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毒蓮．卷一》溫柔公子的殺人魔白月光 - 【第一卷】 42：陷囹圄1

　　秦魅摀著嘴衝進後廚，反胃加上劇烈心跳，給她一種心臟要被吐出來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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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和沈玉芊是真的沒看見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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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錯，若非如此，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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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魅支手撐住牆面，深呼吸想擺脫過於躁動的心跳。好在李御飛的注意不知怎麼地被那書生引開，否則憑他一雙天眸，要察覺混跡人群的自己恐怕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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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起李御飛指控書生的話──「你為何執迷不悟，妖言惑眾想騙諸位俠士助紂為虐，與那魔教妖女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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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魅一雙柳眉皺起，心中疑惑：他怎會以為那書生是在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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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緊回憶包千從與重劍癡稍早說的話，卻沒找到任何會讓李御飛誤解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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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罷，他們雙方若是鷸蚌相爭，對自己也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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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許修嚴提及蠱屍和百蟲心開始，秦魅便詫異得目瞪口呆──這人怎會知道那麼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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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蠱蟲的存在也就罷了，區區江湖武癡，怎麼可能知道百蟲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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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她還以為對方口中「借蠱殺人的惡人」是指自己，可許修嚴接下來說的話，卻更令秦魅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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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用百蟲心御蠱的不是別人，正是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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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怎麼可能？雖說遠比其他蠱屍精緻，但那仍是一具由蠱蟲主宰的空殼、是她的心上人抹去神識以後的殘留之物……蟲子竟也有能力御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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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想來，百蟲心本就是以太古蟲后煉化而成，雖說意料之外，但蠱蟲能以此物號令蠱蟲，恐怕也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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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就是由蟲子發號施令，才使得蠱屍們的行徑變得如此野蠻、殘忍，最終導致這場屠城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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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魅閉上眼，試圖找出此一推論的漏洞，只消數息便得出結論：這似乎是唯一理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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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這或許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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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睜眼，切斷思緒不讓自己去想另一種更為荒謬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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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癡心妄想，秦魅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得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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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會再任人宰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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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包千從震驚無比，卻故作平靜的表情，李御飛心生一股異樣的滿足──這假書生稍早可是耍得自己顏面盡失，能讓此人這般措手不及，還真是大快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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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大堂的入口，師妹和魏道長分別跟在身後兩側餘光所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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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包千從處於人群中央，那妖女則是混在離得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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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可不能再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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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於是大步穿過人牆，逕自走向木有知，沈玉芊和魏道長也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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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量對方，一如先前二人過招之時，那女人又變得面無表情，宛如一柄插在雪地上的匕首，連刀口上的血都結成了霜，和在百寶筵上為師妹打抱不平的樣子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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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那副直來直往、敢愛敢恨的模樣也不過是偽裝。眼前這張毫無溫度的臉，才是這妖女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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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的目光垂落，瞧見裹在她腳上的紗布，那是當時被自己用輕羅重傷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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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藏在黑裙底下的陰影裡，他也能看清那隻腳被包紮得多仔細。這大抵仍是包公子的傑作，可那一劍切得很深，就是包得再好也是徒勞無功──那妖女的身法不可能如原先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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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腳傷加上周遭全是正派人士，她已形同甕中之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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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沒料到事情會如此順利，這趟來官府，本意不過是想找幫手，誰料那兩人居然和他打了相同的算盤，跑來這兒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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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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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他現身，群眾的低語就沒停過，可也沒人敢大聲喧嘩。整片大堂埋在一片浮躁的寧靜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能警覺潛伏其中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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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打破沉默，打算揭露那妖女刻意隱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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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俠士、鄉親，這位簡姑娘並非什麼冷月派弟子，使的功夫也絕非出自名門正派，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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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在誣人清白以前還請三思。」包千從快步擋住他的去路，說話的聲量壓過自己，「換作是公子，也不想他人毀你太歌派的清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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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停下腳步，筆直望入對方一雙長眸──這假書生，又想耍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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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回望過來，眼中不見半點懼色，反而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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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別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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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傳來師妹焦急的喊聲，李御飛抬手打斷，允許包千從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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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處人牆的木有知見狀，始終冷冰的眼神也流露一瞬驚駭──這假書生大概沒想到，自己這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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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二人相距不過數寸，包千從才開口，以只有雙方能聽見的聲量呢喃：「若是在場諸位俠士、鄉親知曉引發蠱災的蒙面劍客，正是鼎鼎大名的劍如風，李公子想必也不好解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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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冷笑──此人如此機伶，甚至知道要以師叔的身份要脅自己，怎會沒料到這麼近的距離，想抓他作人質簡直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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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要看那妖女還捨不捨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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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子，誠如李某稍早所言，那姑娘是魔教殺神玉珠兒的弟子，你既心知肚明，為何還要執迷不悟？」李御飛回應，聲音壓得比對方還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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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雙星目越過包千從，掃視對方身後的人群──俠客們大多滿面狐疑、竊竊私語，也不時有人往木有知的方向偷看。那妖女本人倒是面無表情，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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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倒也毫不在意，他知道木有知不過是在強裝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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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公子又是如何？明知令師叔是這場災禍的元凶，為何又要阻止簡姑娘殺他？」包千從反問，沒有正面回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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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罷，李御飛心中只覺可笑──堂堂劍如風怎可和昭陽教的餘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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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許修嚴也自角落湊了過來，身邊跟著一位臉上有刀疤的姑娘，李御飛沒見過此人，卻從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間感受到一股幽微的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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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除了那妖女，他還有別人得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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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如此聰明，相信早就懷疑此事的元兇令有其人了。」李御飛接著說，目光落回木有知身上，雙方的眼神幾乎一樣冷冰，「你別礙事，李某自有辦法揪出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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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礙事？若非有李公子阻撓，這場災難早就結束了。你可知道你擋了那一劍，害得多少無辜之人慘死？」包千從再次反問，字裡行間滿是顯而易見的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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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府前那些死狀悽慘的百姓，全是在進門前一刻，才慘遭中蠱的人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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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聽罷，雙眉微微皺起，心底泛起一陣煩躁。他當然有看見那些人，其中幾具屍首，甚至怵人得讓玉芊差點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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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是打算以此讓自己動搖，不能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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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李御飛回應，語氣毫不在意，換來那假書生一個訝異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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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李御飛也對自己的反應頗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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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如何？」他重複，這回口吻更加堅定，「如果那件頭飾落入簡姑娘手中，包公子難道就能保證不會有其他無辜之人喪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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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包千從的表情微妙地抽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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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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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欺欺人。」李御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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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像一記當頭棒喝，重重敲上包千從的腦門。再怎麼擅於巧言令色，也很難騙過自己──他確實無從保證，百蟲心交予木有知後，便不會被拿來為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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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這也不表示李御飛的說法毫無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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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公子所言，是真的擔心把百蟲心交給簡姑娘仍會造成無辜的死傷嗎？」包千從質問，語氣漸趨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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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沒有回應，這人的注意力似乎完全鎖在木有知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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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如此，對吧？畢竟李公子為達目的，連眼前有無辜之人慘死都不為所動，又怎會在乎將來有人遭遇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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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是找了個藉口，而這藉口又恰巧聽上去有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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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李御飛的目光短暫地回到包千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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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說無益，包公子肯定也知道你和簡姑娘已然身陷囹圄，才想說服李某改變主意。」李御飛開口，卻換了另外的話題，「也就是說，公子自知逃脫無望，說這番話不過是做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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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換包千從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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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某念你放我師妹一馬，只要你不再礙事，先前的一切便都既往不咎，只當公子是遭那妖女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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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的自是包千從故弄玄虛、拖延到沈玉芊將被人包圍之際，才以她的安危支開李御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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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說的一點也沒錯，包千從確實留了足夠的時間，好讓李御飛能及時趕上。畢竟他的本意不過是想替木有知解圍，當然不想害死沈玉芊。況且只有她還活著，李御飛才有可能與蠱屍們纏鬥，幫自己和木有知爭取脫險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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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忍不住嘆氣，瞧了眼站在李御飛身後，面色緊繃的沈姑娘──除了右手掌多了些包紮，看上去沒再受什麼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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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他環視周遭圍觀的人，許多人都在交頭接耳，卻不曉得包千從聽得一清二楚──有人質疑李御飛為何找碴？卻也有不少人捕風捉影，說木有知才是幕後黑手，想害大家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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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對話雖說都是輕聲細語，聽在包千從的耳裡仍是嘈雜無比、令人分神。他幾乎想要摀住雙耳，好集中精神思考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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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最讓包千從難受的並非眾人的耳語，而是心底折磨人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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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帶簡姑娘來此處的是你，害她身陷險境的也是你！若她必須殺出一條血路，弄得魚死網破，也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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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嘆息，努力不被自責淹沒，提醒自己情況並非無可挽回：李御飛那麼在乎師門之命，甚至能為了袒護師叔而顛倒是非，只要包千從仍將蒙面劍客的真面目當作把柄，此人就不敢揭露木有知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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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在場的俠士們便仍有可能站在木有知和自己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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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若論口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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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包千從自人群中聽見一句熟悉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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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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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柯道姑，她走到那守門的道士身邊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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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個簡姑娘！她是魔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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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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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當真？」果不其然，柯道姑無視人群中央仍在交涉的兩人，轉頭面向木有知驚呼道：「簡姑娘真是昭陽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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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話一出，眾聲譁然。李御飛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接著他猛地望向包千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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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千從閉上眼，愧疚蓋過喧鬧的人聲，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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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是個一事無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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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孤身一人待在官府大門內，身後倚著數尺高的門，手中長槍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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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朝空蕩的前庭，緊盯著通往大堂的入口，警戒到幾乎疑神疑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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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門，是楊鳴今夜的任務。早在浣城遭難、百寶筵遇襲開始，他就負責守住其中一處出入口；等逃到官府，許修嚴和齊瑄冒險外出之後，楊鳴亦是自願守門──雖沒有足夠的覺悟外出冒險犯難，但他也想盡量做些自己擅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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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已在正門待了數個時辰，搭檔看門的夥伴也換了兩、三輪，可他從未換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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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中門的功夫本就適合當關守門、以寡擊眾，尤其是少了重劍癡，要是殺手們攻來此處，楊鳴想不出比自己更該擋在這兒的人──就是再不成器，他也是雲中門弟子，是天下無雙的虞靜將軍的師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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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早，楊鳴和謫仙宮的魏道長放行李御飛和沈玉芊入內，有了之前那次心驚膽顫的經驗，他們決定不再執著於通關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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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料，李、沈二人帶來的消息，反而令那道士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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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感覺那兩人有蹊蹺！就不該幫他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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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話連楊鳴聽來都覺事後諸葛，何況即便木有知真是魔教徒，他也不覺得該不顧百姓、齊姑娘和重劍癡等人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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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謫仙宮的弟子也不過如此。」楊鳴碎唸，卻在下一息反悔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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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沒比那道士好多少，都是嘴上功夫了得，卻只敢躲在官府裡頭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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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魏道長堅持與太歌派的二人入內，說要親自讓那魔教妖女和書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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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以為李御飛會婉拒，孰料那人只是打量了道士幾眼，就轉頭對自己說：「楊兄，李某擔心那妖女殺出重圍，還請你守在此處，別讓她有機會從正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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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拒絕，但也沒出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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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見自己面露難色，李御飛揚起半邊眉毛，開口竟是諷刺，「怎麼？莫非楊兄和那假書生一樣，被那妖女給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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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還記得自己矢口否認的同時，臉頰竟因發紅而灼熱，就連現在回想起來也是無比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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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會被那傢伙迷倒？」想到這兒，他又忍不住碎唸，「……少瞧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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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又一次，楊鳴對自己說出口的話絲毫感覺不到半分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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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御飛也好、木有知也罷，二人的武功都遠在他之上──既然如此，李御飛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不也理所應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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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說了，楊鳴也深深懷疑：若是木有知自大堂的入口殺出，自己是否真有辦法將她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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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擔心的，甚至不只是實力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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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一次想起李御飛的嘲諷，那令人難堪的灼熱也再次浮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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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深吸一口氣，試圖消除雜念──他要阻攔的對象畢竟是木有知，得要更加專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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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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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陣劇烈的晃動撞上他貼著正門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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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一張繃得過緊的鼓皮，輕輕一敲都可能綻裂，楊鳴驚叫一聲，觸地的長槍往地上一撐，猛地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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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空中轉身，落地時已將槍桿夾於臂下，側身將槍頭尖指晃動的大門，騰龍真氣如紫電一般自槍頭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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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半點動靜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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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鳴皺眉，長槍仍是舉著，開口問道：「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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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仍舊安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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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珠汗水自額角滑落，楊鳴豎起耳朵，想凝神傾聽外頭有無任何風吹草動，可除了自己七上八下的心跳和前庭內火盆熾烈作響，什麼也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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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嚥了嚥口水，緩緩收起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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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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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一聲巨響，整座大門猛然發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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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不必再問，楊鳴也知道來者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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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42：陷囹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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