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時 - 無聲彌漫

「你好。我是向依。」向依明顯地有點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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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執帆看到一果一直在盯著自己。

她雖然在微笑著，可是眼神卻帶有一種莫名的深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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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他是曾執帆。是我的同班同學。」向依見執帆一直愣著沒有回應，便嘗試開口打破此刻的沈默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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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班同學還會一起去旅行。關係不一般嘛。」一果故意這麼說，想要看看這三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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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皺了皺眉，又故意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果的肩膀，示意她別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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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個性就是這樣，你們別放在心上。」符騫的目光一直都在向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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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心裡有些不是味兒，便故意大聲問符騫：「我們到底甚麼時候回去上課啊？已經翹課這麼多天，再不回去的話恐怕要被退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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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是時候。」符騫一臉冷淡地道，事實上是內心還有些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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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都不在意學習，但也總不能搞砸自己現在的人生吧。」一果話中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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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一果同學說得挺對的。我們還是得先回學校，不然會更麻煩。」向依又轉頭看向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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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想了想，回應：「我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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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這麼決定吧。我馬上訂機票。」一果馬上掏出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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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一臉擔憂地看向向依，恰好看到此刻的她與執帆正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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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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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一往無前地穿過厚厚的雲層，撥開了所有陰霾，最後降落至地面。

把一切，帶回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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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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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不動聲色地籠罩著整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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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書桌前的向依打開了抽屜，拿出了執帆在穿越之後寫給她的生日卡片。

她按下了檯燈的開關，橘黃色的燈光映照著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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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地把生日卡片看了一遍之後，她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另一封信，看著看著眼淚又不自覺地往下流。

淚水在掉落的瞬息間便迅速散開，模糊了曾經明晰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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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慌張得連忙用手去抹乾信紙被沾濕的地方，豈料她越用力地抹乾水滴，抹去的卻只有更多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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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把那張被淚水沾濕的信紙放在桌上，眼看著紙上的字漸漸消隱，她卻只能任眼眶中的淚滴肆意滑落。

心裡想著：我連唯一有關於你的東西都弄沒了。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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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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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又陌生的上課鈴聲再次響起。

窗外的陽光穿過大樹枝椏，從每一處細小的縫隙中透射進來，明亮且溫暖的光線照耀著整座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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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呢？」溫柔的聲音從向依耳畔響起，瞬間把恍神的向依拉回現實。

向依艱難地朝他微笑了一下，完全是一副強顏歡笑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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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一大早就這麼沒精神這怎麼行啊？」執帆故意調侃她，又自然地把紅棗豆漿放在她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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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依看到桌上的豆漿，隱約想起以前上學的時候執帆好像每天都會在她桌上放一杯豆漿。

「你是從甚麼時候開始每天都會這樣的？」向依一邊轉頭看著執帆，一邊用手指指著桌上的豆漿。

執帆剛放下書包，疑惑地問：「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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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眼看到向依正用手指指著豆漿，一臉恍然大悟地道：「哦你是說豆漿。」

他一邊從書包拿出課本，一邊皺眉像在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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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每天都會買嗎？」向依一臉認真，讓執帆有點不知所措。

「也不是特意去買啦。就剛好每天上學都會路過而已。怎麼了？」

「沒事。我只是......」向依話說到一半就看到老師已經走進教室了，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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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立！」

「老師好。」

「早上好。都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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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對了。你剛才想說甚麼來著？」執帆剛坐下，翻開書本時又想起他們未完的對話。

「哦。沒有。只是想謝謝你的豆漿。」向依雙眸直視著執帆，語氣真誠。

「怎麼突然這麼客氣，平常也沒見你這麼有禮貌。」

「說甚麼呢？我可沒你這麼皮。」向依也故意朝執帆裝了一個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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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帆作勢要拍她的頭，而她卻巧妙地避開了。

正好這時在黑板上寫字的老師轉過身來，他們又立刻坐直了身子佯裝成一副專心上課的模樣。

待老師背對著他們寫字的時候，他們倆又默契地互看了對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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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時間能定格在這一瞬。執帆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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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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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聲如常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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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下禮拜就是秋季旅行了。今年會有一點特別，學校將會和另外兩所學校合辦這次的秋季旅行。詳細的通知同學們可以到公告欄上面看看。」王老師把長髮往後撥，又托了一下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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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旅行過後就是期末考了。大家千萬不要玩物喪志，也不要掉以輕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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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師看到同學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秋季旅行的安排，絲毫沒有一個人看向講台的她。

她不禁嘆了一口氣，收拾著課本徐徐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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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今年好像是第一次和其他學校合辦秋季旅行耶。那不就是我們的大好機會嗎？」馮宇暢把手搭在符騫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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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機會？」符騫一直盯著桌上的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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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是認識女生的大好機會嘛。」馮宇暢得意地向符騫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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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興趣。」符騫又翻了翻課本，心思卻從不在課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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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兄弟。Come on! 你就不能表現得興奮一點嗎？好歹這也是個旅行耶。你想想看我們每天都要複習那麼久，好不容易才有這麼一個放鬆的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馮宇暢的語氣和表情尤為誇張。

符騫轉頭看著他：「但我怎麼感覺你每天都在放鬆啊？」

「我......我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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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宇暢轉身看到一果一臉冷漠地翻著課本，笑著問：「一果同學。你——」

「他去我就去。他不去的話我也就不去了。我對這種東西沒甚麼興趣。」一果早已知道他想問甚麼，於是便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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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放下了手中的筆，轉身看著一果：「你想去就去，不用為了誰而放棄甚麼。這將來也會成為你學生時期的回憶，不要為了賭氣而放棄本來就屬於你的東西。」

符騫以為自己的拒絕已經很明確了，沒想到如今的一果還沒放棄對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還是希望一果能過好自己的人生，不要像他一樣在錯失以後才想方設防地去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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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是因為你嗎？」一果抬頭瞥看了一眼符騫。

他的表情極為認真，眼神尤為堅定。

一果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感，漠然地低頭翻看著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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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認真。」符騫的語氣越發嚴肅。

「我也很認真。你不要以為我做任何事情都與你有關好嗎？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那個韓一果嗎？我早就變了。現在這種無聊的事情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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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拉開了椅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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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去看看？」馮宇暢一臉震驚地看著符騫。

符騫看向教室門口，嘆了一口氣後便站了起來：「我先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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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宇暢盯著符騫的背影，自言自語地道：「沒想到有時候受歡迎也是一種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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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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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一邊急步走出教室，一邊思索著一果有可能會去的地方。

最後他停在了女生洗手間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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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的聲音從未間斷地從洗手間傳出。

符騫直覺洗手間裡面的肯定是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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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了敲門，並說：「有人嗎？」

沒有任何回應。

這下符騫便更能確定洗手間裡面的肯定就是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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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裡面，你不用回應，聽我說就好。」符騫背靠著門，雙手插著褲袋。

符騫努力整理著腦中紊亂的思緒，緩緩地道：「其實我一直都很自卑，小時候是，現在也是。我總感覺我不值得世上的美好，也不值得任何人對我好。因為我總會辜負那些人予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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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深吸了一口氣，續道：「所以我很感激你。但每一次我發現自己無法像你對我那樣對你的時候，我都很愧疚。當我不知該如何回應的時候，我總是下意識的把你推開。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我真的不懂該怎麽做才能不傷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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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說得有點眼泛淚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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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慢慢推開門，看到門後的符騫又馬上用手擦了擦眼睛：「幹嘛突然那麼煽情？都認識那麼久了，我還不懂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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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符騫有點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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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反正你說再多我也不會原諒你的。」一果故意用比平常還要調皮的語氣說著。

符騫不自覺地眨了幾下眼，有點錯愕地看向一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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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愧於我。這不就是讓你記住我的最佳方式嗎？」一果咧嘴而笑，表現出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符騫一臉認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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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有點恍神，彷彿眼前的符騫是在對自己說情話似的。

之後一果強行把思緒拉回到現在，故作兇悍地說：「要是敢忘記我，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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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騫莞爾一笑，一果一直凝望著他這張笑臉，視線久久無法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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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們是幾班的？現在上課時間怎麼還在這裡？」一把粗獷的聲音忽然響起。

背對著走廊的符騫不敢轉身往後看，只向一果皺了皺眉。

一果意識到符騫是想讓她說出背後的人到底是訓導主任還是風紀，可是符騫的肩膀恰巧遮蔽了一果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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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一邊微微搖頭，一邊用口型跟符騫說：我看不到。

符騫冷靜地想了想，便低聲道：「我數三二一，之後我們就往右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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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隱約看到地下的黑影正逐步往前，焦急地說：「一！跑！」

她立刻拉著符騫的手奔往右邊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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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跑起來了？停住！」那把粗獷的聲音迴盪在走廊裡，碰撞出一陣又一陣的回音。

一果奔跑的時候也不時回頭，符騫則一直跑在一果身後，看著她那搖晃不定的馬尾和臉上難以隱藏的慌張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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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躲這裡吧。」一果推開儲物間的門，氣喘吁吁地道。

兩人都走進儲物間後，符騫便用力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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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躲在那邊的角落裡吧！要是等一下有人進來也不容易看見咱們。」符騫警惕地說。

「好。」一果還有點氣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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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有被老師追著跑了。還蠻刺激的。」一果回想起剛才和符騫一起跑的畫面，不禁覺得有點搞笑。

「那你還是蠻乖的嘛。還是說國外的學校都沒有管的那麼嚴？」符騫接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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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果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告訴符騫有關穿越的事情。

她低下頭，想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

豈料當視線往下看的時候，她恍然發現自己與符騫的手還緊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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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看向符騫，符騫頓時才發現自己還握著一果的手。

兩人尷尬得幾乎同時把手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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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束光穿過兩人之間的縫隙，照射到牆上。

符騫把身子挨近一果，在她耳畔低聲道：「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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