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魚的夥伴們（多重人格BLx精神科醫生） - 4-02—二人守密一人要死去，誰是海巫婆？

　　我忘了自己的泳術已經生疏，縱身一躍，跳水的疼痛襲來！

　　大量白泡覆蓋了我的視線，我甩甩頭，雙腿用力一撐，衝過泡沬看見水中的男人。

　　他在掙扎、表情痛苦，外套因為進水變成石頭把他扯下去──

　　他掙扎只是加快了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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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力撥動雙腳，進水的牛仔褲比鉛還重。

　　好不容易游到他身邊，我扯著他的胳膊跟外套，不讓他再向下沉……

　　他在我頸背跟手臂劃了好幾道痕，我出盡吃奶的力氣抱著他，而他恐懼到死抓著我，這會把我也扯下去的！

　　我伸出手按著他的嘴巴跟鼻子，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他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了讓他先暈厥，令拯救容易些，不然我倆只有一同溺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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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的眼睛睜大了！

　　「咕───」好痛！

　　媽的！他咬我的手！

　　我因受驚而張大嘴巴，空氣全部釋出去，涼水灌進來！肺部受壓的苦痛一湧而上！

　　是阿密出來了！然後我很快發現……該死的，連阿密也不懂游泳！

　　我這樣辛苦救他，他竟然咬我！我真想就地把這個混蛋打死！

　　你出來幹屁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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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泳池底部纏糾成一團，他扯著我不放，我也沒有放手。

　　我快被阿密搞到窒息而死時，那些男人們總算慢條斯理地脫完、摺好他們的高級外套跟襪子，可能還去換了條名牌泳褲後終於捨得來救人了……

　　兩分鐘後，我像條大魚般被兩三個人扯上池邊。看看我，我是個大笑話！自告奮勇去當英雄，結果也溺水了！我還要在易嵐面前溺水了，天知道我剛還理直氣狀地說會照顧好自己！這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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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顧不得自己喘氣喘到像肺都要吐出來了，回過身就給那男人一拳！

　　他媽的大混蛋，把我也拖下去害我溺水！「嗄……嗄──你這個……」

　　雖然我的拳頭軟趴趴的（也不能期待剛溺水的人會有多堅壯吧），還是飄啊飄的，飄到男人的臉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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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揍下去了！我真的要揍下去了！

　　接下來……其實也不用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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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兒出來了。

　　她像隻小猴子般，手腳並用地抱著我不放，因受驚而顫抖起來……

　　圍觀的賓客全部傻眼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太快的變化。我透過艾莉兒的肩看到易嵐，他一臉驚訝──現場目睹好友跟陌生男人擁抱（八爪魚那種），你還能不驚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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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媽的阿密、他媽的三月！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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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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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兒好像在哭，我祈求她千萬不要。

　　一個大男人，在前妻的宅子泳池溺水還嚇哭起來……我想不出比這更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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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平常的三月一定能應付好小女兒的生日派對。

　　但現在是特別情況所以人格陷入混亂了，阿密衝出來保護他，然後換艾莉兒來承受痛苦。

　　我不知道賓客中有多少人知道三月是多重人格患者。可能全部都知道，更可能Larine刻意隱暪，而他們很快看到一個啞巴在溺水之後突然痊癒，抱著我開始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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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給我們帶來毛巾。

　　我急忙用大毛巾包裹男人的身體，遮掩那張正啜泣的臉。

　　我撫摸她的後頸，一下又一下，希望她不要開口說話、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艾莉兒、艾莉兒，看著我。不用害怕，你已經沒事了……別怕、唏，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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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雙手緊抓我的衣領，幾乎扯壞了。

　　她仰頭，一雙濕潤的眼睛看著我，我該死的剛好看見眼淚滾下來。

　　「……你的母親是美人魚對不對？你說過的……你媽媽是美人魚，所以你天生就會游泳，只是你忘了……因為你很害怕、因為你突然掉下水了是不？不用怕，你會游泳的，但現在我們不需要再嘗試對不？……你很累了，你可以游回令你舒服的地方，例如……你的家？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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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握著我衣服的手慢慢放鬆，手指也不再顫抖，我知道耳語起了作用。

　　她隨著我的說話而退回去，眼神變得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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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你現在感覺很舒服、很放鬆……你游回海洋深處了，現在換三月走上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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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閉起來，數秒後，眼睫劇烈抖動後再睜開。

　　他抬眼看著我，三月出來了。

　　想不到臨急編出來的話真的有用，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

　　但三月的痛苦不會比艾莉兒少，他難受地低下眼——他在女兒的生日派對中跌下泳池了，我感謝阿密還記得要拖我一起難堪。

　　賓客們雖然都離我們遠遠的，但都在竊竊私語，期待看更有趣的後續發展。

　　他離開我的懷抱，扯著毛巾但沒有動作，我沈默地抹著頭髮。我的悲慘似乎永遠不及他一半，我都要同情起他來了……「你怎麼掉下水的？你是被那群死小鬼撞下去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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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先生，你做得真的很好，換作是我跟易嵐可能也未必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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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三月抬頭，看見Larine向我們走來。

　　我聳聳肩，不知該怎麼回答，「呃……這也沒什麼，我還算不上是醫生……」

　　等等！她說『換作是我跟易嵐也未必能做到』？難道她也是……她是精精神科醫生？

　　可能嗎？三月的前妻是精神科醫生！？

　　我驚訝地瞪著三月，希望他能給我肯定的答案──

　　他沒有回望，他著迷地看往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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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的小女孩。

　　女孩害羞地躲在母親的腳後，只露出眼睛看著陌生的爹地，那落湯雞爹地。

　　我看見三月的緊張、三月的高興，他連耳根都紅了。

　　Larine把小女孩牽出來，並彎身跟她低語幾句。

　　女孩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著，然後看向三月……

　　三月緊張得直扯著毛巾，我真怕阿密會衝出來搞局，下意識地想抓住他的手。但他不是艾莉兒，我怎樣也不應該牽他──阿密八成會衝出來拗斷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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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聽畢媽媽的吩咐，向三月走過來。

　　她伸出手，小小軟軟的手。三月屏住氣息，擦乾了手才敢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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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咪叫我帶你上樓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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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像對待易碎玻璃般，輕輕把手搭在女孩的手上。

　　兩手交握，女孩的手好像顯得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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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地？你不會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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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漸漸離開泳池邊，女孩仰頭問，然後男人點點頭。

　　我看呆了，好一會兒才記起自己也需要換衣服而急忙跟上。

　　我吸吸鼻子，覺得還真是亂感動一把的！天殺的，我對親情這東西就是沒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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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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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我猜錯了，那叫Chris的男人一年應該364天穿西裝──

　　至少有一天是穿便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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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rine拿了Chris的衣服給我們，請我們張就點穿著。

　　看到襯衣牌子後我只差沒昏倒，我用一個月薪水能買得起半條衣袖嗎？衣服呎吋雖然對我跟三月來說都大了點，但三月穿上後倒比較人模人樣了，不再像流浪漢，我想他還需要剪剪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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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豪宅、走下斜坡的時候，三月的臉一直都紅紅的。

　　我摸上他額頭，心想，他剛掉下水池就著涼發燒也太快了點。

　　他抓下我的手，把本子塞進我手心：我見到小喬了，她牽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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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我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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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禮物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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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艾莉兒挑的禮物她會喜歡的……因為她們的歲數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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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我不能說話，但好像沒有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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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爸爸真是……天啊我要哭了！

　　我轉過去，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那很好啊！她不介意你不能說話，這樣很好不是嗎？」

　　我看不見那亂糟糟的頭髮下的表情，只知道他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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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靜默無語了，走得很慢，像等待著那種感動沉澱。

　　這男人把我這些年刻意不去看什麼小Ｑ正傳啊飄零燕啊千里尋親記的努力通通都白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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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到喀擦喀擦的聲音，知道他在按著自動鉛筆，又想寫什麼給我看了……

　　突然，後頭傳來喀沙一聲，男人不知絆到什麼整個人晃了一下。

　　我急忙抓著他的手臂！「喂，拜託你走路的時侯不要寫字，好好看路！」

　　我看他的腦袋真的燒壞了，見到女兒讓他像嗑藥般迷茫到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他多年輕就生了孩子啊！如果我不知道那個是他女兒，我一定以為他是孿童癖。用肩膀想都知道，他剛剛肯定是找女兒找得太投入沒有留神，才被其他人撞下泳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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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掠過紅色，有一輛計程車從山頂駛下來了！

　　快要走完整座山了才看到有車，我當然不顧三七二十一就衝出去攔截！「唏——！」

　　司機被我嚇呆了，急急踩下煞車，車頭剛好停在我腳前，差一丁點都會把我撞飛。

　　在司機破口大罵之前，我已經拉著男人鑽進車子裡，管不了會不會弄濕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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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從後視鏡看我們，眼神很奇怪。

　　我以為司機還沒從快撞死人的驚嚇中回魂，所以眼神帶著責難，但並不是──

　　我感到手心癢癢的，向下看，才發現我握著他的手。

　　不是十指交纏的那種……不過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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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手指蜷曲起來，刮到我的手心。

　　我像被燙到般縮開手，「……抱歉，我沒注意到……」

　　天呀，才兩天時間，我已經習慣了牽著他過馬路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都怪艾莉兒的撒嬌功力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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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肘撐在窗沿，一手托腮，累積的疲倦開始發威，慢慢嚼食著我。

　　從昨晚開始，事情一件接一件發生，完全沒有讓我喘氣的空隙，我竟然在三月女兒的派對上遇見易嵐。這就是天意了，是吧？我為了逃避「好意的經濟援助」已經很久沒接他的電話了……被又愛又恨的老友提醒我是多麼廢的廢物，這感覺非常差，但如果我能上進點、如果我能花多點心力打理好自己而不去管閒事，我現在就不會跟這男人坐在這計程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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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坐在另一邊靠窗的位置，身體帶著氯的味道。

　　從頭髮滴下的水落在紙上，化開，他抹去水珠：很可愛

　　瞄了瞄本子上的字，我隨便應和，「對啊，小喬真的很可愛……」

　　小喬是個很有氣質的小女生，直髮綁上蝴蝶結，穿著艾莉兒會很羨慕的蕾絲裙子跟小皮鞋。她的眉眼真像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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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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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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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的手微微推上，手腕一轉，圈著那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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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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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手抹抹臉，睡意減了一半。

　　男人說我很可愛，對啊，他年紀比我大，他看我應該像看待後輩吧。被男人稱讚很可愛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我彆扭地扯扯唇角。「你，也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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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側側頭，對這形容詞同樣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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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溺水的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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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雖然沒有笑聲。

　　我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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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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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看起來很滿足、很開心。

　　阿密那混蛋咬了我的手之後逃之夭夭。而我忘了問，艾莉兒到底在害怕什麼？

　　他要我保護她、保護三月，但海巫婆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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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ou are not afraid of the sea, my dumb child,” said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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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he Little Mermaid》,Hans Christian Andersen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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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二人守密一人要死去，誰是海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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