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鳥與傳說之詩 - 第四章白兔獻祭 (Be a sacrifice)｜4-1 顛覆的真相

巴貝爾大陸，其名為盛開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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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曾經百花盛開的大陸，在外神誘惑萬物之母蒂亞瑪朵女神之後，神之力快速消逝，從此不再有繁花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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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衰敗的世界，人們利用生物體內的魔力元素短暫滋潤了大地，迎來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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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深愛世人的世界之神下令禁止活人獻祭，才終止各處不停上演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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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錄自《巴貝爾聖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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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日出已在外面的世界再度升起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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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聚在普芭捷頓的魔物群們突然開始散去，牠們都是來自附近險峻森林的夜行性魔物，受到了不肖之徒佈下的魔法陣而被吸引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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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放下手上的刀，上頭沾滿了魔物的腥血與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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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終止穢氣之力的魔法陣後，魔物的數量確實沒有再源源不絕地增加，但是不管棠犽如何斬殺及消滅牠們的士氣，都不見魔物們退卻的跡象，怎麼會突然就撤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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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終年無光，不受日出恩惠的城市，對夜行性動物而言，反而更是適宜生存的環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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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眾多魔物群散去的景象，棠犽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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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眼前有比思考這個問題更重要的事情要解決——就是處置這兩具小孩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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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注視著倒在石牆底下的兩個小孩，他們的年紀看起來不過才十歲左右，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他下手了結這些被穢氣侵蝕的生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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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這件事以外，還有兩位大受打擊的人需要安撫……棠犽回頭望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亞梨和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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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塊大陸長期受到土壤貧瘠之苦，人們為了搬到資源更豐富的地方居住，或是成為冒險者在各個城市承接任務賺取金錢，在他們這個年紀就離鄉背井到處旅行的孩子，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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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起見到飢餓貧苦而死的人，或是被山賊毀滅的村莊，都不會比看見熟人被魔物化的慘狀還要淒慘吧，所以對於他們現在的精神狀況，棠犽並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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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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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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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兩人身旁問道，如所預期的沒有得到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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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落在腳邊的東西吸引了棠犽的注意……那是一只做工精美的紅色墜子，雖然皮革製成的頸帶被魔物的利爪割斷了，但是擁有沉靜色彩的魔曜石仍發出讓人無法忽略的光芒，即使昏暗的陰影籠罩在上頭，也無法完全揮去它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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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蹲下拾起墜子想要交給亞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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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手接觸到墜子的魔曜石表面時，突然，像是某個人的意識片段或是碎片記憶，隨著礦物本質的冰涼感刺進他的腦袋裡，讓他整個人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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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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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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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再有人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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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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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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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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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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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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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直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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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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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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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女性面容朝下趴伏在地，如雪的銀色長髮柔順地落在地上散開來，髮隙間還隱隱約約透出金色的光輝，她穿著輕薄的白色緞面外衣，頸間卻束著眾多鎖鏈，順著鎖鏈延伸的方向往上探去，會望見呈現中心發散狀的柵欄，那是一個大型鳥籠，金屬製柵欄上攀附著密集的藤蔓，薔薇時而盛放，時而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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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莫非是棘籠……也就代表那名女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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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突如其來的幻境，讓棠犽無法思考，就在他努力試圖梳理狀況的時候，銀髮女性在眼前消失，鳥籠的詭異景象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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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紅髮男孩倒地的畫面，男孩的身影幾乎與剛才的女性重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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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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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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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看起來受了重傷，鮮血不斷從他腹部的位置流出來，染紅了光滑的石板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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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與男孩的視線對上時，棠犽感受到自己左肩被刻上契約烙印的部位傳來劇烈痛楚，身上的血液也開始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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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有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匕首落在男孩眼前，剛好遮住了他的眼睛，匕首的劍身刻有一個符號……那個圖樣是由四條橫槓和一個圓形所組成，橫槓包圍著圓形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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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徽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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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那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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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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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眼前的畫面碎裂，碎片朝他襲來，讓他下意識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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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睜開眼時，他已回到原來的世界，眼前是那位剛認識不久的褐髮少女，她的表情缺乏血色，看起來失魂落魄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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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淨如藍水晶的淺藍眸子，此時空洞無光，像是雜質沉積到底部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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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鮮血般無光無起伏的雙眼，則被染上震驚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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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妳的吧？」棠犽掩飾話語中的遲疑，捧起紅色墜子拿到亞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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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停頓了許久才緩緩伸出手去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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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背後拍了一下菲諾的肩膀，棠犽低聲說：「起來吧，你們會送他們最後一程吧？我只抱得動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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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棠犽一手將菲諾整個人拉起，接著便走去遠處崩落的石牆旁將萊斯扛到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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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棠犽揹起萊斯的身影，菲諾才終於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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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看著亞梨，發現亞梨仍停留在受到衝擊的餘波裡，這也難怪，向來樂觀的亞梨，即使聽過師匠講述不少在這個國家各處發生的悲傷故事，她也不曾像這樣直面過這種殘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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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的視線落在亞梨手心中的紅色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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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革都斷掉了，晚點再幫她縫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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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覆上亞梨的手，菲諾低聲說：「我們去為格雷希雅他們祈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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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菲諾也走到石牆旁抱起格雷希雅，小小的臉龐滿是灰塵，耳朵尖長如精靈，手上的利爪仍具有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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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希雅的頭靠在菲諾肩上，露出安詳的臉，看起來就像睡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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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跟著棠犽來到的地方，是一棟外牆龜裂的尖塔建築，看起來是廢棄教堂，讓亞梨忍不住想起馬羅柴那間彩繪玻璃破碎一地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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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沒有走進禮堂，而是繞到位於建築物後方的墓園，與馬羅柴不同的是，這裡的墓園範圍更為遼闊，有一整個小山丘都立了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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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從禮堂找來鐵鍬等工具，他們在一塊空曠的地方，挖開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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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格雷希雅與萊斯分別躺在土坑裡的樣子，他們的臉上此時看起來很平靜，反而讓人感覺到些許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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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的耳邊響起了當時在馬羅柴時，格雷希雅與萊斯的爭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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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難不成妳要把一切告訴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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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他們會救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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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不懂的話語，現在就像是利刃一樣不停在她的心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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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沒有讓他們獨自逃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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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自己可以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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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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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陷入這樣假設性的迴圈中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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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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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打破沉默，這也是她在經歷這一切之後第一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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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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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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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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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不該質問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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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們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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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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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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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亞梨近乎責備的質問，棠犽的口吻卻十分平靜，沒有責怪兩人的軟弱，甚至有幾分沒有加以掩飾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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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話也像是鼓聲般落進菲諾的心裡，斂起眼簾，他努力不讓自責的情緒佔滿自己的思緒，輕觸腰際上的黑劍，像是在安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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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再次陷入安靜，直到亞梨發出啜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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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仍然閉著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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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還這麼小……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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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出普芭捷頓的後城門，三人便看見穿過樹葉間隙灑下的稀疏微光，太陽已高掛天空，與城裡的紅色月光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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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與菲諾接下來還需要越過斯加坦瑰雪山才能抵達最近一個設有車站的城市——書之城席爾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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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那裡擁有整個巴貝爾大陸最豐富的藏書量，蘊藏許多古老書籍和世界之神的私藏書籍，也是伊茲王國境內唯一發展出學院城的地方，來自各地的學者聚集於此，是個書香味濃厚的城市，出發前菲諾難得露出期待的神情，大概是整趟旅程中他最想踏訪的地方吧，至於亞梨，可想而知是毫無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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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離開普芭捷頓後，棠犽依然走在兩人前頭，打算領著他們通往雪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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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走到一半，菲諾出聲打斷棠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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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回過頭，像在等待菲諾接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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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墨洛法家族的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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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說起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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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洛法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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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與異教徒有關聯的人，你想說的是這個吧？」棠犽打斷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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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有關聯吧？普芭捷頓曾經就是異教徒組織命契使徒的大本營，而墨洛法一族是主導一切的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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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確實是命契使徒的一員，但我也是直到他死後才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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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的話語再次讓菲諾感到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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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抓小孩？格雷希雅他們的事也與命契使徒有關嗎——？」亞梨忍不住質問棠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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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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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做這些事到底有什麼好處？」亞梨發覺自己窮追不捨的在逼問對方，但她真的克制不了心裡那股根本無法完全壓抑下去的情緒，夾雜著悲傷與憤怒，甚至有一些是她還無法了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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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低頭斂起眼簾，不論是孤兒院、墨洛法家族還是普芭捷頓的那場血戰，每當他閉上眼睛，那些場景就會鮮明地在眼前反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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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起，所謂的真神？異教徒組織的教義與分歧？還是他被世界拋棄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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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並不是所有異教徒都會濫抓孩子，你們或許不知道，一開始他們只是建立學校和教會，甚至收留無家可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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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可是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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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會告訴你們，也不會寫進書裡，就算有寫，也會被列為禁書，因為這個國家只承認一個宗教，聖典是唯一的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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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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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開始也是被他們收留的孤兒之一，後來才被墨洛法家族給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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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亂抓小孩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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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與菲諾紛紛想起從小就聽見街坊鄰居的大人們常說，要是在外面逗留太晚，或是一個人亂跑，就會被壞人抓走，那群壞人是邪惡的異教徒組織，到處抓小孩讓他們為組織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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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契使徒的內部產生過分歧，他們對教義的解讀不同，長年無法達成共識，最後演變成分家的局面。這一次抓走那些小孩的人，還有刻下魔法陣的人，都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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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這種事情，我們必須跟王城回報才行！」亞梨拉著菲諾的披風，有些焦急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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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王城那些人……早就都知道了。」相比動搖的兩個人，棠犽不改冷靜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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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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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王族來說，不論是命契使徒或是黑契都是有罪的異教徒，為了維護政權與宗教的穩定，異教徒是必須剷除的異端，所以他們才會持續在聖戰投入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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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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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從命契使徒的組織裡分化出來的那些人，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這個名稱，因為王族並不打算將他們劃分得那麼清楚，就連懸賞單上也只會提到通緝者的身份是異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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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師匠在追蹤的也是『黑契』，而不是命契使徒嗎？」亞梨忍不住喃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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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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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玖爾斯，在西南邊境一帶活躍的冒險者，是我們的師匠。」菲諾補充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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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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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也有聽說過師匠的名字嗎？」一提到師匠的話題，亞梨的眼睛終於恢復了一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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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嗯……也許有，但我不太確定。」棠犽陷入思索，他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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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不論是命契使徒或是王族，他們都在追緝黑契，你們也看到那兩個孩子的慘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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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類魔物化……原來真的辦得到……」菲諾低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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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曾經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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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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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在師匠的書櫃看過提到穢氣和魔物的書，只是沒想到真的會有人想要實現這種法術……不，他們已經實際應用在人體身上了……」握緊拳頭，菲諾壓抑自己內心的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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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穢氣最初的來源目前尚不清楚，從命契使徒的教義來看，那是來自外神的詛咒，以被禁錮在艾森特的尤希拉女神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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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死亡之神尤希拉嗎？等等，那不是死亡之神因為動怒而對世界施下的詛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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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棠犽說的話，亞梨感到越來越困惑，因為這一切都與她所知道的資訊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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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這些事情是你口中的黑契做的好了，那命契使徒又如何呢？祀奉死亡與黑暗之神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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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注視著棠犽的眼睛，試圖探詢隱藏在那雙血色眼睛裡的真相，他們目前所得知的情報還太過於混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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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自己又是怎麼想的？世界之神就是正確的嗎？死亡之神和黑暗之神真的是生下來就給世界帶來災厄嗎？祂們身上不也流著一半萬物之母的血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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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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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的話語讓兩人頓時啞口無言，亞梨與菲諾確實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們從小被灌輸的知識，眼前這個才剛認識的陌生人所訴說的事情，幾乎已經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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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艾森特的穢氣已經擴散開來了，你們長期住在米爾西索，應該很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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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在米爾西索與艾森特之間的修道院，在幾年前被魔物暴動入侵，已經成為無法住人的廢墟了。」菲諾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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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米爾西索可以說是人類的最後一道防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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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契正在嘗試從狂暴的魔物身上擷取可利用的穢氣，並不斷透過實驗，找到可以承載穢氣的媒介，企圖打造新的法術或是兵器，這是我目前掌握到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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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是想與整個王國的人為敵嗎？」對於棠犽的話，菲諾雖然還沒有完全相信，但以推論來說大概也只能得出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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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敵人是世界，不只是王族，還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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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族不也就是神嗎？」亞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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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她所知，世界由守護之神，也就是現在的世界之神掌管後，祂生下了半神後代協助管理整個巴貝爾大陸，將勇者之中的捷弗帝家族加冕為王，布洛斯家族則為教宗，由他們共同作為王族的象徵來治理人類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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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王族等同於世界之神力量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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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追隨的神只有這樣嗎？」棠犽反問，視線不自覺落到亞梨白皙的頸子上，現在並未佩戴著紅色墜子，斷裂的皮帶尚未縫補好，對於這個提問，他感到有些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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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意思……除了萬物之母以外，守護著這個世界的不就只剩下世界之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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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只是別人展示給妳的真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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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語，棠犽轉身，此時從左側的樹林裡飛出一隻山雀，棠犽伸手，讓牠停在自己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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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拆下綁縛在山雀腳上的紙捲，只見他讀完紙上的訊息後，那張傳遞信息的紙馬上燃起一小團火焰，將紙燃燒成灰燼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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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背對著兩人，棠犽開口：「我要到洛卡菲爾以及迷霧城，你們也要到洛卡菲爾搭乘飛船到夏爾玫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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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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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我當成敵人的話，我們就在這裡分頭。如果你們要跟我一起走一段路的話，就不要再呆站在那裡了，我對雪山的登山道還算熟悉。」說完，棠犽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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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梨與菲諾對視，雖然只與眼前的人相處了一天，但他目前看起來並沒有加害他們的打算，而且不論是在戰鬥方面或是心理層面，他確實比兩人強大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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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與他站在同一陣線，會是很可靠的戰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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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他說的話，亞梨與菲諾仍然存有許多疑問，只是雖然震驚，卻也無法反駁棠犽的說法。如果他是墨洛法的遺族，或許家族曾被王族肅清卻又沒有將他趕盡殺絕，讓他對信仰抱持著保留態度，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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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對棠犽的戒心並未完全解除，但兩人還是決定先與棠犽同行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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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知道普芭捷頓有你說的黑契聚集，卻沒有事先警告我們，想想果然還是有點可疑耶……」走在棠犽旁邊，亞梨低聲咕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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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腰上的劍難道是裝飾品嗎？」棠犽注視著前方，逕自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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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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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不是很好相處耶……亞梨忍不住在心裡大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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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棠犽走了一段小路，兩人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登山口，沿著前方的山道走就能登上斯加坦瑰山脈了，翻越山嶺從山上吹來的微風有些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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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叮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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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裝在木門上部的金屬門鈴就精神抖擻地發出悅耳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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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不是棠犽嗎？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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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小酒館，頂著店裡昏黃的光線，看起來像是酒保也是老闆的中年大叔對著進門的客人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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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份燉肉湯，還要另外點三份冰魚三明治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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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邊說邊走進店內，亞梨和菲諾跟在他身後，三人將寒風挾帶進來，坐在門口旁的酒客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因此他大聲說：「老闆，再來一杯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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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將披風上的灰塵拍落，在吧台的空位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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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小酒館名為多利安，棠犽說是他途經雪山時經常會來光顧的店，招牌冰魚三明治非常好吃，據說冰魚是店家每天早上到山裡的雪湖釣來的，既新鮮又美味，而且油脂的部分很營養，很適合補充登山消耗的熱量以及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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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來了，不喝一杯嗎？沒想到你也會帶朋友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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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們還太小了不能喝酒，給我一杯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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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兩位還沒成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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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成年了！」亞梨不甘示弱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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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那小姐要不要來一杯小酌啊？」也許是有女孩子進到店裡，老闆看起來很有精神，比平常還要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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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的也是，成年後都還沒有喝過酒呢！老闆你有推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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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第一次喝酒啊，那大哥哥我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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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請給她雪山羊奶，然後我要一杯蔓泥拉草茶。」菲諾打斷兩人的對話，幫亞梨和自己點了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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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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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這樣會被女孩子討厭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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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還要登山，妳要是醉倒了，我可不想揹妳上山。」菲諾想到就有點受不了，他必須極力阻止這種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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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沒看我喝過酒，說不定我的酒量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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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為妳沒喝過，我才要阻止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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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事情會怎樣發展根本無法預測啊。菲諾在心裡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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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要是醉倒了，我們這邊也有提供住宿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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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還要趕路，今天就不住了。」從剛剛就靜靜聽著三人吵鬧的棠犽突然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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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路？那你們應該會在斯洛列克村待一晚吧？現在到那裡應該也要五到六個小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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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只要抵達那個村子，隔天一早出發就能在傍晚前抵達席爾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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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啜飲一口剛剛送上來的美味啤酒，裝滿橙黃液體的啤酒，上層浮了濃厚的白色泡沫，喝下一口，伴隨著苦味，芒黃小麥以及啤酒花的香氣也一起在嘴裡散發開來，酒精帶來的暖意慢慢在身體裡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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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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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喝喝看啊，看著棠犽舒暢喝酒的模樣，亞梨不自覺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讓棠犽感受到一股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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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洛列克村的話，今晚好像要舉行祭典喔，小姐，在祭典上就可以喝酒喝到飽了！」看見亞梨一臉不甘心喝著羊奶的模樣，老闆笑著對亞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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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喝到飽嗎？」老闆的話讓亞梨的雙眼馬上變得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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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小哥，登山後來一杯應該可以吧？」老闆轉而看向菲諾，露出白淨的牙齒和清爽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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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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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闆是在找碴嗎？菲諾不自覺緊握拳頭，另一手拿起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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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老闆，你說的祭典是什麼樣子的祭典呀？最近應該沒有什麼節日才對呀。」提到祭典這種熱鬧的活動，亞梨的好奇心整個都被勾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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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是他們村子才有的傳統祭典，到時候妳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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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亞梨開啟了什麼奇怪的話題，老闆有些尷尬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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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用完熱呼呼的燉肉湯，三人帶著冰魚三明治離開了多利安酒館，那是間位於斯加坦瑰雪山山麓一帶的小酒館，從登山口步行二十分鐘左右就會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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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老闆一個人獨自經營，還附設住宿，不只讓不小心醉倒的酒客可以留宿，也提供給途經登山道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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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利安酒館附近也有一些零星店家，販賣禦寒衣物、藥材道具或是武器，菲諾在這裡買了一些傷病藥草，亞梨也補充了一些子彈，棠犽則是將巨劍拿去武器店保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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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也有一些旅社，不過規模都非常小，畢竟會經過這裡的人並不多，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大家一般都會選擇走北方的礦山大道，那邊路面相對平坦得多，可以讓馬車通過，只要穿過礦山就能抵達迷霧城了，那是座大城市，有飛船停泊港，可以搭乘飛船再到其他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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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加坦瑰山脈位於巴貝爾大陸的中南部，阻隔了東部的交通幹道，讓列車無法開往包含普芭捷頓在內的西方小城，山脈向北延伸形成了峽谷地形，連接伊茲王國境內最大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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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這裡一開始並非雪山，是世界之神討伐外神時，在爭戰中不小心被割斷了長髮，如雪的銀白髮絲隨風飄散，落到了南邊的斯加坦瑰山脈，在那之後，除了山麓以外的地區，幾乎都是終年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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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天候多變，遇到暴風雪也是家常便飯的事，雖然深山裡有一些小村落，但這些村子大多很封閉，山路崎嶇也不好抵達，如果沒有熟人帶路可能會不得其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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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沒有在入夜前找到村落入住，就要冒著暴風雪或是遇到獨眼巨熊等高級魔物的風險，在雪地裡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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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走了三個多小時，兩人跟著棠犽來到一處洞穴，與其說是洞穴，不如說是巨大岩石的凹槽，只能勉強容納兩到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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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看起來還算穩定，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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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被針葉樹遮蔽的天空，觀察雲層的厚度和雲朵漂流的速度，棠犽判斷應該不需要走得太趕，於是讓兩人在這裡歇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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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拿出剛才請酒館老闆準備的冰魚三明治，一掀開包裹三明治的油紙，摻了蛇齒葉的麵包香氣馬上撲鼻而來，夾層的新鮮路爾草看起來很爽脆可口，金黃的炸冰魚剖面也讓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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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三個小時的崎嶇山路，大量消耗熱量與體力，雖然中午才吃過燉肉湯，但現在已經又飢腸轆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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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咬下冰魚三明治，鮮甜美味的炸冰魚發出好聽的酥脆聲，魚肉很有彈性，彈牙的口感讓人想一口接一口，白姆蔥球和奶醬做成的醬汁很有提味效果，爬山的疲勞，也讓食物加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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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這個實在是太好吃了！什麼嘛，你明明就吃過好東西呀，阿姆、阿姆——」亞梨像是發現新大陸般，眼睛裡閃爍著星星，讚嘆手中這塊人間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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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點名的棠犽覺得有些困惑，他將最後一口三明治送入嘴裡，從懷裡拿出剛才在附近裝滿山泉的水瓶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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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以為你沒吃過好吃的料理，所以平常才會隨便獵魔狼肉來吃。」菲諾向棠犽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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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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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三明治後，三人很快就又動身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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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酒館老闆提到的斯洛列克村時，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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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氣冷冽，將三人的披風吹得不斷起伏飄動，冰冷的風從衣服的縫隙竄入，用刺骨的寒意迎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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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白兔獻祭 (Be a sacrifice)｜4-1 顛覆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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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白兔獻祭 (Be a sacrifice)｜4-1 顛覆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