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鳥與傳說之詩 - 楔子　籠中蝶（Someone let it go.）

被流放的黑暗與死亡，至今仍試圖吞噬溫暖，驅散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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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錄自《巴貝爾聖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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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眼前只有一個小女孩提著發光的鳥籠，看起來像在尋找什麼東西，又像是迷路般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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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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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沒有雨水落下，也沒有看到任何流動的液體，像是水滴落下的聲音卻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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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往深處走去，矮小的身影在視野裡變得越來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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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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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睜開眼，眼前還是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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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起身卻發覺自己使不上力，雙手及雙腳都癱軟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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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四周，這裡大概是一個狹窄的空間，空氣有些稀薄，也充滿了乾燥土壤夾雜腐敗落葉的刺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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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多久他便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個長方形的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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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大型的木盒子，大到足以把自己裝起來，如果他沒有猜錯，大概就是棺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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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仍然無法完全出力，他覺得手指似乎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了，這種粗糙的觸感……大概是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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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力氣放在右手上，握緊拳頭，用力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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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噹、叮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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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聽見頭頂處傳來響亮的鈴聲，即使隔著厚重的塵土也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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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奮力拉扯與棺材外面鈴鐺相連的繩索，直到他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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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噹、叮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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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墓園裡，詭異的鈴鐺聲音響徹夜空，巡夜的祭司雖然感到有些恐懼，但還是鼓起勇氣上前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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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噹、叮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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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鈴鐺的聲音來自墓園角落的墳墓，與其他墳墓不同，那一個墳墓的墓碑側邊特別設置了一個金屬製鈴鐺，那個是為了防止誤埋所特別訂做的棺木，如果棺材裡的人只是處於假死狀態，並沒有真的死去，就能在甦醒時拉動綁著鈴鐺的繩子，請其他人來打開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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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個棺木裡的人……在下葬前也已經等待了一個多月，眾人再三確認他沒有脫離假死狀態才被下葬，會使用特別的棺木埋葬他，也只是為了尊重先知大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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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會在長達三年後，這個棺木的鈴鐺會被搖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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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一次醒來時，眼前已經是一片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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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光線讓眼睛無法馬上適應，瞇細了雙眼，男人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床邊有一扇大窗，外頭晴朗的天色從窗玻璃滲入，彷彿要吞噬整間房間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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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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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起身，卻發覺自己使不上力，雙手及雙腳都癱軟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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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大人？您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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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穿著見習祭司長袍的女孩走進來，她在看見男人時，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跑到走廊上大喊著：「快去請先知大人過來……！漢米爾大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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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慌張模樣，讓男人感到非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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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麼回事？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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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正在消化這些突如其來的資訊，努力想從記憶中搜尋點線索時，卻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發出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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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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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久，有一名上了年紀的女人快步走進房裡，方才的見習祭司則恭敬地站在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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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把有些灰白的頭髮盤在後腦勺，外表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吧，臉上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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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他記得這個名字，女人呼喚的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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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起自己名為漢米爾．埃蘇亞，眼前的女人則是他養父母的女兒，他的姊姊——蕾緹．埃蘇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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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姊姊，但其實蕾緹的年紀與漢米爾相差將近二十歲，自被收養時起，蕾緹就像是母親一樣關愛著他，當然也沒有少捉弄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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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歉，我現在腦袋一團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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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還保留著心智和五感，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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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冷不防撥弄漢米爾的眼瞼，像是在確認他的視力是否正常，隨後也不斷打量他的五官和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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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呃、妳別這樣……」露出有點困擾的表情，漢米爾輕輕將蕾緹的手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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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智和五感？對了，我想起來那時我進到了艾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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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像是想起什麼而開口說話時，蕾緹輕擺手勢要見習祭司先退下，對方遵循指示退出房間，並將門輕輕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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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進入艾森特森林執行任務的那天傍晚，巡邏的祭司發現你昏倒在森林外圍的草叢裡，雖然我們很快把你帶回來進行治療，但你卻一直昏迷不醒，在那之後已經三年了，直到今天黎明前才從墓園裡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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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樣睡了三年嗎……？所以妳用鈴鐺棺木為我下葬嗎？」聞言，漢米爾不禁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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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你吸入太多魔植物的毒氣而陷入假死狀態，雖然即時給你服下了解毒藥，但你仍然昏迷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醒來，我不得已只好把你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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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自己的離奇遭遇，漢米爾雖也是感到驚訝，但卻沒有一般人想像中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也許是因為他充分了解當時那件任務的危險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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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特森林傳說是因為封印了象徵死亡的神祇而受到詛咒的人類禁區，三年前漢米爾為了執行任務而隻身進入森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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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們對於艾森特裡頭的了解並不多，但據傳森林裡頭長滿了某種會釋放毒氣的魔植物，那種毒氣具有迷幻作用，若是不慎吸入太多，還可能會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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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從很多逃出艾森特的人身上發現到的跡象，雖然大部分人逃出來沒多久就死了，即使沒死也會喪失心智或五感，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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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失去意識前看見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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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回想，漢米爾就覺得有人在敲打他的腦袋，壓抑著陣陣頭痛，他吃力的說：「我有……看到兩座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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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在森林裡失去意識前看到的神像，雖然他認為是神像，但那雕塑出來的模樣，不僅是下垂的羽翼，頭部還長出獸角之類的不祥東西，在一般人看來應該都會覺得是毛骨悚然的惡魔雕像吧……雖然很符合禁區森林所散發出的詭譎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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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所描述的場景讓蕾緹感到有些緊張躁動，她不自覺地握緊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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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看到神像身後飛出兩隻蝴蝶，一隻鮮紅如血，一隻則漆黑得就像洞窟深處。接著我就突然動彈不得，再來……我就不記得了。我可能就是在那時失去意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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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交握靠著額頭，探索記憶時的徒勞讓漢米爾感到十分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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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夏鳥。」蕾緹難掩內心的激動，口中念念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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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閉上眼睛，鮮紅與漆黑的意象仍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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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讓你去執行這麼危險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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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會幫妳了。」漢米爾下意識地露出柔和的笑容，試圖安撫蕾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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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個笑容，蕾緹感到更加苦澀，因為她很清楚，溫柔的漢米爾總是如此，為了不讓他人苦惱，總會默默幫大家解決那些棘手的事，而他每一次也都只是一派輕鬆笑著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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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我傾盡一切也想達成的事，但因此讓你差點喪命，我真的恨不得能親自去執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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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罕見露出軟弱及激動的模樣，記憶中總是比自己高大的身影，如今在漢米爾眼裡卻變得這麼渺小，但是他並不感到意外，因為他也了解如母親般堅強的姊姊，其實也有很脆弱的一面，她有必須追隨的東西，而自己也發過誓要盡全力協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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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妳背負了詛咒，所以無法進入艾森特，這也是我能幫助妳的唯一方式。」漢米爾不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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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需要再休養一陣子，我等等請人幫你拿換洗衣物和食物過來。」收起感性的一面，蕾緹重新整理好心情，用著有些命令的口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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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讓他躺回床上，準備離開時，漢米爾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我夢到了一個小女孩，她提著燈籠……不對，應該是發光的鳥籠，但籠裡裝著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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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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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裡裝著的好像是……蝴蝶，是我在神像那邊看到的那兩隻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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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再次閉起眼睛，試圖讓腦海裡的畫面變得更鮮明，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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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嗎？漢米爾，你說是在夢裡看到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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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漢米爾的描述，蕾緹不敢置信地反覆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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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夢，四周也一片黑暗，但確實是我在醒來前看到最有印象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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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看見蕾緹眼中升起一絲希望的神色，但很快的便被冷靜吞沒，再次黯淡下來，他大概比誰都清楚她現在內心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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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謝謝你。但你必須先休息，你這副身子現在可不能再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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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的口吻很強硬，所以漢米爾馬上做出投降的手勢，乖乖躺回床上休息，他緊繃的表情和身體也比剛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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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漢米爾的房間後，蕾緹在走廊駐足，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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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索著漢米爾在夢裡看見的小女孩，內心忍不住期待也許事情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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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兩隻蝴蝶就是傳說中的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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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確保那女孩的安危，也許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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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兩個禮拜的休養，漢米爾的身體逐漸恢復，他已經可以進行劍術訓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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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結束晨練後，他繞到了埃蘇亞修道院外圍，矯健地攀上樹幹，遠眺在修道院一公里外的禁區——艾森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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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流傳一千多年的古老傳說所述，艾森特森林封印著一位邪神，由於那名神祇的力量很強大，會為世界帶來災禍，因此那裡被列為禁區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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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誤闖禁區的人，只有少數人可以活著走出來，即使保有性命，通常也會喪失認知或是行動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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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像漢米爾這樣雖然有三年的空白時間，但還能好手好腳的活著已是天大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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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來自鄰近埃蘇亞修道院的小城鎮——米爾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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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則是孤兒，小時候在修道院長大，而修道院是由埃蘇亞一族建立及負責管理，約莫在十歲左右，漢米爾才被埃蘇亞一族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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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鄰近艾森特的關係，以及埃蘇亞一族與邪神在歷史上的牽連，米爾西索在其他城市的人眼裡基本上跟化外之地沒兩樣，各種中央不想管理的禁區事務都藉機丟給埃蘇亞一族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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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望著遠處的樹林景色，心底有一股憤恨感油然而生，他緊握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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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的，他也感到一股不知名力量的牽引，而那源頭似乎來自森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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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東西在呼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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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修道院後，漢米爾接著來到蕾緹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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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這件事先暫緩了……」面對固執且堅定的漢米爾，蕾緹無奈的撇頭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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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毫髮無傷從艾森特出來，也許是因為祂的慈悲。而且，我這幾天都能持續感受到祂在呼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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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了解你的心情，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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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緹斂起眼簾，眉頭深鎖，為了懇求漢米爾放棄，終於透露出一直潛藏在心底深處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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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命為埃蘇亞家族所救，不論是父親、母親或是妳，都讓我感受到我本不該擁有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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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不改那柔和的笑容，雖然此時眼睛裡還是有一絲苦澀，說道：「我才是最不想失去這一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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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這麼做是在背叛埃蘇亞家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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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蕾緹終於妥協的模樣，漢米爾以微笑回應：「妳知道我再清楚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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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趕在傍晚前離開森林，漢米爾在修道院門口與替他祈福的蕾緹和幾名祭司道別後，便在破曉之際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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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艾森特森林外圍時，天色明朗，時間接近中午，漢米爾不打算多做歇息，安置好馬匹，他這次決定先喝下蕾緹準備給他的解毒藥再進入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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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特森林裡充滿了各式各樣的魔植物，上一次讓他進入假死狀態的毒氣也是來自其中一種魔植物，但是卻沒有任何魔物棲息此處，不知道是因為毒氣的緣故，或是這裡的魔植物，生命力都太過旺盛且頑強，不需要魔物也能自成一個強大且多樣的生態系，要說整座森林就像是一棵巨大的魔樹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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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先前漢米爾在夢裡看到的蝴蝶，如果那不是幻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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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鳥」，大概是這裡唯一的魔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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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外圍的魔植物也與某種菌類長久共生，那種菌類攀附在魔植物身上，在夜晚會發出淺藍色的微光，即使從米爾西索遠眺也能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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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傳說的可怖，漢米爾認為那柔和的光更像夜晚的燈塔，可以指引迷途的旅人，而不是引誘人們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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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有人可以自由且安全地進出艾森特，所以人類對於這座森林的理解幾乎都還停留在傳說故事的階段，不論是魔植物或發光菌類的記載，都是出自統治伊茲王國所發行的聖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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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典記載到這裡禁錮著死亡之神——尤希拉，因為祂用自己的魔血餵養森林，所以這裡的土壤終年透著暗紅色的色澤，要是停留太久，恐會中毒而亡。此外，為了增強自身力量，祂也會引誘迷途的人進到森林裡，將他們的肉身和靈魂啃食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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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尤希拉會派出兩隻蝴蝶，根據聖典中的記載，牠們被稱為「夏鳥」，一隻鮮紅似血，一隻則黑如洞窟，也有說法是，那其實就是祂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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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進森林裡，漢米爾便感覺全身像被森林裡的不祥穢氣給包覆，但是同時，他也感覺到有股熟悉的力量正在牽引自己，就跟前幾天他遠眺森林時感受到的力量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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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森林深處走去，那股力量就愈強烈，也讓他回想起上次進入艾森特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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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力量，是祂在呼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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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浮現出這個念頭時，漢米爾不由得加快腳步，如果是祂的呼喚，那他必須更快抵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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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那股牽引的力量不斷往深處前進，漢米爾用劍鞘揮開一些魔植物的荊棘，只是愈往裡面走，四周就愈發黑暗和寒冷，難以想像外面是豔陽高照的夏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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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帶刺的灌木叢，漢米爾來到一個空曠的平地，這一代的灌木叢似乎也有菌類攀附，在陰暗的森林深處發出金黃色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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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個地方有一點印象，應該就是……他上一次失去意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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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環顧四周卻怎麼也找不到記憶中的神像時，突然一陣狂風朝他吹過來，強勁的風讓他睜不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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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風停歇的時候，他發現眼前出現了那兩座熟悉的巨大神像，這兩座神像分別有男性與女性的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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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米爾認得祂們，於是他雙膝跪下，閉眼向祂們禱告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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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神像前倒臥了一個小女孩，就是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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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表判斷，女孩約莫六歲左右，她的懷中抱著一個鳥籠，但是籠口是敞開的，裡面已不見夢中的那兩隻「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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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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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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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漢米爾還陷在驚愕的情緒裡時，乾涸的地面突然出現大大小小的雨點，先是點滴出現，接著愈來愈密集，直到土壤都被雨點覆蓋，四周也響起了嘩啦嘩啦的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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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讓漢米爾一時不知所措，他趕緊抱起女孩，用身上的斗篷幫女孩遮雨，接著提起地上的鳥籠，就急忙往出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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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慌忙的情況下要回想來時路其實有些吃力，但就跟進來時是被某個力量牽引一樣，現在就像是有誰在幫他們開路，漢米爾感覺離開森林的路十分順遂，一路上都沒有遇到障礙物和魔植物，讓他們可以用最快速度離開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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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走出森林之後，天空仍在不停降下滂沱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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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女孩上馬後，離開前漢米爾回望了一眼艾森特的入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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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又再次平安無事的走出來了，這件事讓他更加肯定自己是受到呼喚，也更加確信自己一直以來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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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望著懷裡的女孩，她有一頭淺褐色的頭髮，現在都被雨水打濕了，但她仍然沉沉地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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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來到這裡，一定是世界將被改變的時候吧，漢米爾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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