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天使 - 二部曲－黎明將至　第四回　老大

二部曲－黎明將至　第四回　老大

Feb 2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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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分鐘

　　三月了，雖說春意漸濃，外頭的空氣仍是冷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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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木棉花開得挺早，柳仁焦耐著寒意，騎著重機駛過花徑，遍地落花耀著緗橘，令早起陷入晨間渾噩的青年，禁不住感到一陣心神清爽。不過當他回到馬路上再騎了陣，途經憲光二村，望了眼近年來經過市府整建過後的老式軍家眷舍，他又開始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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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事情這麼多，感覺真的很累，昨天又跟夥伴們約好兩個星期後，要去良書哥家閣樓鑒定鑒定那裏適不適合作為活動基地，怎麼好像都閒不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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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轉進銘傳大學龜山校區，將車停好，又爬了約莫十分鐘的坡，這才終於來到系館。甫入教室，他隨意選了靠窗的後排角落，趁著早八鐘聲尚未響徹，教授尚在辦公室沖咖啡之時，柳仁焦後靠椅背，雙臂交疊於腹部，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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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你今天來得這麼早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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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睜開右邊眼皮，瞄了眼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旁的粗壯男同學武廣傑，隨即又闔上眼睛，僅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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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能兒喔，人家老大在睡覺，你沒事過去吵什麼吵？欠罵嗎？」柳仁焦明悉此為另一名瘦小男同學王羿禾的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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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我想說和老大打個招呼而已嘛，沒想那麼多。」武廣傑無辜地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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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很蠢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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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此處，柳仁焦嘆了口氣，張開眼睛，貌似有些莫可奈何道：「別再，叫我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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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不行，一日老大，終身老大！」武廣傑傻楞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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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你媽啦！」柳仁焦煩躁地爆起粗口，「我又不是什麼地方角頭，你們這一年來每天老大東老大西的，煩不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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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老大你喜歡頭頭？頭兒？首領？領袖？領導？大哥？Ａｎｉｋｉ？」王羿禾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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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喜歡。」柳仁焦刻意加重語氣，斬釘截鐵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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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就是認定你當老大了。」武廣傑誠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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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眼前這高大壯漢露出一副忠犬模樣，柳仁焦甚是無奈，又聆王羿禾說道：「是啊老大，班上男生一致同意，要以你為尊，畢竟去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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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對方說罷，柳仁焦便擰緊眉宇，不耐煩道：「不就是打跑了幾個鬧事挑釁的地痞流氓嗎？你們那時只要敢拿出勇氣，光靠班上人數輾壓過去就贏了，哪還用得著我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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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們才需要跟在你身邊好好學習呀！」武廣傑理直氣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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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啊嘿啊！更何況那時你為了我們挨了好幾棍，滿頭是血送進醫院欸，我們現在認你做老大，只是基本道義而已啦！」王羿禾亦從旁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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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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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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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都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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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級幾名男同學聽了，均是隨之推波助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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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星期都玩這套你們不膩嗎？」柳仁焦呼了口氣，不知這群人究竟是中了什麼邪？「我們一直都是平等的朋友，搞那什麼老大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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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仁焦很有正義感，當我們班上的守護者很不錯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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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我也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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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同！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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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上多位女同學亦開始鼓譟，對班上同學而言，柳仁焦正是那眾望所歸，是大家仰慕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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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饒了我吧！」柳仁焦手肘靠桌，撐起右頰，將目光轉往窗外藍天，內心對眾人的讚賞很是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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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德何能可以獲得這些表彰？我哪有他們說的那麼好？萬一他們發現我也會害怕，也會打輸，還會像現在這樣吹捧我嗎？如果他們認識我哥，肯定又都會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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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老大，外面有個學妹說要請你出去一下欸。」一名瞇瞇眼男同學葉中望走了過來，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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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啊？」柳仁焦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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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好像是外系的，她說她是學妹，但我沒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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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謝啦，但別再說什麼老大了。」柳仁焦緩緩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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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老大！」葉中望搞笑地行了個不標準且不像樣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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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無奈地搖頭，來到教室外邊。僅瞧一名尚算標緻的美少女，手裡拿著一封粉紅色的卡片，羞答答地望著青年，接著迅速避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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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有什麼事嗎？」柳仁焦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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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長……我……我……」那女孩羞怯地瞅了眼青年，再次躲了開來，將卡片遞給了柳仁焦，「這個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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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接了過來，摸摸脖頸，笑了笑，「還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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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有了！」語畢，那女孩竟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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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著這怎麼看都像是情書的卡片，柳仁焦實在是一頭霧水，他根本不認識對方，未有感情基礎，怎麼可能輕易接受對方的情感。而就算欲溫言拒絕同時致謝，也不知該上哪尋著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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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怪世人恆是膚淺，看臉而不看心。在他仍是名胖小子的時候，於戀愛市場上總是乏人問津，可當他練出了副健壯身材，桃花運卻反過來爆棚無限，身邊時常圍繞著無數狂蜂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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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現實功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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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咬了咬下唇，瞄了眼剛收到的情書，腦海中竟是驀然浮現出羅湘雅那略帶哀愁的文靜面容。青年忍不禁打了個顫，思及近日愈來愈常念起羅湘雅之倩影，該份患得患失的情愫，令其心中更是驚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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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能料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柳仁焦，在愛情中居然會是個膽小的孬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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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想起數日前，羅湘雅於台北車站附近的早餐店內替柳文宇說話，柳仁焦更是慌得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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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湘雅該不會喜歡上我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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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按了按眼皮，深呼幾口氣，心緒略安。此時鐘聲響起，柳仁焦回往座位，剛進室門，卻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朝己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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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偏頭一看，只見一名氣質陰沉乖僻，有些尖嘴猴腮，生了對三白眼的臭臉男同學，正死死盯著自己，原來是系上的邊緣人鄭詩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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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湊近對方，柳仁焦悄聲說道：「詩憲，你領子的鈕扣沒扣好。」由於顧慮到鄭詩憲素來愛面子的個性，柳仁焦刻意採用氣音，極小聲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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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注意到鄭詩憲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柳仁焦絲毫未多想，僅是徑自走回位上。一旁的男同學瞟了鄭詩憲一眼，低聲向隔壁學生說道：「鄭詩憲真的很怪，老大好意提醒他，啊他臉是在臭幾點的？怪咖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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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仁焦注意到這話，立即垮著臉，瞪向那名說人閒話的同學，用那與生俱來之威嚴，制止對方繼續議論此事。緊接著又瞅往鄭詩憲，雙掌合十，對其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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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鄭詩憲似乎不願領情，他撇頭直盯黑板，緊握住顫抖的雙拳，牙齦發腫，眼角生紅，稍嫌乾癟的臉頰甚或爆出了數條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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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教授邁了進來，課堂開始。柳仁焦只得苦笑，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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