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惡為題寫小說 - 回收工藝品，00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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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播報整點新聞，隨機事件再起五月三十號晚間……年輕女性。警方表示加大各區警戒巡邏，也呼籲民眾晚上喀嚓、喀、不要獨自出門，不排除是同一人，被害者臉部多處淺至傷痕，慣用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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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播放到這則新聞時，安娜正好小跑步來到了學校周圍被戲稱做「鬼屋後街」的十字路口，廣播訊號非常應景的收訊不良，滋嘎作響。

週四下午是魔術社每週慣例的課程時間，這禮拜的課題是利用道具的障眼法，想不著痕跡的推開齒輪，就得反覆的練習手指的靈巧度才行，而她有心想要迴避特定前輩的指導，一個沒注意，就拖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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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停在斑馬線之前，緊了緊側背包，盡量放鬆臉上的表情，從小在這座城市長大的室友曾經漫不在乎的跟她說，只要不緊張，就不會看起來像外地人，也就不用擔心會被搶，但說實話，這不是能夠輕易控制的啊，她暗自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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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彎後，暗紅的殘光被大樓所遮擋，光線更暗，悄悄升上夜空的月亮，在另一側卻因此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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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E，月，這個發音，在中文裡，是月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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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浮現了這樣討厭的、並不需要的訊息。

厭惡的皺眉，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雞皮疙瘩都要因此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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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慢悠悠闡釋字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華裔似的，明明是唐人街那裡出身的，竟然還好意思這麼高調，誰都知道那裡是多貧困、治安多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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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靠多元平等保障名額加分上來的程度吧？追人也不照照鏡子。

以表演給社團新人們的魔術秀的名義，初次見面就用魔術變出花束，老套至極，根本就是拿准了她不好不留情面，這樣的人，簡直厚顏無恥。她看起來是容易被花言巧語欺騙的傻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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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快速的滑落天際，眼角餘光閃過白色的的光影，喀嚓破碎蟲鼠的聲響，像是屬於人的腳步聲，安娜心臟驚地一跳，發現只是超市購物袋後，她咬著下唇切了一聲，跨出的步伐變得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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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左右張望，卸下一邊耳機，表情閃過一瞬猶豫，又迅速扯掉了另一邊，將小巧的藍芽三兩下塞進鈕仔褲的前口袋，低頭加快腳步。

少了降噪阻隔的聽力，在越過轉角的那一瞬間，捕捉到了悶重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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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姐，」笑聲與下流的口哨聲從後方傳來，陌生的口音，「小姐，漂亮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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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懷著僥倖的心態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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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吧？長得那麼好看，笑一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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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裡沈重的教科書反覆撞擊。

過了彎就是住宅區，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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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態度啊，不要那麼冷漠，我在稱讚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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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抬腳狂奔，後腦門卻感受到撕裂的刺痛，狂暴的力道一手拽著她的頭髮，一手摀住了她的口鼻，將她強硬的推進樓與樓之間狹小的畸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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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麼？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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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劫、拜託是搶劫，只是搶劫吧？她在心裡尖叫，嘴巴卻因為阻礙只能無助反覆地發出嗚聲，誰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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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卻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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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聲尖叫之前，牙齒與嘴唇嗑在一塊，生理性淚水剎那模糊了視野，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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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細而平直的冰涼觸感，她的喉頭收縮尖銳出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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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不然劃爛你的臉...外表對你這種女人來說很重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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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在脖頸深色的手背，標誌性捲翹的口音，昏暗的巷子內，卻忽然打進了外頭車子轉彎晃眼的車頭燈，刀鋒反射，一閃一閃，銀色的，銀色的，微弱的光芒如此強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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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真是讓我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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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可能，男人與女人，黑人與白人的體格對比之下，完全沒有勝算，安娜絕望的心想，眼光慌亂的瞟動，想著拖延時間也好，腦袋卻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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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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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方粗重的喘息愈來愈近，噁心的熱氣噴吐到了後頸上，安娜掙扎、踢踹再次被咽喉銳利的刺痛給遏止，腦海無法思考，卻投降似的，開始閃爍起跑馬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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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閃一閃一幀一幀至今以來的一切，申請上心目中的第一志願，開心擁抱父母，人生第一次在機場的淚別，還沒來得及讓他們為自己感到驕傲呢，安娜想到了父親的叮囑，大城市裡壞人多，但這不公平——她心想，這不公平，憑什麼是她？她已經很小心地經營生活圈，沒有去招惹任何人，為什麼偏偏是自己要遭遇這種事，為什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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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的錢包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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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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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理解聽到的話語，安娜卻像是溺水之人捉到了浮木，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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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眼彎彎，不倫不類的脫色漂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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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月。

是害她社團時間拖到的罪魁禍首，怪罪之情卻來不及發酵，月已經走了過來，一手甚至還插在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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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安娜，挾持她的人也愣住了。安娜能感覺到緊貼自己的涼意一瞬間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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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腦子有問題？」男人操著厚重了口音，挑釁的啐了口痰，「我付了錢的，這女孩可是自願的。」噁心的毛髮的觸感搔刮著下顎，信口說出來的謊話漏洞百出、卻又因為自信，顯得如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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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搖頭，咿咿嗚嗚的叫，卻不曉得在這昏暗的地方，對方究竟有沒有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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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巷口向光的那一側，月老神在在的拋接著手中的皮夾，啪沙、啪沙，一步一步靠近，「不拿去嗎？還是我該交給警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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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字起頭，敏感的關鍵字出口，安娜痛呼一聲，脖子被懸空架著，即使竭力不移動，卻還是聞到了嗆鼻血腥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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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鬆放輕鬆，別傷到那位女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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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雙手短暫舉過肩頭，安娜心中，忽然湧上一陣如潮的羞憤，被這樣低下噁心的人給制住、有求於同樣看不起的人，夾雜著醜態被撞見的羞恥，安娜不知道月報警了沒，她恐慌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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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什麼帥，滾遠一點！」

「兇什麼兇，好心沒好報——自己接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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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錢包質量好像不怎麼樣，」隨意的反手一拋，事不關己的攤開手後退，星星點點的反光蹦碎了一地，叮叮咚咚地亂滾，「抱歉抱歉，這次拿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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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縮了嗎？反悔了？連逞個英雄爭取點時間都做不到，真是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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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有什麼毛病？」最初的警惕過後，男子顯然看穿了章月如紙老虎般的聲勢，嗤笑著，安娜的心臟跟著腳步聲，一步一踏，沈至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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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衝擊安娜，果然，天性裡的懦弱難以改變。不能指望這個人，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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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距離拉近，體格的差異也隨之變得明顯，男子衝動的舉起揮刀威嚇，利刃離開了安娜的脖子，千鈞一髮之間，她抓準機會用全身的力道向前一撲，雙膝與手肘衝擊水泥粗糙的地面，刺痛的感覺從沒這麼美好過，四肢並用，掌心卻感受到穿刺般的銳利，細細的切口滲出血來，定睛一看，滿地掉落的亮光竟然不是硬幣，而是鋸齒狀的...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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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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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某種卡榫精準相扣的聲響，她依憑本能迅速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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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包還你，禮尚往來，這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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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努了努，月始終笑著，平時看來不正經的耳洞、唇環卻讓那樣的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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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唐人街聽說最出名的就是幫派，媽媽總叫自己不要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來往。腦中失調似的迸出無關緊要的警訊，漆黑的槍口與非裔的歹徒一同融入夜色之中，出手拯救自己的人，意圖傷害自己的人，在那一瞬間，她分不清……分不清發生了什麼事，男子爆發一聲粗口拔腿就逃，小刀在身後倉皇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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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一腳踢開，原本要脅了她的性命與一切的武器，竟如此輕巧的一聲噹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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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月快速跑來，在安娜身邊蹲下，確認她的情況，發現並無大礙，脖子上的幾道劃痕也淺至皮膚，按著止血就沒事了之後，他鬆一口氣，而安娜愣愣的任由對方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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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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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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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真的？你身上怎麼會有...學校、學校允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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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縮抱著雙腿，心中泛起近乎困惑的不真實感，這裡是自由的城市，槍枝合法，過去，家鄉隨身攜帶武器行走的男人也不在少數，甚至司空見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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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依然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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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月眨了眨眼，似乎一時沒有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麼，才舉起手中亮閃閃不詳的東西，薄唇溝起，「啊...不會連你都騙過了吧，不覺得眼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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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眯眼看仔細，月卻將槍口猝不及防抵住下顎，扣下板機，機械音猛地斷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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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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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歪頭，饒富趣味的咧嘴，手中鬆開了些，向下，捧在胸口的姿勢，槍口插著一束反光的塑膠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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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瞳孔收縮，這是迎新表演會上的道具！

一小時前，晚間表演的最高潮，對方跪在她的面前，她僵硬地微笑著，別開了頭，那時在眾人的驚嘆豔羨之中，獻上花束，桀敖不馴的笑容，再度於眼前綻放，而這次安娜卻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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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的也是，我在想什麼啊？」她伸手一拍額頭，被嚇到沒辦法正常思考了，學生怎麼可能帶著真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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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這麼逼真啊？我本來沒什麼指望呢。看來，可以多訂購幾隻了，亞馬x網路商店，十塊，一組三隻，分送給團員大家防身保命，」月摸摸下巴，煞有介事地掰弄指頭，「真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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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便宜。」

「對啊？不過不到免運費標準，要多湊。」

「...這樣嗎？」

「嗯嗯，你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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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搖頭。

逃離危難的關頭，竟是這種過於平凡的對話——下一瞬間，髒兮兮的小巷內，猛然爆發了陣毫不搭戞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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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良久，月率先抹了抹笑意濕潤了的眼角，「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很危險的，我送你回家吧？路上順便一起去備個案。你全身都濕透了，車上...我記得有戴維留下的海灘巾？」然後，像個純然的紳士，向地上失去力氣而維持彆扭坐姿的安娜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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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安娜回握住月，試著站起來，匆忙之中卻差點又摔一跤，對方眼明手快的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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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點。」他溫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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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於是安娜看著這樣的他，一時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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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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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閉上眼，深呼吸，「你跟我想的不一樣，跟其他我認識的亞洲人都不一樣。」來自心臟的鼓動雜音淹沒，安娜不擅長道歉，視線尷尬的在自己交錯的雙臂與對方的臉龐之間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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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外，對方不當一回事的擺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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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太急躁了，總之，你沒事就好，今後有什麼想法請跟我說吧？社團相關...或是，或許。」言未盡，月露出微笑，俏皮的眨了眨單邊的眼睛。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Rjt4smZ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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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愣愣的看著，忽然奇妙的發現，明明沒有任何不同，他的臉卻再也不覺得像是狡猾奸詐狐狸了，反倒像真的彎月一樣，柔和。3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YX1z8Y4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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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月剛好出現，今天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作為報答，稍微試圖理解一下對方吧，或許，確實不如自己擅自以為的那樣討人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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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沒有直言的拒絕，這次，她重複了對方言未盡的語尾。

「真的？」

「誰知道呢？」安娜強調。

「跟薛丁格的運費一樣？或許？」戲弄一般，月故意復述了她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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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安娜笑了，脫口而出的瞬間，胸口的重量卻忽然輕了許多。

放下自尊雖然令人羞恥雖然令人難受，但今後，或許真的能成為朋友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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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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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輕快的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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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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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泡水腐遺體發藍，看不清原本的、口中塞入多肉植物，紙條禍從口出不得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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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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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毀壞的面目全非，臉部數百道割開尖物破壞的若非經由驗屍完全認不出，而長相，誰能想到青春年紀，安娜史塔夏·卡洛琳就此葬送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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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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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慣用手法，驗明身份證實』

『四位女性皆為白人家境優渥，背景單純，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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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手賤了？很吵啊！」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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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散的午後，兩位分租室友攤在沙發上抽煙，原先不停翻轉頻道的那位隨手一拋，遙控器啪嗒一聲落空了茶几，滾掉到地上，卻絲毫沒有撿起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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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眼緊盯著如今停駐的晨間節目，今日，以提高民眾的自保意識以及募集善款的名義，請來了犯罪學專家與固定班底的嘉賓們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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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暴露多重訊息的儀式行為，對他們來說，就像作品簽名。典型的表演型人格者，或許可以視為對警方的挑釁，這類型的兇手極端自戀狂妄，多次犯罪成功後，毫無意外，都會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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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血傑作，當然自豪。」胡亂翻台的男子捻熄手中的煙，半長不短的馬尾隨著動作散落了一綹一綹的碎髮，修飾了亞洲人柔和的輪廓線條，「雖然這專家看起來跟其他名嘴沒差多少，頭頂都發光了，但意外滿靠譜耶，還是說歪打正著？波恩，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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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期中考榨乾我的腦子了。」肩寬體盤的非裔室友調侃地笑，寬厚的手掌順過短短的黑髮，「不過說真的，你的話，超水準發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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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的，馬尾男將手按在胸口，就像個在台上鞠躬謝幕的魔術師，「謝謝誇獎，波恩。憑心而論，你的表現也同樣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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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溫和如月，滿意之情彷彿要從中溢出，他看著自己的好友。

肯定沒人能想像，身寬體壯，長得像橄欖球員的非裔青年——自己可靠的搭擋，平時的身份是兒童復健治療的實習生，還是領著全額獎學金，家族第一代的大學生，全鎮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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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人極有可能是自願跟隨兇手來到作案地點，矛盾的是，幾位受害人身上都有遭受制伏或綑綁的傷痕，現場卻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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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多人參與的案件，手法要到達如此乾淨的地步，又說不通。」男子模仿旁白似的，字正腔圓的音調說到，停頓，目光向指尖偏移，反覆揉撚，沈吟道，而緊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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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研判，並非多人組織事件，兇手應為單一人士，不過，為了當地居民的安全，也已派人調查當地的相關可疑團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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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機裡的人，說出了相仿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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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如去唸新聞系吧？」

「這次是新聞系了？你上次才叫我去戲劇系呢。」漆黑的瞳仁彎彎地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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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總之是那行飯的。我還以為你真的陷入戀愛了，要反悔了呢。那個婊子滿嘴整天人類三六九等的，看她我就反胃，你看她叫的多歡啊，還以為誰想強暴她呢，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不是為了你，我親愛的月，我連一根手指、不、一根頭髮都不想碰，要是你當時心軟，我可不會原諒你。對了，那幾盆仙人掌呢？」波恩卻嘟囔著打斷，灌了口可樂而口齒不清，「你該不會真的拿去切開來看裡面長什麼樣子了吧？？等等？真的假的！我要跟麗娜怎麼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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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男子歪頭勾起了嘴角，充滿頑皮的少年氣，卻是不語。

昏暗的客廳裡，細瘦精緻的臉龐就像蒼白的畫布，螢幕的炫光飛速閃動，運染的看了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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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老兄！」波恩沒好氣的推他一把，「……你還在記仇她上次偷拿了你的蛋捲是不是？她不是道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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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了啊，但是為什麼我非得接受不可呢？如果她能夠把我可憐的蛋捲吐出來恢復原狀，倒是能考慮一下。」上翹的尾音，恰好被ㄧ聲恰到好處的「叮」聲輕快應和，他將燙染成金色的捲髮重新塞到耳後，細細的眼眸因此露了出來，光彩銳利如鋒的躍動，「那種醜陋的植物能化為新作品的一部分，她就該偷笑了。不，該感謝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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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波恩搖搖頭，對室友自詡藝術家的執著並無共鳴，「算了，午餐午餐，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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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廚房走，打開微波爐的瞬間，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波恩卻發現本該美味的披薩上頭卻裝飾著扎眼的東西。於是，他原地怒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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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操你的，給我過來，我警告過你幾次了，夏威夷披薩是原罪！應該被立法禁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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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哈哈大笑，腳下啪唧啪唧甩著的拖鞋，往廚房前進，「幹嘛幹嘛？吃個披薩這麽講究，又不是沒見過更重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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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地獄梗？我喜歡，但休想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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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哨重疊了聲不斷閃爍的映像管畫面，二手不堪使用的電視閃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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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受害者的個人身份以及網路言論被挖出，歧視、甚至極端派別激進主義等複雜問題浮上檯面，當局呼籲犯罪不是社會問題的解藥，如有相關需求，務必尋求法律的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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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幕上的雪花茲扎作響，一如戲劇謝幕時的掌聲，鼓譟不息。

廚房的吧檯上，廉價的塑膠花靜靜安躺，鮮紅欲滴之中撞色渲染似的，金色的收納裝飾在一旁，沾染斑斑濃豔的黑點，帶著些許新鮮的腥臭，如此潑灑奔放的風格，新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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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一聲，電視機的微光收束，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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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工藝品，004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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