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接下來，如果你不留下一週以上給我好好保養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啊。」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PtdFu7AZ
用力地拍了拍男人寛厚的背來暗示自己生起氣來會很兇，一目連在對方模糊不清的應答之中，離開了那人躺著的床邊，走向了工作道具存放的地方。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JEJW12k0
排針、針嘴、顏料，把常用的工具放到手邊，整齊地排開在放置器具的瓷盆上。
如果不能空下來一週的話就別想自己會動手，他和荒川之間是曾經這麼約定過的，也因此，至到今天，由自己所設計的新組紋——那從洶湧川水中飛躍而出的蚊龍，依然未能停留到他們組長的身上。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jwfafY5b
現在這一刻的展開，是一目連一直想要得到，卻偏又難以達成的時光……雖然是這麼說，當事者卻無法坦然地感到高興，又或者說……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25fLuzKj
仔細地端祥著那些乾淨整齊的用具，一目連在沉思過後，又把那些工具重歸原地，轉而拿起另一個與自己不太相熟的工具。
「不是平常那個？」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eYD6UMGw
「你又不一定有時間保養？用果膠就得了。」
刺青應該是恒久而難以磨滅，是可以充當一個承諾載體的東西。所以作為刺青師，一目連並不喜歡像這種會輕易就會消失的東西，手上這套工具也主要只是用來練習和看暈染效果時使用。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gVLbhaDJ
以細針，一針一針地在這孭著重擔的背上烙上屬於彼此的刻印，這才是他想要的時光。
只是直至今天，荒川都從未有提過自己會留在這裡到甚麼時候。而以一目連對他的理解，這大概是表示這個日期本身是連荒川自己都無法知道。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SuezWBH4
即使不去考慮美不美觀，影不影響效果這種問題，造成創口，搞不好癒合期間又因為過分運動而裂開甚至造成感染之類的，只要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就足以讓一目連不敢冒險地實現自己的願望。
熟練地在那寛闊的背上描繪完了草圖，在邊加上細節，邊又覺得越想越不爽的一目連，用力地在眼前那結實的上臂上捏了一下，然後在對方的一臉不解中，討到了一個親吻。
「大概兩週就會消失了，到時記得再來找我補上。兩週疊兩週，說不定有一天這個顏色就會累積成永久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Y2Bo65RG
「…連……」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MwaCYS4B
慢慢像是著色般地於圖案填上溶液，然後緩緩地提出了自己之前未能得到的許諾。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XDhW7M9g
並未預期能得到立即的應允，甚至連對方會遲疑地喊著自己的名字這一點都早已估計得到。
「No no。」在下一句話出現之前先強行地截斷，假裝著平靜地繼續手邊的作業，說出口的聲音偏帶上了連自己都能輕易聽出的異樣。「就算會在某天變成謊言也好，答應我。」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vstc0lPP
原本被枕著的手稍微移開，大概是想要撐起身轉頭看向在背後的戀人吧，只是荒川的這個動作也被一目連壓著肩頭制止了下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bnW7va4M
他可不想被自己的表情進一步出賣。
「不要動，圖案會花掉。」
「抱歉。」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7bNw8hWD
慢了一拍才出現的這一句道歉，一目連在稍微地閉眼思考過以後，決定還是擅自解讀成與圖案相關。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58qKwISD
為了，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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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那天，一目連其實醒著。
他是被放在床頭的手機那細微的震動吵醒的。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e6ZAbNbo
震動只有一下，也並沒有碰到其他的東西，如果是平常的日子，大概連「吵醒」都做不到。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P3v4pgyq
但在想要忽略而繼續入睡的當下，身邊戀人那輕輕地抽出被自己壓著的手臂這個動作，卻是實在地，把睡意迫退到大響的警鈴之後。
他要走了，而且有可能會就此回不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lKNIZ39h
也許自己是該要醒過來，然後像以往送他走一樣地向他道別，盡可能地，把這一刻視作平常不過的某天。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8kq8Qtkj
也許是該這麼做，但一目連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抱持平常心，就算要演戲也演不出來。
道別之後，他說不定會伸出手緊抱著那個將要離開的男人，可能會忍不住哭著乞求他留在這裡不要離開，然後，他所愛的這個男人就會陷入左右為難的局面——這不是他想要，也不是他應該著手取得的結局。
所以一目連甚至不敢張開眼睛多看一眼。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nB2ZXuxUI
他保持著均勻而和緩的呼吸，假裝自己依然在沉眠之中，哪怕是親吻落到了髮際，哪怕是粗糙的指腹滑過臉頰，也不為所動。
哪怕是身心都在吶喊著想要擁抱他，也依然裝作聽不見。
強行閉著眼睛，從腦海的意識當中不停地向自己下達出入夢的指令。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指令湊了效，當一目連從可怕的惡夢中混身冷汗地再次清醒過來時，似乎已經過去了兩三個小時。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k9iUENeF
仰臥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把從惡夢而來的恐懼，與及隨之出現的呼吸急促平復了下來。在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之後，一目連終於從床上爬了起來，移動到客廳之中。
便簽大小的紙被突兀地留在了收拾乾淨的餐桌之上，沒有上款也沒有下款的這張紙，翻來覆去，也只寫著那麼的一段短語
——「別等我」
把手上那決斷得過分的紙條揉成一團後用力地扔進了垃圾筒，一目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那細小的紙團中移開視線。咬了咬下唇，又把紙條重新撿了回來，攤平，左右環顧之後，選擇了放著合照的相框作為它的容身之所。
如果很不幸地已經走到終局，這可就是他最後留給自己的東西。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41jyvLHR4
這麼的殘忍又不講道理。
扔了自己到沙發之上，順手地用遙控啟動了電視，某則新聞像是算計好了般地傳進了一目連耳內。
『X市一近郊倉庫於清晨發生爆炸，爆炸原因尚在調查，現場最少兩名死者。下一則新聞……』
那明明不是距離這裡有多近的地方，惡寒卻是伴著心悸驟然而至。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N3BFrjHv
拿起了手機，撥出了熟悉的號碼，『暫時未能接通』的訊息立即從另一端傳來。翻著電話簿嘗試連絡荒川組的其他人，關機的，鈴聲長響至留言信箱的，響了一下被掛斷的，唯獨就是沒有一個人接起電話，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情況，
沒有一個人能對他說一聲放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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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6slnMF4F1
勢力更替的最初徵象，是原本隱藏著的小混混變得囂張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g23UsM0a
「暴君死了，我們可是終於自由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j0mayZSq
原本只是混混間的對話，幸也不幸地偏飄進了一目連的耳中，而這當中，甚至不乏似乎曾經見過的面孔——那些他曾經的客人，原本應該效忠於荒川的人。
他們口中的暴君，毫無疑問是曾經統領這一帶區域的荒川。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8Tpp3Vg2
雖然難以想像，但荒川在外的形象似乎就是暴戾而又喜怒無常，為的也許就是令這些混混因為畏懼而不敢亂惹事吧。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3QrFtnVEw
而此刻失去荒川庇護的自己就只是個普通人，所以， 一目連就像個普通人一樣，看了一眼後立即匆匆離去。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wgu3md43
有認出也好，沒認出也罷，底層的傢伙們都不會知道他和荒川到底是甚麼關係。
走出一段距離，然後下意識地拿出了手機，簡單圖案的鎖屏之上，沒有任何新的訊息和來電。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rIf9PD5A
他所期待的消息依然未有出現。
一目連在之前曾經想過，也許自己該像很多小說電影所演的那樣，發瘋了似地全世界去尋找他那失蹤的戀人——但也就僅止於曾經想過。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zQpqJ92y
不是怕辛苦，也不是因為沒資金之類的事情，更明確地阻止自己的，是萬一真的找到了，卻也因此把人暴露在也許還存在的敵人前，從而帶來更大的危險，那該怎麼辦。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uXLI4CAh
所有認識的高位都沒有消息，樂觀地想的話，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們還在謀劃甚麼，下著一盤藏著暗處的棋。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qbrlm4anu
他不能賭，也不敢賭，他只能在這個地方，安靜地待著，待到消息總有一天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把毫無反應的手機重新放到能貼近身體的地方，金色的雙眸轉而隨意地瀏覽著街上的各式招人啟示——那個讓他任性的金主現在行蹤不明，他總得找到方法渡過這段時間的。
「我可沒在等你。」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CoSVESAD
向著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那某人這麼說著，一目連推開了某家咖啡室的門。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MUr5Jt2O
——我只是碰巧沒有遇上更好而已。
07.
慢慢地，就重新習慣了生活的節奏。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T8V3DgMH
平常靠著打工來賺取生活費，在沒有排班的日子裡依然開著自己的刺青店，接待基本上都是預約好的，為數不多的客人。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If84sAeQ
店有比一兩年前稍微高一點知名度，但沒了荒川組這個大客源，業績大概是要比以往要差——只是這些都不重要，這家店現在已經算是完完全全的『興趣』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8gUbXNWU
萬幸大概是，至今還沒有跳出甚麼不認識的業主，向他收取這個地方的租金，令他原本安穩的生活變得拮据。
今天是那個為數不多的打工休日，也同時沒有預約的客人。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088LdZT3
應該會是相當悠閒的一個假日。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DYHozzpr
在心裡替今天下了這樣的批注，在結束了工具的清點之後，一目連從書架上隨意地拿了本書，窩進沙發當中。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XEiIhIOZ
沙發對面牆上的水龍正在朝自己張牙舞爪，下意識地朝他努了努嘴，像是要把某人尚未復歸的氣生到它的身上。
定下心神，才在正準備開始閱讀之際，突然地，掛在門後的吊鈴叮叮作響，嚇得一目連幾乎是立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ihXPuPTL
猛然亂跳的心臟讓他只能呆立於原地，哪怕是想要迎接也無法邁出半步。
推門而入的是一張陌生面孔。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ZdT931fT
呆了半晌的一目連甚至彷彿聽到那水龍傳來的，低低的嘲笑聲。
「呃…是營業中的吧？」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4qphCm0n
陌生人提出了合理的疑問，好不容易才借著聲音回到現實的一目連，慌忙地掛回了營業用的微笑。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ZvHveC6Y
「是的營業中，請問之前有來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