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鳥與傳說之詩 - 間章　火神繼承者（Guide to hopeless）

洛卡菲爾的南方有一座紅色的森林，那是由一群水生的魔植物所構成，沿著厄涅斯海的沿岸生長成一片茂密的樹林，與姆特火山島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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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整棵樹從樹皮到枝葉都呈現紅褐色，整座森林如同風中搖曳的火把，而被稱為紅火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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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蟲鳴鳥叫以外，森林裡只有輪子碾壓泥土地面快速通過的聲音，那是一輛四輪的載貨馬車，馬匹拉著車廂在前頭奔馳，直到森林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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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山壁前停下，有一位穿著白色斗篷的年輕男子似乎在此處等候迎接，車夫打開車門，馬車裡走出一群年幼的孩子，接著便由白衣男子領著那些孩子往山壁後方的小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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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森林裡，有一群異教徒藏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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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帶領人類建立了神殿、教堂與學校，並頒布巴貝爾聖典，宣揚主神的事蹟與神話的歷史，避免人們誤信邪神，而被帶往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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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聖典列為邪神的尤希拉及蘇彌爾，分別在王城夏爾玫弗及姆特火山島誕生。由於祂們身上流著一半外神的血脈，會為世界帶來災厄，為了導正兩神造成的失序，五名勇者集結將蘇彌爾封印在洛卡菲爾的地下神殿，尤希拉則被封印在巴貝爾大陸西方邊境的艾森特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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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有另一群人偷偷建立了以尤希拉及蘇彌爾為首的不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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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相信豐饒之神應為尤希拉，火之神應為蘇彌爾，而非聖典所述的暗神與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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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異教徒自詡為命契使徒，他們稀釋珍貴的神之血，在身體上刻畫契約之印，施以魔法，為信仰與保密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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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披戴著繡有守護者徽紋的長袍，以世界之神的名義協助建立教會、學校與修道院的工作，對弱勢之人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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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在地下或森林深處集會，舉行祭祀儀式，背負著被以異教徒罪名處死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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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長達數百年的秘密布教，他們終於擁有一定的勢力，因此開始嘗試以柔性隱晦的方式向半神與世界之神請命，然而王國對於異教徒的迫害卻越演越烈，演變成雙方互以聖戰之名抵禦彼此，紛爭直至今日都無法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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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藏在紅火森林裡的異教徒據點，那裡是命契使徒收容孤兒的地方，在各地歷經劫難而倖存的孩子們會被送往此處或是其他類似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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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他們可以學習知識，訓練武術或是魔法，如果不願意為組織效力的話，也可以在十六歲成年後選擇離開，雖然宣誓保密的魔法契約仍會一生跟隨他們，但是教條還是允許他們自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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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部分人在成年後並不會選擇脫離組織，或許是長期受到教條的感化，或是因為組織在他們曾經最悲慘的時候伸出援手，他們通常都會發自內心信奉兩神，並自願以命契使徒的身份活下去，去幫助更多和他們有相同遭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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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又有一批無家可歸的孩子被送來這裡，他們大部分是來自西邊一個名為馬羅柴的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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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村子因為剛經歷瘟疫之苦，所以有大量倖存的年幼孩童，組織判斷各個據點能收容的人數有限，因此不得已只能以雙親曾經入教的孩子為優先收容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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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與辛絲卡這對十歲的雙胞胎兄妹就是如此，由於他們的父母在生前是很虔誠的命契使徒，因此組織並沒有棄兄妹倆於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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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妹妹辛絲卡在染上疫病後，即使服用過解藥，身體仍然呈現很虛弱的狀態，組織並沒有將兩人分開安置，讓他們一起前往位於紅火森林裡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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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也尊重兩人的意願，為他們安排了武術與魔法訓練的課程，雖然辛絲卡的身體只能參與課堂講習及旁聽其他同學的實作演練，但她仍然十分珍惜這份不可多得的安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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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我今天剛學會的火球魔法很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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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的提爾加努陪辛絲卡回到房間，他們的房間牆壁佈滿了圖騰繽紛的老舊花磚，雖然上頭有些污垢和裂痕，但是辛絲卡還是十分喜歡這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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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帥喔！不過棠犽的疾風箭看起來也很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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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那小子就愛把玩一些課堂還沒學到的法術。」提爾加努有些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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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堂犽很優秀嘛。」看見哥哥的反應，辛絲卡忍不住輕聲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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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妳今天的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今天身體都還好嗎？」一邊說著，提爾加努一邊伸手覆上妹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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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已經沒有發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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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待會也會拿晚餐過來給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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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哥哥，那個……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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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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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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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吧，辛絲卡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盡量幫妳找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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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可以的話，也約棠犽跟我們一起在房間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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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辛絲卡馬上用雙手遮掩漲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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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原來又要找那傢伙啊……我知道了，我會問問他，但是如果布萊奇老師不同意的話，我也沒辦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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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謝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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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提爾加努同意後，辛絲卡馬上笑逐顏開，她有一頭如粉色薔薇的淡紅髮色，笑起來的話就像一朵盛開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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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的髮色則比妹妹再深一點，是像某一種稀有的魔曜石濃紅銀礦一樣的顏色，兩人的眼睛都是淡雅的灰色，深邃又柔和，襯著黝黑的膚色，看起來更為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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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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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勁的風不停吹送，提爾加努趁著休息時間偷溜到據點附近的懸崖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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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辛絲卡的病情加重，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高燒不退，他在書上看到紅火森林有一種名為紫背菇的魔植物，據說非常營養，可以滋補虛弱的身體，因此他就決定要偷偷採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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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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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峭壁上攀爬到一半，一陣強風吹過來，讓提爾加努只能暫時停在原地，他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地面，瞬間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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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幹嘛拉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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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底下的棠犽抬頭望著感覺隨時會失足跌落的提爾加努，血紅色的眼睛寫滿無奈，銀色髮絲在風中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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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抱怨啦，我採到一個了喔！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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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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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住提爾加努從高處拋下來的野菇，那是一種外觀褐色與紫色各半的菇類，棠犽也曾經在書上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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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要採給辛絲卡吃嗎？棠犽思索著那名總是對自己露出開朗笑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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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兄妹倆來到這個據點前，棠犽就已經被布萊奇老師從羅雷耶之家領養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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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布萊奇老師所說，他是棠犽父親——弗雷．墨洛法的學生，在血月行動發生的幾個月前就收到父親的書信，請他代為照顧棠犽長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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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血月行動之後的墨洛法遺族，剛到這裡的棠犽總是沉默寡言，不與他人交心，但還是會盡力完成各種辛苦的訓練，每天夜裡他都會抱著父親留給他的信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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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他的腦海裡依然充滿了復仇的念頭，每日每夜他都會想起父親在他眼前被殺害的畫面，那個為城市著想而到處奔波的父親究竟做錯了什麼……必須在那樣的情況下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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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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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棠犽陷入沉思的時候，一朵紫背菇正中棠犽的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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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喂，棠犽你要接好啊，這個很珍貴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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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提爾加努不知不覺間已經從峭壁上爬下來了，他手上還抓著一朵紫背菇，加上棠犽手上的，還有地上那朵，總共有三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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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去的路上，提爾加努背對著棠犽低聲說了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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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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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謝謝你！如果說是跟你一起來採的，辛絲卡一定會更開心地把這個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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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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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說你啊……辛絲卡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喔，你要是敢讓她難過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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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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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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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一邊嬉鬧一邊走回據點，結果因為偷溜出來的事情被發現了，所以他們一起被處罰打掃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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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辛絲卡因為持續高燒而陷入昏迷，由於據點裡只有藥師沒有醫生，因此提爾加努央求布萊奇老師帶妹妹去別的地方治療，但是因為兩人的父母已經被列入異教徒的名單，組織最後還是不准他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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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爾加努看著妹妹越來越虛弱的時候，適逢組織裡要舉辦火之力繼承者的選拔測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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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內的教條認為火之力是來自火神蘇彌爾的神力，可以驅散黑暗，帶來光明與溫暖。由於火神被禁錮才會導致火之力不足，無法平均分配到巴貝爾大陸的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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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之力繼承者測驗那天，是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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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參加考試的孩子都被從據點用木船運送到紅火森林南邊的姆特火山島，大家都因為可以見識到姆特火山島的火龍而感到雀躍，只有提爾加努心繫著臥病在床的辛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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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火神蘇彌爾雖然是萬物之母與外神的子嗣，一開始卻是以龍蛋的形式來到這個世界，由姆特火龍產下並花費十年的時間才孵化出來，因此組織認為姆特火龍是最了解火神資質的神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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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奇老師替所有受試學生綁上遮蔽眼睛的紅色布帶，用意是為了讓他們體會火神失明後被黑暗包圍的世界，這是測驗儀式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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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必須在入夜之前找到火龍巢穴，在牠身邊待上一整夜，最後火龍會在黎明之際選出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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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火龍做出了選擇，那個結果也如布萊奇和組織內其他主要成員所預料的結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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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年幼的棠犽會在羅雷耶之家被發現，也是因為組織在經過無數祭祀儀式後，才終於獲得火龍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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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由於棠犽的身世成謎，為了獲得眾人的信服，棠犽的父親小心翼翼將他帶大，直到自己無法繼續勝任的時候，才將他託付給他最信任的學生布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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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龍與組織眾人的見證下，棠犽喝下了珍貴的火神之血，完成了火之力的繼承儀式，雖然在他體內萌生的火苗還很微弱，卻是所有命契使徒的希望，他們衷心期盼迎接復甦火神的日子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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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擔心妹妹辛絲卡的身體，提爾加努整個人無精打采，無法開心地替棠犽祝賀。一回到據點，就聽到妹妹又陷入昏迷的消息，他不顧測驗後的疲憊，不眠不休地死守在妹妹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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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天深夜剛好是月圓之夜，提爾加努坐在辛絲卡床邊，注視著她痛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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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突然有一個光點飄過來，過了一會又有兩三個光點聚集到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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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救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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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的腦海裡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太累產生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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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方法可以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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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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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異域外神的使者，跟我來，我帶你去找可以救她的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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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消失後，眼前的光點也往房門外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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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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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撫了一下辛絲卡的髮絲，提爾加努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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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那個聲音持續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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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說，只要往森林深處走去，就會遇到更多光點，那些光點都是祂的同伴——暗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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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隨暗精靈，就能走到一片大海，但是那裡不是鄰近姆特火山島的海岸，而是通往聖地的鹹海。到了那裡他必須採摘一種名為時夜草的魔植物，那種草藥能夠讓辛絲卡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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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繼續說道，那是外神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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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計可施的提爾加努就像是為了抓緊浮木的溺水之人，他在深夜一個人走進了森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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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算要他將靈魂賣給邪神他都願意，即使是被眾人恐懼的異域外神，如果祂能拯救辛絲卡的話，那麼他願意付出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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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確實見到了暗精靈，就像是在夢境裡面，祂們帶他越過丘陵，來到一片比起厄涅斯海還要更大更深的海，海和天空之間以無數龍捲風相連，海面上也充滿漩渦，他在沿岸的洞窟裡發現了一株十字花形的魔植物，那個大概就是時夜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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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醒來，提爾加努發現自己手中握著那株草葉，他想起暗精靈對他說過的話，他把採摘回來的時夜草煮成藥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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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個是什麼啊？好臭好苦喔……」辛絲卡捏著鼻子，想把那碗黑黑的湯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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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藥湯，我特地去採的，這還是精靈帶我去的喔。」提爾加努將湯匙上的湯水吹涼，一邊哄著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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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哥哥看到精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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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精靈說辛絲卡只要喝下這個藥，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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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姆……哥哥每次都這樣說……」辛絲卡話才說到一半，提爾加姆就將一匙湯藥餵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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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苦喔！真的超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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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趕快喝光吧，別再讓我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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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辛絲卡會趕快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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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哥哥疲憊的模樣，即使再怎麼不想吃藥，辛絲卡還是努力把整碗湯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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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提爾加努並不知道，時夜草的莖與葉脈都蘊藏了穢氣結晶，誤食會侵蝕體內的魔力，造成心智混亂、五感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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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喝下藥湯的隔幾天，辛絲卡的身體確實好轉了，這讓提爾加努對於外神的祝福更加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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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常，後來辛絲卡開始變得神智不清，她的眼神恍惚，甚至不太聽提爾加努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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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皮膚在一夕之間散佈著不均勻的深紫色斑點，她還突然趁提爾加努不注意，奪走他身上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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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把刀給我……！妳這樣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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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不敢太靠近辛絲卡，以免讓她受到驚嚇而傷到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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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好像變得怪怪的……」辛絲卡斷斷續續地說，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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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又覺得不舒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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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上前察看，辛絲卡卻舉著刀用盡力氣大喊：「不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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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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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得……好奇怪……我的腦袋裡……有人……一直在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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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說什麼……？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趕快把刀放下，讓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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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人跟我說……叫我……唔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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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她忍不住抱著頭，不停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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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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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趁這個時候靠近，卻不小心被辛絲卡揮了一刀，右手臂被劃傷而滲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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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一個聲音叫我……叫我……叫我要殺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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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突然瞪大雙眼，眼神空洞，全身不停顫抖，她站在床舖上高舉著小刀，作勢就要朝提爾加努的頭上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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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等等……」提爾加努忍著手臂上的疼痛，依然嘗試要安撫辛絲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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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要啊……可是我不想……不想傷害哥哥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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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卻看見朝自己猛刺而來的刀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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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鏘、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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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期的刀刃最後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提爾加努有些意外地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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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看見了絕望深淵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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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的腹部插著另一把小刀，深紅色的液體將她的衣服染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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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僵硬地回頭，看見站在門邊的棠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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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的眉頭皺成一團，雙眼驚恐地瞪大，他的全身也在微微發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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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目光轉回來，辛絲卡倒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的樣子，讓提爾加努崩潰大吼：「辛絲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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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棠犽抑制不住一陣乾嘔，他頭暈目眩地跪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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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為什麼你要這樣做……？」提爾加努沒有回頭，只是喃喃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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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昨天……說她一直聽見有人叫要她……去殺人……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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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一邊忍著嘔吐感，一邊努力跟提爾加努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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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要她殺掉你，還有這裡的所有人……她很害怕……所以才會……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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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那她為什麼不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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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最近……狀態看起來也很不好……所以她不想讓你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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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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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來不及……請別人過來……我只是想拿早餐的麵包過來……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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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爾加努看見掉落在棠犽腳邊的羊角麵包，那是辛絲卡最喜歡的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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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可能……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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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理智的提爾加努拿起辛絲卡手中的小刀，想要朝棠犽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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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布萊奇老師聽見房裡的吵鬧聲而趕了過來，他擋在呆立原地的棠犽面前，奪走提爾加努的刀，徒手接刀讓血從他的掌心流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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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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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奇老師很快將辛絲卡送到醫務處給藥師處理傷口，雖然傷口不深，但是身體本來就很虛弱的辛絲卡，沒能撐到隔天早上就離開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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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藥師判定辛絲卡是因為誤食了有迷幻效果的魔植物才會產生幻覺，這件事情讓提爾加努深受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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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辛絲卡過世後三天，不顧布萊奇老師的極力反對，組織仍決議要讓棠犽使用火之力替辛絲卡送行，以此鑑定火之力的復育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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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犽看著辛絲卡在他懷裡被火焰焚燒的模樣，即使歷經劫難，辛絲卡閉合著雙眼，臉上卻帶著柔和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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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任何東西都無法吞噬她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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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的眼淚滴落在那張稚嫩的臉龐上，這是他在血月行動後第一次流下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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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提爾加努，在辛絲卡的火葬儀式之後就消失在眾人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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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絲卡說過，她最大的幸福就是看見哥哥與棠犽的笑容，她希望三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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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渺小的願望，如今看起來就像是被火之力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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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章 火神繼承者（Guide to hopel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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