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放長線釣大魚

整理了滿頭亂糟糟的思緒，卓遠策終於清楚鳳一鳴忽冷忽熱的態度是為何，一切都是因為鳴兒是個醋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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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拍鳳一鳴的肩然後推開他，看著鳳一鳴的眼睛道：「七哥回來了，今後要陪你多久都沒問題，別再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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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瞬也不瞬的回望進卓遠策眼底，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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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決定先安撫，等兩人關係好點之後再想辦法讓鳳一鳴知道娶妻生子的好處、女人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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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哥哥不會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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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倒是有些為難他了，他的志向可是走遍大江南北、游盡三川五嶽，怎麼可能一直待在鳳家堡，六年前對鳴兒信口開河的苦果已經嘗過一次，這次他識相的閉嘴不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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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片刻的猶豫讓鳳一鳴眼底掩過一層陰翳，但隨即掩飾，本來還帶點憂傷的鳳一鳴突然笑開了顏，那笑容太美，卓遠策一時反應不過，怔愣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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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七哥哥不氣我，我也不會再不高興了。」鳳一鳴語帶輕鬆的笑道：「其實當年七哥哥說的沒錯，我對你可能真是孺慕之情，這些年七哥哥不在時正好讓我冷靜下來，只是我對七哥哥當初丟下我不管有些生氣，才惦著你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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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停了幾拍子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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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想開了？他對自己不再有畸戀？那可真是省心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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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如釋重負地拍拍鳳一鳴的肩，道：「七哥很高興你終於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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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剛我說了一些氣話，希望七哥哥別介意，若七哥哥要去幫徒弟的忙就儘管去吧！我知道七哥哥是閒不住的人，只要別搬過去，繼續住在鳳家堡讓我照看得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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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如鳳一鳴，深知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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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同回到鳳家堡，鳳千舞在卓遠策回來後，到也變得十分安靜，不再三天兩頭的過來找他，似乎安安份份的準備當個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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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不知道的是，其實鳳千舞被鳳一鳴下了禁令，禁止她接近鳳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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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還讓鳳千舞訓練兩位管家，接手鳳千舞出嫁後的堡內事務，甚至以鳳千舞從小沒有娘親在身邊為由，還請了教導女子三從四德的娘子師傅，日日安排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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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千舞覺得可笑到了極點，她一個在江湖環境中長大的女子，學什麼三從四德？但又能如何？誰叫她不敢違逆鳳一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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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串簡直把鳳千舞忙暈了，哪有時間再來纏著卓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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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與柳劭陽這對師徒在風定城忙著柳家事業，兩人研究過風定城的人文風情後，再聽從鳳一鳴給的一些建議，決定從香料及柳家起家的本業－絲綢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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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在武林界，嚴然已是第一高手地位的卓遠策竟然跑去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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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百里簡直不敢相信，雖然平日里他對大哥鳳一鳴不敢太造次，但對於卓遠策大材小用去幫徒弟籌劃生意的事，他實在無法接受，所以跑跟鳳一鳴哀嘆，希望他大哥將人給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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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七哥也閒不住，就讓他找些事做吧。」鳳一鳴看了看時辰，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自家二弟幾句，便起身回到自己的住所鳳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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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卓遠策約定好，每日不管多忙，一定會回到鳳家堡用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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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約定是為了可以天天見到卓遠策，也可以讓卓遠策不會勞累過頭，日落之後得到充分休息，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想調養卓遠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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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丫鬟將晚膳料理端上桌，他掀開一盅透著騰騰熱氣的湯碗，檢視著裡頭金黃澄亮的清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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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大當家的吩咐，這碗蔘雞湯廚娘熬了三個時辰，每次開鍋檢查都會將雜質浮油瀝盡，絕對沒有一絲葷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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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滿桌菜餚看起來雖然清淡，但每道菜都是以這蔘雞湯為底去烹調，算是相當費時費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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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明日改以這帖藥材熬制魚湯，記住，生魚一定要洗淨，策公子不喜葷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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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給了丫鬟一張藥帖，雖然知道就算每日換新口味，不重飲食的卓遠策也不會有多大感覺，他還是多花了些心思，希望能夠讓每日晚膳多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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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再過兩日，他動用關係遠從宮里請來的新廚子，就可以專門幫卓遠策調配每日的飲食，他還交代廚子到南方沁香酒樓研究桂花鴨的烹制方法，因為那日聽柳劭陽說了，那道葷菜難得深受卓遠策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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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丫鬟下去時，卓遠策正好回到鳳鳴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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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兩人都是一塊用膳，雖然話不多，偶而相互分享白日的見聞趣事，也足以讓鳳一鳴滿心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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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鳳一鳴看起來雖然溫柔面善，實際上卻非常不得人親近，就連他的弟妹都不太願意靠近他，他與人交流都只做表面，從來未表露一點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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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從卓遠策進了鳳家堡，所有人都覺得鳳大當家似乎多了一絲人情味兒，雖然周身還是有一股難以靠近的氣息，但已經比以往容易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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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記下卓遠策多夾了幾口的菜色，他試探：「七哥哥總是吃這麼少，是鳳家堡菜色不合七哥哥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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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食無求飽。」卓遠策敷衍的想以笑帶過。再道：「這菜挺好，鳴兒你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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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就知道桌上的每道菜都是應他胃口烹煮的，一般人哪會吃這麼清淡，再加上這些菜雖看起來淡若水煮，味道嘗起來卻特別鮮美甘潤，定是費了廚子不少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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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兒想將七哥哥養胖些，七哥哥太瘦了。」鳳一鳴用半玩笑半認真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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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又笑了，難得的，他喝盡了鳳一鳴盛給他的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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銳劍山莊內，駱雲飛沒日沒夜的趕工著，身體上雖然勞累，但他的心裡卻是愉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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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每日都可以瞧見他的小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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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休息的空檔，他蹲在屋頂磚瓦上，從高處望著鄰院，那院子里便是尹蔚泱的書房，將來鳳千舞的書苑將與尹蔚泱的書房比鄰，駱雲飛冷笑著，他不會讓鳳千舞有機會接近尹蔚泱，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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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鄰院的房門開啓，尹蔚泱踏出門房，駱雲飛也從屋頂上一躍而下來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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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少爺可真是樑上君子。」諷刺地說完，尹蔚泱轉身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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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他家小泱性子冷漠，瞧，這不是還會跟他抬槓麼？只是…駱雲飛尷尬地摸摸鼻子，居然被說成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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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想想，自己確實是進銳劍山莊當賊的，而且他計劃在尹蔚泱大婚前一晚下手，他對於他要偷的「東西」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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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風定城內有燈彩節，我們一起去看看。」駱雲飛只在原地愣了一下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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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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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從前不是挺愛看花燈，每年風定城燈彩節都少不了歌舞雜藝匯集遊街，肯定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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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兩個少年在燈彩節一同溜到風定城觀燈遊樂的畫面浮現尹蔚泱心頭，那時該有多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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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他真的沒興致。不再理會身後的人，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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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雲飛落寞的站在原地沒再追上去，他發現，尹蔚泱真的有些封閉自我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會放棄，至少這個月里，每天能讓自己見到他就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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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駱雲飛的落寞，鳳一鳴甚是愉快的拉著卓遠策在風定城裡賞燈游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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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節慶，城內家戶都掛上了各式彩燈，大街小巷點綴猶如白晝，湖岸旁大片大片的燈榭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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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坐在船坊邊，手拿著一盞鳳一鳴給他的剪紙花燈瞧得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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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剪紙花燈上剪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麒麟，結構精緻，燈內的透出澄亮火光，讓剪紙徬若成了一隻精巧迷你的火麒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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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一個圓臉俏麗的小女孩，她開心的展示著小手中的花燈，道：「七哥哥，你真厲害，這花燈好美，是小八最愛的彩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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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喚作七哥哥的男孩看著小女孩手上那只剪得歪斜的紙蝶，有些微窘：「彩蝶剪的不好，哥哥再給你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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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七哥哥明明就剪得好！小八就喜歡這只，小八怕黑，晚上可以點著它睡麼？」………

任由思緒游走，卓遠策出神地看著他手上的麒麟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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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則是定定凝望著那被火光照亮的俊雅側臉，眼神巡視著他臉上每一分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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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的睫毛長而濃密，每當被他那雙杏眼凝視著時，會發現那雙眼被長睫毛襯得有幾分可愛，愛笑的嘴角就算不做表情時也會微微彎起，笑起來更是能綻放出兩朵淺淺的梨渦，十分令他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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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他一笑，鳳一鳴總是覺得整個靈魂都仿若要沈溺在他的笑容里，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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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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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陣喧囂讓各有所思的兩人同時望去，花船離岸邊極近，湖岸旁一個年約十七八的嬌俏女子正對著一群漢子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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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再擋路就別怪我不客氣。」她指著地上已掉落燒毀的彩燈，道：「把買燈錢賠給我就立刻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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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們當然願意陪妳。」其中一名大漢猥瑣的笑著：「只不過是陪酒的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說完大伙哄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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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心中促狹，很明顯的就是，他們遇上調戲良家婦女的戲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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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越接近岸邊，那名女子的容貌就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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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會招上麻煩，那女子的姿色清麗中又帶點純真之色，美得相當有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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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瞧他一臉興致，道：「七哥哥想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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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有難，當然得救。」卓遠策視線仍盯著那女子，語氣帶著些愉悅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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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是好事，但他那輕挑的模樣讓鳳一鳴有些不快，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卓遠策一句話堵得他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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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鳴兒你去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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