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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晨的柔光微涼，清新的水氣味和草木香襲來，瞬間都清醒了許多，也包括他手裡提著的一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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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這是？」還呈現迷茫狀態的男人回了神，他不是不久前還在那黑暗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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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呀，這是沒檢驗合格呢。」街道的遠處傳來輕挑嘲笑的聲音，這聲音聽起來高亢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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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妳了。」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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