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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4-7

花子 花子
Dec 17, 2022 303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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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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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安養院是熱鬧的，牆壁上掛著春聯和紅色的財神爺，安養院的病患們得到了醫護人員發放的漂亮小紅包，一個個跟來探望的家屬合照，而護理師和社工也穿上了紅色的毛背心，相應著喜氣的氛圍，一同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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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一家人也來到了醫院，用保溫壺帶了些菜來和何出塵一起分享，一家人坐在何出塵父親的身邊，和樂融融的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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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為和姑姑輪流照顧爸爸，平常又因為課業和工作忙碌，很少和姑姑家人見面吃飯，加上年底的工作量本來就大，為了工作出國了好幾趟，這段時間多半都是姑姑家人幫忙，本該好好謝謝姑姑的，這次過年吃飯又讓她破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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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姑姑知不知道爸爸想死的想法？不知道姑姑在照顧爸爸的時候會不會跟他一樣洩氣？何出塵雖然愛著爸爸，但有時候也會很怕面對爸爸的這一面，所以總是逃避，裝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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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該找時間跟姑姑談談，但是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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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塵，多吃一點。」姑丈夾了雞腿給何出塵，「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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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塵搖搖頭，「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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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女生都說表哥很帥，吵著要我分享你平常的照片，煩死我了。」表弟笑著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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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平常很醜耶。」何出塵也跟著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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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醜？」姑姑皺眉撥了撥何出塵的瀏海，「就是頭髮太長了些，染這顏色看起來好像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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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媽你不懂啦，這是流行，多好看啊。人家韓團的也都這樣染啊。」表弟笑著說，「我也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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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高中生染什麼染啦！好好念書才是最緊要的，你要是有你表哥成績一半好，我隨便你染什麼顏色！」姑丈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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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困難了！」表弟哀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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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立大學吧，要是考上了，我們就不管你的頭髮了。」姑姑嘆了口氣，拍拍兒子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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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考得上嗎？」表弟陳昱翔一臉委屈的對著何出塵撒嬌，「哥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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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可以的。」何出塵笑著摸摸表弟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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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後，姑姑讓何出塵他們把買來的水果分送給附近的病友家庭和院方，自己收拾吃剩的碗盤餐具，於是他們三個男人便到處分送水果，祝賀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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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快的就送完了，何出塵回到了病房，沒想到正看到姑姑對著爸爸在說話，他本來想直接進去，但仔細一聽，卻聽到了奇怪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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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今天你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我就會替你拔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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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塵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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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沒有，你的生命還沒有走到最後一刻，不然只要是你的願望，我也想一一替你實現啊，哥。」姑姑擦著爸爸的臉，「請你堅強的看著出塵，照看他，陪伴他長大，好嗎？不要讓這個孩子失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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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塵低著頭微微顫抖，沒敢面對這個畫面，只好轉頭暫時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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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果然是知道了，知道了爸爸想死而消極的想法，其實，爸爸這樣的情緒總是一陣一陣的，她當然會發覺，只是何出塵不知道姑姑這麼的為他著想，這麼的擔心他，這使得何出塵對於姑姑感到愧疚而感謝，卻又感到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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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應該往那個方向努力，也不知道自己這樣下去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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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塵對於自己的未來，總是感到很徬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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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一家人準備要走了，何出塵送了他們後，回到了爸爸的病床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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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出塵嘆了口氣，握著爸爸的手說：「爸，我真的很愛你，求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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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有說完，何出塵的眼淚已經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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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小就跟老爸相依為命，老爸木訥，固執，看起來對於他的成長或他的喜好都默不關心，他又年紀小，不懂事，兩個男人總是沒有話聊。甚至爸爸不擅長廚藝，總是買冷凍食品給何出塵吃，幸好姑姑照顧他，要求國高中生的何出塵跟姑姑學著煮菜做便當，兩個人的伙食才得以稍微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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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曾經抱怨過，覺得煩燥過，不懂為什麼別人有媽媽，自己卻只有一個安靜不說話的老爸，年紀小小的何出塵其實也不是很理解，兩個人連句關心都說不出口，這樣也算是親情，也算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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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的爸爸，變得更加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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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整天只會躺著流淚的爸爸，卻是有更多時間可以聽何出塵講自己的事情，也有更多時間可以相處，甚至因為換尿布、洗澡，甚至讓何出塵覺得，自己離爸爸的距離好像更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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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這樣的爸爸，會不會站在他的立場，替他多想想呢？他知道爸爸想死的心態是一種自私，但是他要爸爸活著，難道就不是自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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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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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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