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的反抗者 - 我的肩膀

在一個貼滿鏡子的房間內，一位將紅色長髮綁成雙馬尾的少女在裡面隨著音樂起舞。

音樂結束之後，她以毛巾拭去臉上的汗珠，並轉開水瓶補充水分。

——叩叩。

「請進。」

一位看上去不太健康的少年走進房間。

「那件事考慮得如何？」

「我做，我要成為人類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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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科技好強，根本沒過多久就把基礎建設架設完畢了。」

今天是林沛煦待在卡別林的最後一天，他吃著早餐的乾燥口糧，這是他背包裡的最後一份。

這東西實在有點難吃。

又乾，又難以下嚥。優點只有保存期限很長還有很方便攜帶。

林沛煦吃得越來越慢，反正他並不趕時間。

自從那天擊退異獸之後就完全沒有要做的工作，協會認為那天襲擊還在支援路上的小隊那隻異獸的目的是為了引開注意力，分散人類的兵力讓主力部隊的進攻更加輕鬆，結果牠們沒料到分出去的戰力在解決完那隻蚯蚓之後回到卡別林對襲來的異獸部隊進行兩面夾擊。

本來二三二似乎還盤算著放棄卡別林。

好像有幾個地方真的被異獸奪走的樣子，報紙說其他地方的反抗者遇到了一些沒看過的異能，因為不知道怎麼對付，只能向後逃跑。

總之大部分的點還守得好好的，戰線確實往東推進了，最重要的目的有達成。

十分鐘過去，一包乾燥口糧只吃了三分之一。他聽見腳步聲，將早餐放在桌上，湊到門前觀察。

順帶一提門鎖是壞掉的，在進來的第一天就被林沛煦砍壞，他才能夠入侵這座不知道幾年前還有住人的公寓。

總不可能是這間公寓原本的住戶來了吧。

一名女童從樓梯轉角處現身，黑色的中長髮帶有一點波浪捲，深色的瞳孔中認真的眼神帶給人不符合身高的成熟感。

現在卡別林有開放這種小孩進來嗎？林沛煦印象中這裡只有反抗者與安裝基礎建設的工人，還沒開放一般民眾入住。

「早安啊暴徒。」小女孩這麼稱呼林沛煦。

她是反抗者，還是協會的人？

在一大清早被登門拜訪，這幾個星期以來還是第一次。回想遙遠的過去，好像也只有討債集團會這麼幹。

「你是誰？」

「人類以外的生物。」她說。

小女孩就這麼進入了林沛煦的公寓，看見桌上的乾燥口糧，直接整塊扔進嘴裡，好像不用咀嚼一樣吞下去。

「反正你不想吃它。」

「妳到底是哪位？」

「把妳差點打死的那位。」

「那隻蚯蚓？」

「跟蚯蚓完全不一樣，你有看過長著翅膀的蚯蚓嗎？」

「說不定你們世界的蚯蚓就是那個樣子啊，所以妳這副模樣是什麼意思？來幹嘛？打架嗎？」

「誰想在敵人的大本營打架？」

「抱歉就是我。」詳情請參考前面掃到異獸據點的部分。

「而且，既然我的能力已經被你們破解，現在還找架打基本上跟找死沒兩樣。」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妳的異能到底是什麼。」

「反正也不會再拿出來用。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不用了我沒有興趣。」

「我的能力是創造令人畏懼的幻象。」

「跟普通的幻象有哪底不一樣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些幻象會強化看見的人心中的恐懼。」

「所以為什麼不能把這項能力用在我身上？」

「因為只有對會對幻象產生恐懼的人才能看見幻象，我不知道你怕什麼，所以沒辦法產生出會讓你感到恐懼的幻象。一般人類心裡多多少少都會害怕我的同類，所以我向來都是使用同類的幻象，但我很訝異你看不見這些幻象。」

當然也不是每隻異獸都會讓所有人感到畏懼，因此她創造出大量不同外表的幻象，這也是每個反抗者眼中看見的異獸數量不同的原因。

「那為什麼我砍中妳沒辦法發動我的異能？」

「其實那算是另外一種能力吧。」

林沛煦沒見過能用兩種異能的異獸，他聯想到人類獲得異能的方式。

「妳把其他異獸吃了？」

「怎麼可能做那麼野蠻的事？這種事情在我們的社會絕對禁止的，是死刑。」

「妳們還有文明啊？」

「這不是廢話嗎？少自大了，人類。」

「我只是很自然的提問。」

「算了不跟你計較，我的第二項能力是改變自己的外觀，說是第二個能力好像也不太對，算是同一個異能的兩種用法吧，所以我才沒有吃掉同類。」

也就是說，與林沛煦的殘暴有兩種用法是同一個道理。

「可是我還是對妳造成傷害了吧？」

「其實沒有，他們的本質比較接近實體的幻象，可以對現實干涉的幻象，所以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其實就跟修指甲或剪頭髮差不多。」

「白忙啊……」聽見自己造成的傷害只是在幫敵人修指甲，林沛煦沮喪了起來。

「啊可是可是如果對我造成難以補救的傷害的話我就不能干涉現實只能撤退所以你其實打得很好真的真的。」

「我好爛……」

「真的不用難過，你很棒你很棒。」

「妳不是想殺我嗎？動手吧。」

「你這樣搞我下不了手啦！」

林沛煦就這樣在角落蹲了半個小時才稍微恢復讓對話得以繼續。

「所以妳來幹嘛的？」

「從今天開始我不會離開你的身邊。」

這求婚一般的發言只讓林沛煦感覺——

「好噁心。」

「為什麼這麼說？我都已經換了一個模樣來見你。」

「我對妳的印象已經停留在會飛的蚯蚓了，還是蜈蚣？」

「沒有好聽一點的說法嗎？」

「可是妳比蜈蚣還噁心欸。」

「那只是你們人類不懂得審美。」

「好啦好啦，所以妳到底來幹嘛？」

「我的目的沒有改變，就是把你拉攏過來我們這邊。只要待在你旁邊就不會錯過任何機會，還可以製造機會。」

「滾回去啦。」林沛煦手揮兩下想趕走她。

「這沒辦法。」

「誰管妳。」

「在做出成果之前回去肯定會被罵啦，很可怕欸。」

「可是妳一直待在我旁邊也沒用啊。」

「喔？你那麼肯定自己不會回心轉意嗎？」

「絕對不會。」

「至少我待在這裡就能裝出好像有在做事的樣子啊！」

「喂……」

「而且還有一個不用回去被罵的理由。」

「妳啊……」因為太不正經，林沛煦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算了隨便妳。」

「萬歲！」

小女孩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跟我說話的時候，希望你不要使用異獸這個詞，聽到我們被稱呼為怪獸我還是會有點不開心。」

「知道了，那我要怎麼說？」

「就說，鄰居吧。」

「嗯，鄰居。」

「另外我沒有人類的名字，幫我想一個吧。」

「就算妳突然要我想，我也沒辦法馬上給出答案。」

「限時十秒鐘！」

「沒辦法。」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的取名品味，我自己慢慢想。」

「感覺妳會想出很奇怪的名字。」

「有什麼辦法嘛！我根本沒聽過幾個人類名字。」

「自己加油吧。」

「林沛晴！設定是你的表妹！這樣如何？」

「蛤？」

「為什麼擺出一臉嫌棄的表情啦？」

「算了妳開心就好。」

「人類，你今天要做什麼？妹妹可以陪你。」

「晚一點要離開這裡回去我在法斯特綠洲的住所，在那之前……沒有，硬要說的話，吃早餐吧。」

「你要去哪裡吃？早餐店之類的地方嗎？」

「這裡沒有那種地方。」

「自己做早餐？」

「也沒有地方買食材啊。」

「那只能打獵了。」

「算了一餐沒吃也不會怎樣，回法斯特再處理就好。」

「不會把我殺來吃就好。」

「不會吃啦。」

「你真的這麼做過，不是嗎？」

「喔，妳說不死龍啊，因為我那時候快餓死了，才把牠吃掉。」

少吃一餐還不會死，林沛煦說。

「快死掉的時候就會吃嗎？」

「死掉就死掉沒差啦。」

「那樣的話我會很頭痛，所以不行。」

「妳不希望嗎？」

當初在草原上見面時，記得牠說過，如果林沛煦不加入異獸陣營，就要把自己殺掉。

「因為，我那時候不只沒成功解決掉你，還讓我們的主力部隊被前後夾擊，完完全全是大過一件。你死掉對我來說是小功一件，拉攏你加入是大功一件，這樣才能以功銷過，平安回家。」

「妳毛病好多啊。」

「你現在答應的話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是不是很划算？」

「划算個鬼勒。」

「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

「妳就期待我會活到那一天吧。」

「我保護你！」

「我的敵人通常都是妳的同類喔。」

「我跟牠們溝通一下就能解決了。」

「……不好吧。」

「不過綜觀整個鄰居，能把你逼到絕境的大概也沒幾個喔。」

「這算是自肥嗎？」

「我是講認真的，很少有鄰居的能力在我之上。」

「喔是喔。」

「如果面對戰鬥特化的異能，我覺得你完全沒有輸的可能。」

「怎麼說？」

「就算是我們也是會怕死的，但你不會，這就是差距。」

「會怕死是因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不想放棄吧。」

「也不全然是這樣，像你們人類也有死後下地獄受苦的民間傳說吧，我們也有類似的說法。」

「有人相信那種鬼話啊？」

「會相信的人就是會一直相信啦，不是也有那種，相信幽靈不存在，去鬼屋還是被嚇個半死的人類嗎？」

「我沒去過鬼屋，妳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的？」

「就說我有我的管道。」

「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我的能力可以弄出鬼魂的幻象喔。」

「感覺可以拿來整人。」

「這個能力很強吧。」

「是啊超強的，很適合去鬼屋打工。」

「金錢就是力量，所以我很強。」

「看來妳已經摸透了萬惡的資本主義。」

「肚子餓了嗎？我們去吃大鍋飯！」

「那是共產主義。」

「有什麼差？」

「沒差沒差，都沒飯吃。」

「既然人類的思想那麼沒意思，你還是快點加入我們吧。」

「聽起來不錯，但我不喜歡蚯蚓。」

「就說不是蚯蚓……」

「不用給自己找藉口啦。」

「算了沒辦法溝通。」

「那這件事就算了吧，再見。」

「不行不行不能算了。」

「妳好難搞。」

「是你很機車好嗎？」

「我只有腳踏車。」

「不要鑽牛角尖。」

「說到這個，等一下我要騎腳踏車回法斯特，妳要怎麼辦？跑回去嗎？」

「載我。」

「沒辦法。」

「載我嘛。」

「腳踏車不能雙載，那是違法的。」

「那……」

「嗯，雖然很短暫，但再見。」

「背包，你的背包應該很空。」

「塞得進去嗎……」

「只要用我的能力改變一下外表就進得去。」

「嘖。」

「感到高興吧人類。」

「我很高興喔括號棒讀括號。」

「原來括號有這種用法嗎？」

「有啊，我發明的。」

「根本沒有嘛。」

「從剛剛開始有了。」

「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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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拉維拉恩特執行任務的最後一天，賽莉比平時還早睡醒，她不是有意如此，但醒了就是醒了，雖然有試著去睡回籠覺，但不管怎麼躺都無法再次睡著，於是賽莉決定馬上開始最後一天的行程：好好的與這個城市與隊友道別。首先，她找上破風騎士的獅長明海。

「早安。」

「這還真是早呢，聖女小姐，這個時間點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我能幫上什麼忙？」明海畢恭畢敬的問候賽莉。

「我反倒想問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還忙得過來，我這裡完全沒有問題，別小看我的辦事效率。」

賽莉想起第一天出發的時間被延後，陪笑道「真了不起。」

「只是等等就要回法斯特，先來打個招呼。」

「說的也是，聖女小姐的任務只到今天為止。」明海的表情透露出一絲寂寞。這個大叔的表情真豐富，賽莉這麼想。

「你們三支獅隊都要留在這邊對吧？」

「是啊，之後還會有其他反抗者過來支援，目前警備隊也還沒就位，最好還是留多一點戰力在這裡會比較保險。」

「辛苦了，我接下來要先回法斯特享受假期。」

「聖女小姐才是，之前的戰鬥累積的疲勞看樣子還沒有完全消除，請務必好好休息。」

「嗯，我會先休息一陣子再回來前線，對了。」賽莉突然想到一個人，看向周圍，那號人物並不在這裡。「今天怎麼沒看到芙洛？」

「喔，芙洛啊，她還沒睡醒，畢竟太陽也才升起沒多久。如果有什麼急事，我可以請人去叫她起來。」

賽莉搖頭。

「沒有，只是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平常她應該都比我還早起床，但今天到現在還沒醒來，想必昨天做了很多工作吧。」

「是啊。她超級努力的。」

「我離開前會再跟她打聲招呼。」

「不然，我讓她送妳回法斯特吧。她應該也很想這麼做。」

「就這麼辦。」

「不好意思打擾了！」一名反抗者抱著資料過來找明海確認。

「先失陪。」

明海去忙工作後賽莉在這座正在重建的城市四處走動，建築物裡的日光燈已亮起來，但水源的問題還沒有搞定。聽說原來的管線已經破裂，在換新之前還沒有辦法使用。目前這裡的生活用水是從其他地方由車子運過來的，要取水必須前往特定的幾個地點。

賽莉路上遇到正在討論什麼事情的伊喜與里昂，他們對賽莉揮個手打招呼，然後繼續忙自己的事。

每個人都很忙。

聖女在他們眼中是特別的，不需要承擔這些凡人就能解決的事情。事實上，賽莉也因為之前的戰鬥給所有人回復清除他們眼中的幻象而感到疲憊，所以需要休息。但是這裡的娛樂資源實在太少了。

換句話說就是很閒。

所以賽莉主動走向伊喜與里昂。

「你們正在討論什麼？」

「警備隊那邊好像出了一點問題，不過下星期會有其他獅隊過來支援，所以我們還要在這邊待一個禮拜。」里昂向賽莉解釋剛才談論的內容。

「辛苦了，這裡各種事情都很不方便。」

「是啊，現在的供水狀況三天才能洗一次澡，實在不怎麼舒服。」伊喜扯了一下衣服胸口的部分，里昂識相並不著痕跡地將視線移往別處。

「我今天回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洗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

「那是妳應得的。妳好像在卡別林那裡大顯身手，我們這裡和平得很，我們只能被一堆雜事搞到焦頭爛額。」

「麻煩事還是不要遇到比較好。」

「說得也是。」里昂附和。「不過異獸要是真的敢攻擊的話也只有被擊退的份，因為我們已經部署完所有能用的防禦設施，現在這裡，拉維拉恩特已經是第二座銅牆鐵壁的法斯特。」

「希望真的是這樣。」伊喜卻潑了他一身冷水。

「是啊，如果真的那麼穩固的話我早就去休假了，但現實不允許。」里昂只好無奈的聳聳肩。

「反正我基本上不成戰力，跑了也沒關係。」

「啊啊，如果我也有回復的高適應率就好了。」

「好，閒聊就到此為止，我們繼續談正事吧。」里昂將因賽莉參加進來而歪掉的對話拉回正軌。「其實最近，我們鋼鐵之新負責監控的北部防線上面，異能探測儀器又出現了奇怪的數字，但部下認為只是機器故障，就沒有馬上通報。」

「又鬧鬼了。」

「找個法師來驅邪吧。」

里昂只能以一個不太完美的微笑回應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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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拉維拉恩特僅存在於此時的景象印刷在腦海中之後賽莉回到房間休息。沒有披薩的披薩店、沒有水的公共澡堂、架上零嘴早已超過保存期限的便利商店，這些景色下次到來的時候大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有這間被芙洛打掃得一塵不染的房間，地板真的有夠硬，就算墊了個睡袋每天睡醒還是會腰酸背痛。

雖然那些小毛病三兩下就被回復完成了。

柔軟的床墊固然好，但睡地板也算是一種體驗，雖然不知道這種經驗有什麼用。

這種感覺還真矛盾。

明明一方面想著回去法斯特享受現代文明，另一方面卻又不想捨棄這裡的原始生活。

賽莉將睡袋捲起來，卻無法塞進收納袋裡面。她反覆嘗試，不知道弄了多久才成功解決。

剩下的東西都好解決，因為消耗了不少食物，體積比剛過來時還要小，行李的重量也更輕。

『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賽莉傳送訊息給芙洛，馬上被已讀，然後傳來『好的我馬上準備。』

不久賽莉就聽到外面接近的引擎聲，還有女孩子輕盈的腳步聲。

聽見敲門，開門之後賽莉看見那裡站著的是原版的芙洛。

黑眼圈不見蹤影，那不是單靠一兩天的充足睡眠能做到的。

「那些行李我來搬吧。」

「那就拜託妳了，我也拿一些吧。」

拎著大包小包走下樓梯，一輛普通的汽車停在那裡。連結拉維拉恩特與法斯特的道路似乎已經初步整理完成，所以這趟車程不會太顛簸。

司機看上去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看見兩人下樓，他也下車用鑰匙打開後車廂。

芙洛將後車廂裡面的東西挪一挪，整理出一個空位給賽莉的行李。那些本來就在後車廂裡的東西多半是彈藥與武器，以黑色的箱子裝起來妥善保管。

「開車吧。」芙洛跟駕駛說，駕駛踩下油門。

車子離開了。賽莉轉頭看向越來越小的拉維拉恩特，不捨歸不捨，卻沒有半點想要停下車返回的衝動。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這是賽莉送走不少人事物之後領悟出的觀念。

「這幾天過得怎麼樣？」

最近幾天賽莉完全無事可做，只是在休息恢復體力，所以芙洛也不需要出現在她面前。

「做的事情沒有很多。」芙洛的臉上毫無透露出半點可惜或懊悔。「但是效率還不錯。」

「嗯，妳找到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感到迷惘源自於對自己擅長的領域沒有信心，所以想要做很多很多事情來填補自信，想要讓自己無所不能。或許真的有那種萬能的人，但那一定非常少，少到能被視為例外。

那些了不起的人通常都是特定領域的佼佼者，並不是全能的天才。

芙洛之前只是無意間誤會了這一點。

「可以聽我說我的打算嗎？」

「可以喔。」

「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想去反抗者協會的異獸行為模式分析中心學習，然後回來成為小隊長。」

她沒有問「妳覺得這樣好嗎？」之類的話，因為芙洛已經下定決心。

「我覺得那很適合妳，妳擁有在高壓的場合下做出判斷的能力。」

那正是一個領導者該具備的，相反的，如果一個人只懂得理論，卻無法在問題發生時運用那些理論，那麼一切準備都是做白工。

這也是當初歐多同意將聖職的指揮權全部交給卡莉特的原因之一。

「妳會在那裡待多久？」

「確切的時間我不知道，但我會待到我認為不會做出任何不正確的決定為止。」

永遠做出正確的決定，這聽起來十分困難，但是。

「沒錯，這是必須的，因為錯了就死了。」

輸贏的標準不在任務達成與否，在是否沒有人死去。

所以多花一點時間鑽研學問並不吃虧。

「聖女小姐呢？這次回到法斯特之後有什麼打算，妳還沒有隊伍吧？有沒有打算加入哪個獅隊？」

「還不確定，要先看對方的答案。」

「應該沒有隊伍會拒絕聖女小姐加入吧？」

「不是，對方不是隊伍。」

「要邀請別人組成像是聖職一樣的獨立小隊嗎？對方一定是非常厲害的人吧。」

「是啊，他非常強，強到可能不需要我。」

雖然賽莉是講真的，但顯然芙洛只把這當作玩笑話，「呵呵」地笑了。

「等我變強，能加入聖女小姐的隊伍嗎？」

「如果到時候我們還缺一個大腦的話就找妳吧。」

「我會以此為目標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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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沛煦帶著一隻幼女回到法斯特之後肚子仍然很餓。他讓林沛晴先待在家裡，自己去協會報告這次任務的過程與結果。當然隱瞞了林沛晴的事。

為什麼要答應她？林沛煦冷靜之後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她是異獸，是林沛煦這幾年以來的敵人，也是把人類弄得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

可是林沛煦心中好像對牠們毫無半點厭惡。

首先，林沛煦沒有因為異獸而失去什麼，應該說他根本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他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並非異獸將他們殺死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

而且因為異獸的出現，才促成了反抗者產業的興起。林沛煦才能得到這份高薪水的工作。所以異獸其實對林沛煦有恩，對吧？這邏輯好像怪怪的。

總之，林沛煦沒有討厭異獸的理由。

她也不會對林沛煦的工作提供任何支援，讓她待在身邊好像沒有任何好處。

不對，肯定有某種好處。

那是林沛煦渴望著的，他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敘述那種好處。

所以當時才會答應。

而且，更重要的是，林沛晴不是人類。

如果她是人類的話，林沛煦肯定不會答應。

想著想著，林沛煦就抵達了便當店。

「歡迎光臨。」

「一個招牌便當。」

「外帶還是內用？」店員這麼詢問。

林沛煦想儘快填飽肚子，他在說出「內」的時候卻又反悔了。

「抱歉，再一個招牌便當，外帶。」

「好的，總共兩個招牌便當外帶對吧？」

「沒錯。」

經過特殊設計強化結構的回收紙袋裝著兩個熱騰騰的便當，林沛煦拎著紙袋回家。

「吃飯。」

林沛煦拿起自己的便當，剩下的放在乾淨的地板上。

「剛好我也肚子餓了，省得再去找東西吃，謝啦。」

林沛晴沒有拿筷子，打開便當盒用手抓著吃。

或許異獸的社會裡沒有筷子這種工具，林沛煦也不會強制她一定要用筷子，但還是在她吃完的時候提醒她一句。

「我覺得妳還是練習用用筷子會比較好，現代的人類都懂得用筷子，如果他們發現妳不會用，可能會懷疑妳的身分。」

「不用你操心。」遲了一秒，林沛晴才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有點傷人。「我是說，你不用幫我做任何事，因為是我單方面提出各種要求，還要讓你費心的話會有點過意不去。」

「是嗎？好。」

林沛煦也沒有放在心上。

「對了，下次領薪水之前我的存款有點緊張，所以可能沒有辦法像今天一樣吃正常的東西。」

「你處理你自己的就好，我的份我會自己處理。」

「好。」

吃完飯後林沛煦累了，刷個牙便回到床上睡覺。

現在是林沛晴的個人時間。

她無聲離開公寓內部，爬樓梯上頂樓，從口袋裡掏出一支以現代人類科技而言有點過時的厚重手機。

電話接通了，但是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大約五分鐘之後才掛斷這段毫無聲響的通話。

回到屋內，林沛煦醒著，拿著水瓶在客廳喝了一大口。

「你沒有睡著？」

「時間還太早，雖然有點想睡，但我決定晚一點再睡。妳剛才去哪裡了？」

「跟在遠方的夥伴聯絡，告訴牠們我很平安順利之類的話。」

「喔。」

話題到此為止，但林沛晴對此感到疑問。

「你不會好奇我和伙伴還說了些什麼嗎？會不會危害到你的安全之類的。」

「不安的是妳吧。」

「欸？」

「生活在一個四周都是人類的地方妳絕對會感到不安吧，雖然我無法擊敗妳，但如果全部生活在這裡的人類都拔刀相向的話就算是妳也會變得危險。妳猜測我對妳抱持戒心，當然，我對全世界都抱持著戒心，不是針對妳。我不怕死，不會擔心妳危害我的安全，這一點妳不用擔心。」

他說得對嗎？林沛晴不知道，也無法反駁。因為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說的事。

「我看我還是去睡覺好了。」

林沛煦又走回房間躺上他那張單人床了。

「我煩惱的事情可遠比你所知的還要多呢。」林沛晴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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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的反抗者　第一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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