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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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把魔域匣子挪到圓桌正中央,然後輕輕按了一下那顆羊脂玉按鈕,羊脂玉立刻發出了像星星閃爍的亮光。
那光閃映在塞林臉上,他滿面的驚異,“原來它能發光!”
“這就是它的神奇之處。”爺爺說。
下來讓塞林更加不可思議,魔域匣子每一面的雕刻都開始閃亮起來,接著它們像波浪一樣一波一波在滾動中變成了逼真的畫面,就像他們家後院一樣歷歷在目。這時,他甚至還聞到了撲面而來的大漠乾燥的氣味和原野中濃郁的花香。
這些動靜立即引來哈森的警覺,它豎起耳朵,翹起了鼻子,像剛才那樣迅速退後,盯住魔域匣子,張嘴正要叫,塞林趕緊用手頂住它的鼻尖,“噓——”。哈森強忍地咬了兩下嘴,吞下了已經到嗓尖的叫聲。
“一定是我剛才不小心碰到了這按鈕,才惹得哈森叫起來。”爺爺解釋道。
塞林瞧著哈森舔著舌頭,“忍氣吞聲”的怪樣子笑了笑,這的確會讓它不安的。
塞林邊安慰地摸著哈桑,邊抬頭再看魔域匣子,第一眼映入的是盒蓋上的荒漠景象,那就像無人機高高地俯視著下方。在他的視野裏廣袤的荒漠中有一片綠洲。綠洲上金燦燦的胡楊林圍繞著一個波光蕩漾的藍色湖泊。再往前,是一處高聳陡峭的高地,高地上居然看到了一個有著彎彎曲曲城牆的城廓,城廓裏像網一樣的道路上,居然能看到麻麻點點的行人、馬車和駝隊。
塞林看得摒住了呼吸,心都在蹦蹦直跳,因為那裏是個活靈活現的古老城堡。正在這時,一陣遮天蓋地的沙漠風暴從天邊席捲而來,瞬間,不容分說地吞沒一切……只是一瞬間,沙暴已經散去,綠洲和城堡不見了,能看到的只是毫無生機的茫茫荒漠,高高的城堡變成了高聳的雅丹和撕裂的橫斷溝壑。塞林忽然發現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仔細辨認了下,那竟然是他旅遊去過的烏爾魔鬼城,當地人把那個魔鬼城叫“蘇木哈克”
“這,這不是烏爾的魔鬼城。”塞林驚愕地叫道。
“知道了吧,它是在講一個真實故事。”爺爺說。
“會是個什麼故事?”
“這正是我想弄明白的。”爺爺答道。
塞林目不暇接,那把鑲著羊脂玉的六面劍又吸引住他。原來它是把從沒見過的奇特寶劍。它的劍身已經神奇地變成了閃爍的雙色,右邊劍刃閃著淡淡的綠光,左邊閃著暗暗的紅光。兩面劍刃都鋒芒逼人。
而劍的後面,處在一片暗淡的夜幕之中。右邊的那個湖在夜色中宛如明鏡,倒映著天上的點點星光。這時從湖面盡頭的星空裏跳出了一個白色的小影,他飄然而來,塞林很快就看清那原來是一個人!他腳踩一片白雲,披著潔白的斗篷,一身潔白的衣衫,面容俊秀,銀色長髮隨風飄逸。他駕著雲在湖面上掀起一串漣漪,然後瀟灑地停在湖面上。接著他環顧四周,從劍鞘中拔出閃亮的寶劍,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視著閃亮的羊脂玉。
“他是誰?”塞林問。
爺爺搖搖頭,“我還不知道。”
“我看他像個俠客,又像個守望者。”塞林邊觀察這邊說。
爺爺讚賞地點點頭,“‘守望者’,這聽起來挺不錯。”
聽到爺爺的誇獎,塞林開心地笑了笑,又繼續看下去。
寶劍左邊是一片幽暗的森林,它與右邊的湖泊相連。夜幕中,黑暗深邃的森林上空,像把勺子的北斗七星,閃爍著藍色的光,引人矚目地斜吊在半空中。這讓塞林想起來地理老師說的,“北斗七星像個勺子,勺頭的兩顆星連線五倍的地方是北極星,北極星是顆能指引方向的星星”,可塞林找了找卻沒看到它。
“北極星呢?”塞林疑惑地自言自語地問。
“你再看看他們指向的是什麼。”爺爺提醒到。
經爺爺這一提醒,塞林用心再次測了下距離,結果讓他很奇怪,“它們指的地方怎麼是羊脂玉?”
爺爺微笑地點點頭。“你發現沒有,在這裏羊脂玉取代了北極星的位置,而這個‘守望者’凝神注視的也是羊脂玉。”
“對呀,”經爺爺提醒,塞林真有些吃驚,“這顆羊脂玉肯定不一般。”
爺爺若有所思地說,“雖然我對這‘守望者’還一無所知。但對羊脂玉我還略知一二。在我們的文化中,玉是至高無上的象徵。自古玉就被認作是神物,或被稱為‘天賜之石’,有著通天的靈性,所以也有人把她叫‘靈石’。而羊脂玉又是玉中極品中的極品,十分珍貴,有些堪稱是無價之寶。你知道‘玉璽’吧?”
“知道,那是皇帝的印章。”
“對。所以我推斷,把這顆羊脂玉擺在如此突出的地位,可能與魔域的主宰有關。從另一方面說,玉在我們的傳統中還包含著仁義、智慧、勇敢和純潔,也是吉祥、溫柔和美的象徵。可以想像,羊脂玉蘊涵著這麼多深意,代替了指引方向的北極星的位置,這應該意味著美好希望,追求的目標,或是引領者。這些都是些我初步的推測。現在對它的瞭解還很少,我相信裏面一定還有更深的秘密。”爺爺邊說著邊轉著小圓桌,“你看看這一面,還有謎團等著你。不過你恐怕更喜歡。”
這是雕著馬的那面,塞林一看,真的讓他又驚又愛。那匹正在賓士的馬兒不僅是一匹高大的棗紅馬,更讓他眼花繚亂的是,它奔跑如飛的四蹄下竟然還帶著火焰。在綠茵遼闊的草原上,它風馳電掣猶如閃電一般。
塞林瞧著這匹馬就像遇到了心上人一樣愣呆了。因為從小就一個讓他難以忘記的夢境伴隨著他長大,那夢就是他騎的這樣的棗紅馬,天馬行空地賓士在寬廣的草原上和朵朵雲端間!
“這馬,可不是一般的馬,”爺爺指著駿馬說,“你看它發達的肌肉修長的四肢,步伐輕盈又那麼優雅,細頸昂首那個自信。還有它完美的曲線和高貴的氣質,這讓我一眼就認出來,它是咱們大漠的汗血馬。”
“原來是汗血馬!”塞林更是情有獨鐘。
“只是它能四蹄踏火,我翻閱了許多資料,沒查到這方面的記載。只有個‘火焰駒’之說。”爺爺笑著搖搖頭,“可那只是個古裝戲。”
塞林瞧著飛奔的汗血馬堅定地說,“這匹一定是真的。”
“再看看這面,”爺爺又把匣子轉到了左側一面。
那只雄鷹在崇山峻嶺上空展翅翱翔,俯視著下方茂密的森林。
“原來是只蒼鷹。”塞林太熟悉了,因為在上學路上他經常看到他們在天上盤旋。但讓他出乎意料的是,這只蒼鷹飛過之處,森林裏的鳥兒成群結隊跟在它身後,最後黑壓壓一片飛過重重山巒,又消失在山林深處的迷霧之中。
“看見了嗎,我認為,它一定是鳥中之王。”爺爺推測道。
“我要是能有個這樣的朋友就好了。”塞林有種說不出的喜歡。
“知道嗎,你外公曾經就是馴養獵鷹的高手,只是他去世的太早,現在懂訓鷹的人越來越少了。”
塞林沒見過外公,但他想起來,小時候媽媽曾指著天上飛翔的鷹對他提起過外公會訓鷹。
爺爺轉到最後一面,那是在清澈河裏,一只滿身有綠色花紋的烏龜,在搖擺的水草和冒著亮晶晶水泡間,一會兒上,一會兒下,一會兒側身,一會兒翻滾,自由自在地在水中遊著。
“你知道這是只什麼烏龜嗎?”這次是爺爺問道。
塞林搖搖頭,“我只知道它是一個快樂的烏龜。”
爺爺也笑著搖搖頭,“咱們看法一致。”
原來他們都不知道這是只什麼烏龜。
就在這時,哈森不知為什麼使勁想向後退縮,塞林趕緊又緊緊地拉著它。
塞林有些納悶,哈森怎麼一下害怕起來?
爺爺見到此狀笑著問,“還有一個關鍵的東西你發現了沒有?我看哈森已經發現了。”
“是這些花嗎?”塞林答。
爺爺點點頭,“我知道你認識他們,但他們在這裏卻非同小可。”
雕刻在魔域匣子邊沿的花卉已經變成綻放的花朵,而且鮮豔誘人。塞林當然看到了,只是他還無暇顧及,也因為他對這花一點也不陌生,他們是綠洲邊緣常見的,根和枝葉都帶毒的狼毒花。
塞林其實已經有所小心,因為紅白相間美麗的狼毒花的花瓣正在微微顫動,不時一股股濃郁的暗香徐徐從他面前飄過,這時他已經開始有點頭暈目眩,他知道自己中毒了,不由地像哈森一樣想離的遠點,但被爺爺拉住了。
果真,魔域匣子的所有畫面刹那間又依依還原成了木刻,羊脂玉的光亮也隨之消失,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塞林指著雕花,心有餘悸地說:“這漂亮的花原來是狼毒花!”
“它在提醒你,美麗的背後也會有陰險。”爺爺說著饒有興致地說起其中的玄機:“你要知道,這些狼毒花背後真暗藏著殺機。”
“是嗎,”塞林眼裏閃了一道驚恐的神色,忙問道,“是什麼殺機?”
“古墓為防盜設有暗器,”爺爺解釋道:“同理,這狼毒花也是種暗器,只是它很特別。頭暈了吧。”
塞林點點頭。
爺爺笑了笑,“不過不用害怕,它只是在警告人不要亂動它。一旦瞭解的人都會敬而遠之,但誰要是強行打開它,狼毒花就會釋放出足夠的毒氣,那後果會不堪設想。”
“它原來這麼厲害。”這讓塞林真有些害怕,“我聽爺爺的,不去動它。”但一轉眼又覺得好奇,“那爺爺是怎麼打開它的?”
“其實誰都可以打開,但必須知道一個秘密。”
“難道它有密碼?”
爺爺吃驚地瞧著塞林,“你猜的很對,是一個特別的密碼。”
“我能知道嗎?”塞林迫不及待地問。
“這個……”爺爺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又考慮了片刻,最後摸了把自己的鬍鬚才最終做出了決定,“儘管我不想現在就讓你看到魔域匣子裏的東西,但打開它的秘密還是先告訴你為好。我認為這對以後而言十分必要。”然後爺爺指著羊脂玉按鈕說,“這個按鈕很特別,按第一下只是啟動這個匣子,但打不開它,它在一定時間內等待打開它的密碼,如果沒密碼或輸錯密碼,它就會自己熄滅。不知道的人會在這時摸不著頭腦,不知所措。記住,啟動它後,打開它的密碼是北斗七星中間這顆天權星,”爺爺小聲說,“點擊七下,盒蓋就會自動打開。”
塞林點點頭,“記住了。”
爺爺停了片刻,輕輕拍著魔域匣子說,“自從我得到了它到現在,除了你之外,恐怕再沒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塞林馬上心領神會,明白爺爺這是讓他保守這個秘密,“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接著他又止不住地問:“可爺爺是咋知道這個密碼的?”
爺爺一聽,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這說起來很神奇。”爺爺興致勃勃講起來,“今年春天的一個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有一個面目模糊不清的白髮人對我說,有件從魔域來的寶物在‘月牙泉’等著你。當我醒來後,覺得那是只是一個夢(你知道,人有時會做這樣奇怪的夢),所以沒在意。可是天剛亮,我就聽見咱們大門外有毛驢在叫,出門一看,果真有匹毛驢站在門口,我正在納悶,它竟然叫出了三個我能聽懂的字:‘月-牙-泉’。於是我再沒猶豫,你知道月牙泉反正不是很遠,路又熟悉,就帶著乾糧和水,當然也帶了不少錢,然後跟你爸爸說了聲,就騎著那毛驢去了。”
塞林點點頭,“我知道,那天是爸爸接你回來的。你們回來都半夜了。”
“對,就是那天。”爺爺繼續說,“毛驢馱著我,它好像輕車熟路,徑直進了沙漠,直到快黃昏才走到月牙泉。那天很奇怪,月牙泉上被一層迷霧籠罩著。正當我四處張望時,一個白髮白須,穿著白袍的老人從迷霧中出現,他和我夢中的那個人似乎很相像。他懷中抱著這個匣子來到我跟前,‘讓你久等了’他說著就把匣子交給了我,那老頭把它叫‘魔域匣子’。”
“‘魔域匣子’,真的名副其實。”塞林插道。
“沒錯,是個從魔域來的神秘傢伙。”
“那它一定很貴吧?”塞林問。
“恰恰相反,那老人不要一分錢,但要求我小心保管好它。最重要的是,讓我從魔域匣子中窺察魔域中的魔咒。如果發覺魔域中有魔咒降臨的異常跡象,就要向世人發出警示。他說這是項秘密的使命,關乎到大漠的未來的命運。我一聽這事情重大,正想問為什麼要交給我,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先說出了,因為我是被選中的那個人。”
“怎麼會選中了爺爺?”塞林好奇地問。
“我也這樣問了,可他回答很簡單,就三個字,‘是天意’。
“這也太簡單了。”
“不過,他又交代說,魔域匣子不能轉讓,只能傳承,只能託付給最信任的人。最後,他問我願不願意接受這些。這關乎到咱們大漠的命運,我當然接受了。接著,他就給我說了打開魔域匣子的密碼。說完他就騎著毛驢走進迷霧中消失了。這時我四處望瞭望,空曠的月牙泉只剩下我一人,直到天黑,我遠遠看到了車燈,知道那是你爸爸來了。”爺爺說的這兒頓了一下又繼續說,“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魔域匣子不是件要考證的古董,它事實上是件需傳承下去的使命。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了它的密碼,萬一出現我不在的情況下,就由你來打開它。”
這是爺爺第一次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託付給塞林,讓他既興奮又有些緊張,於是小心地點點頭,“知道了。”
爺爺帶著慎重的口吻又說,“既然今天已經說到這兒,有些事情還是先讓你知道為好。對魔域匣子的瞭解,可以說和以前完全不同。其實,與其說瞭解,不如說是跟蹤。我剛才說了,這次不是在考古,而是項堅守的使命,那就是跟蹤和觀察魔域正在發生的事情。”
塞林吃驚地問,“它裏面有什麼?”
爺爺瞧著魔域匣子,“裏面就是魔域,活靈活現的魔域。”
塞林一聽楞住了。這匣子是從魔域來的,而裏面還是魔域,他真有些不敢相信,“裏面能看到魔域?”
“是的。”
塞林不能想像,這樣小的一個魔域匣子裏竟然能看到魔域。這讓他立刻想起魔域的傳說,臉上放著光地問道,“爺爺能看到魔域裏的寶藏嗎?”
爺爺笑了,“我已經發現那裏許多有趣,又令人不安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你想知道的寶藏。但還有一個,那就是魔咒,這是我想瞭解的重中之重。從現在看,雖然頭緒很多,但每條線索都在悄悄地指向魔咒,這讓人不得不警覺起來。無論怎樣,如果有什麼新發現,我會第一個告訴你。”
塞林聽了擔憂的問道:“魔咒會來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也許瞬間就會降臨,也許在多少年後。無論怎樣,從現在觀察的結果看,裏面有人正在預謀點燃已經熄滅了千年的魔焰。它是產生魔咒的引子和能量。”
“那魔焰很危險嗎?”
“是,所以必須警惕起來。”
“我們能抵擋住嗎?”
“恐怕不能。”
“那怎麼辦?”
“我能做到的,就是看守好魔域匣子,如有什麼危機發出警報。我想,這就我的使命。但我知道,只有魔焰熄滅了,魔咒才能消失。只有魔域安定了,我們才能安全。”
塞林越聽越有些等不及了,真想親眼目睹一下匣子裏的魔域,“能讓我看看魔域嗎?”
“不行。”爺爺這次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但他那雙慈祥的眼睛瞧著塞林囑咐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如果不出意外,將來就由你來接替我保管它,想必那時還有很多未解之謎在等著你。不過,應該是你長大之後。”爺爺說著,重新包好了魔域匣子,又重新放進櫃子裏。
塞林聽了高興地點點頭,他期待著有一天能擔當此任,一想道這兒,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種從沒有過的榮譽感。不過一轉念,有個問題又讓他不解,為什麼不是爸爸來接替呢?他望著爺爺但沒說出來。
爺爺一下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你爸爸當然知道魔域匣子,可他和大多數人一樣,始終不相信這些。雖然考古是他的專業,但也正因為他太信專業,竭力證明摸不著的東西都是虛無的,不可信的。”
“我不會像他那樣,”塞林說著小心地關上了櫃子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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