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他們走後,塞林心想,小烏龜包瑞在沙漠裏呆了那麼久,現在最想的應該是鑽進水裏遊個泳。於是,他帶著包瑞來到他們家後院,想先把包瑞安頓下來。
原來他們家後院中央,有一座預期說是假山,不如說是個大號盆景。那假山有三米高,像蘑菇雲一樣奇形怪狀,滿身長滿了青苔。最精華的是嘩嘩飛流直下的小瀑布跌入一小潭清澈的水中,又流進可迴圈的小溪裏。山腳下還有個如“象鼻山”一樣的孔洞,旁邊的小石臺伸進水裏,綠綠的水草在潭水中擺動,一群小魚在水草間閃著肚白。這盆景是爺爺在世時親手做的,他自認為這是自己的一件傑作,而最喜歡它的人是塞林,因為他養了一群從郊外五彩河撈回來的五彩魚。
塞林來到假山邊,沒立即把包瑞放進水裏,而是把包瑞放在手掌上,舉在眼前。他知道包瑞會說話,想試著和他聊聊,套套近乎。可包瑞不知是害怕還是害羞,把所有能縮的都縮進自己的龜殼裏,只露出鼻尖兒上兩只帶著漂亮金圈的小豆眼。
“包瑞,你好!我是塞林,”塞林輕聲打著招呼,“咱們初次見面,這裏就是你的新家,希望你能喜歡。”
包瑞一動不動,警覺地盯著塞林近在咫尺,等他回音的兩只凝神的眼睛。
“哇,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包瑞心想,“可他是誰?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叫塞林的人。這傢伙看上去還算友好。不過還是要當心點,你可完全在他的手掌之中。”
塞林看到包瑞沒回應,覺得這不奇怪。包瑞初來乍到,陌生,警惕,懼怕,不信任都會有的。不過還好,包瑞至少還在認真地聽他說話,於是他繼續說:“包瑞別害怕,也別擔心,這兒沒有魔焰,也沒有追殺你們的人,這兒很安全……”
包瑞聽了更加緊張,“他到底是誰?還知道我們被追殺?能相信他嗎?葛,葛雅和火駒不知在哪兒,他們怎麼不管我了。”一想到這兒,包瑞害怕起來,盯著塞林,小豆眼都盯成了一雙對眼。
從包瑞警惕、膽怯的眼神中,塞林感到包瑞實在是太弱小了,他不能飛也不能跑,隨便都會落入他人之手,任人擺弄宰割。況且他們剛死裏逃生,正亡命天涯。想到這些,塞林愛憐地摸了下包瑞,不由地告訴自己: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第一個保護包瑞,這是必須的。
“別怕,別怕,”塞林說著,用指頭頂了頂包瑞的鼻尖,“你怎麼弄不弄就這樣縮著。放鬆點,我現在就把你安頓好。我想,你應該喜歡水。”
“是的。”包瑞立即回答到,可發現沒有任何聲音,原來他現在真的說不出話來,不過水的誘惑讓他警惕的防線一下鬆懈下來,趕快眨巴了一下眼睛,小心地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和頭。
這讓塞林一下明白,包瑞知道他在說什麼,而且接受了他的建議,“我就知道你懂的。”說著他把包瑞放到假山的小石臺上,“看看這地方咋樣?”
包瑞馬上看到眼前的一片水汪,伸出花花綠綠的長脖子,激動地向水邊爬了兩步。
塞林忙解釋道:“我知道你以前擁有一個湖泊,可這兒有點小,你就將就一下吧,我只能做到這些。”
包瑞回首瞧了眼,認可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小子看樣子還不錯。”
“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塞林高興地說。
一眨眼,包瑞已經鑽進水裏。
“你不會孤單的,有那些小魚陪著你。”塞林追著說。
包瑞在清澈的水中一下自在起來,伸出長長的脖子和尖尖的小尾巴,徹底展開了四只爪子,只劃動了兩下就潛進水底,找到了最深處,一動不動地把自己隱藏在稠密的水草下。
塞林挺滿意自己這樣的安排,他瞧著水下若隱若現的包瑞,腦門前忽地冒出了《魔域錄》裏那行閃爍的字,“……已經發生的和將要發生的或許會降臨在你的身上……”
塞林一下愣著住了,這可全應驗了!一想到這兒,他像被什麼擊了下,忽然意識到,他已經不可避免地捲入魔域激烈的抗爭中。他不知道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知道,現在才剛剛開始,他要做的是保護包瑞他們,誰也別想來傷害他們,而且他要幫助他們找到那個能與同心玉心靈相通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他都不會退縮。
安排好包瑞後,塞林轉身正準備離開,發現火駒和媽媽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把包瑞安排在這兒挺不錯,”媽媽說著用下巴指指火駒,“你看他,包瑞一過來,他也跟著過來,好像生怕包瑞受了什麼委屈。我發現,火駒像我一樣愛操心。”
塞林拍拍火駒,“放心好了,包瑞在這裏挺滿意。”
火駒豎著耳朵,默默聽完,然後仰起頭,甩了甩濃密的鬃毛說,“我看也是。”
可塞林只聽見火駒哼了兩聲,不過他立即明白火駒的意思,“這就對了,在這兒儘管放心好了。”
塞林邊摸著火駒長長的鬃毛,邊望瞭望房頂,發現葛雅已經走到了離他們最近的房檐前,兩只敏銳的眼睛正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他把包瑞放進了水裏,”葛雅推測著,“就是說,他們不會把包瑞關進籠子裏,這就可以把包瑞隨時帶走,情況還不錯。”
塞林一點也不擔心葛雅會飛跑。因為他知道,他們三個要從爸爸開始,尋找能與“同心玉”心心相通的人,那是他們必須完成的秘密使命。
正在這時,他們聽到前院有人敲門,塞林立即跑去,打開大門一看,來的是爺爺生前好友巴特爾爺爺。
巴特爾年輕時是天泉城有名騎手,他不僅精通馬術,也善鑒別馬的優劣。爺爺在世時,讓塞林跟他學騎馬,直到他上了高中才中斷了。
“巴特爾爺爺,我正想去找你呢。”塞林瞧著巴特爾曬得紅紅的鷹鉤鼻說。
巴特爾濃密的八字胡翹起來,笑容滿面,“陳隊長都跟我說了,你看我帶來了什麼。”
說著三個人已經把一個馬槽和架子搬進門。門外的卡車上還有馬廄裏用的一些用具。
“這些是老馬場廢棄的,幸虧我保留下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巴特爾邊說邊跟著塞林往後院走,“陳隊長說,你們家來的是匹四蹄踏火的馬。這可是真的?”
“是。”
“那我可要見識一下了。”巴特爾說著扶了扶頭上的無簷氈帽。
當巴特爾站在火駒面前時,被眼前這匹體形矯健、神采駿逸的馬驚呆了。他深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上下打量著火駒,不時閃過無法抑制的驚歎目光,過了半晌,終於冒出了一句,“果真是匹罕見的駿馬。”接著他仔細地打量著火駒,讚不絕口,“沒想到,我還能見到如此良馬。知道嗎,你們可是中了頭彩!這匹駿馬跑起來四蹄踏火,那是傳說中的‘火焰駒’。你看它首細頸高,胸廓寬厚,四肢修長,毛色亮麗又純正,再看它清秀、健美、薄發的姿態,猜猜它是什麼馬?”
“汗血馬。”塞林笑著答。
“你已經知道了?”巴特爾有些吃驚。
“是我爺爺告訴我的,但還得由你最後確認。”
“這絕不會有錯,是汗血寶馬,而且是極品中的極品。你沒給他起個名字?”
“他本來就有名字,叫火駒。”
“火駒,真是名副其實呀。”巴特爾爺爺說著湊近塞林耳邊小聲說,“你信不信,我看這火駒是匹神馬,你懂嗎。”
塞林點點頭,“我懂。”
他們說到這裏,巴特爾爺爺竟轉身走了,可沒多長時間他又回來了。這次他讓人帶著一口大箱子放到了塞林面前。
“打開它。”巴特爾爺爺對塞林吩咐道。
塞林打開箱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裏面是包括馬鞍、韁繩、腳蹬一整套嶄新精緻的馬具。
巴特爾表情認真,拍拍箱蓋對塞林說:“這一套馬具,是我年輕時賽馬獲的頭等獎,我從沒有用過,因為我沒遇到過一匹能讓我動心的駿馬。現在,我遇到了,只有你這匹馬才配得上這個鞍。這一套家當就送給你了。”
娜仁托婭在一旁趕忙插道:“巴特爾叔叔,這可實在是太貴重了。”
“謝謝巴特爾爺爺。”塞林跟著說。
“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火駒這樣的駿馬,什麼都值了。”巴特爾拍著塞林的肩膀,“你從小就夢想有一匹自己的馬,現在真的實現了,你可要像愛家人一樣愛他。”
“我知道,”塞林點點頭,“我可能還有很多事要請教您。”
巴特爾爺爺微笑道:“有什麼儘管找我。給你教的騎術沒忘吧?”
“永遠也不會忘。”塞林道。
巴特爾爺爺欣慰地伸出手,和塞林擊了一下掌就告辭了。
後院的儲藏屋,已經讓巴特爾帶來的人變成了一間標準的馬廄。塞林把馬廄打掃的乾乾淨淨,又拌好了飼料,打好了水,然後跑到盆景那裏,拍拍火駒,“跟我來吧。”
火駒果真跟著他進了馬廄,二話沒說,低頭吃起了飼料。
媽媽瞧著這些,笑了笑,“你以後可有事幹了。”
塞林摸了下火駒的脖子,“我喜歡。”
在馬廄裏,塞林看見葛雅一會兒飛到假山那邊看看包瑞,一會兒又落到馬廄的窗臺上看看火駒,像是在找自己可呆的地方。最後,它在窗臺上落定了。這讓塞林似乎明白,在那兒,葛雅隨時可以看見火駒,也可以觀察到假山那邊包瑞的動靜,這讓他想到怎樣安頓葛雅了。
他用圓木做了一個木架,釘在馬廄窗旁的房檐下,又在圓木上放了幾塊兔肉,算是為葛雅安排了住處。不一會兒,葛雅果真落到了原木上,滿意地用嘴叨起肉來。
“這叫塞林的傢伙,看樣子還算懂人心。”葛雅邊想著邊咽下了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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