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上的銀月 - 07

每次來到神廟，西蒙斯都不由得讚嘆它的外貌。它就像神話裡的堡壘，被層層森林給圍繞，散發著莊嚴又神秘的氣息。它座落於龐拜魯的白城區，這裡有一大半屬於丘陵地，而神廟就是建在這片山丘的頂端，數根白色尖塔矗立於神廟周遭，俯瞰著整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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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西蒙斯來到這裡是因為貨物從港口運送到神廟，市政廳和外務協會都得派人來監管過程，以免途中發生意外。貨物中有些是高危險性的物品，因此如果過程中有所損失，就會對城市產生巨大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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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西蒙斯來說，這類雜事已經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至少在這裡，他能夠遠離無止盡的報告書和文件，讓他多少有些喘息的空間。不過這一次跟以往不同，他走過山坡底下的檢查哨時，諾亞正在和幾個外務協會的專員聊天說笑。趁著諾亞沒有注意到他現身，西蒙斯拿起報告書輕敲諾亞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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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好了喔？」諾亞漫不經心地插著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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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啊，檢查雷獸的部份應該是你要去吧？那不是我的工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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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啦，我今天忘記把石頭放在協會裡，不然我就跟你進去神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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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勸你把忒盧思交給檢查哨的修士就好了，就不用搞得那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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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搖頭，「不要。保管費如果公帳了，要是我叔叔看到，一定會修理我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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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有零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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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沒事會帶那麼多錢在身上？三十枚銀幣耶？我寧願拿那些錢連續吃三天的海鮮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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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成天往戲院跟妓院跑的人最沒資格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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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和諾亞他們倆和其他專員們告別，一起走向附近停馬車的地方。他們主要是來這個地方檢查文件和查核運送的過程，確認手續沒問題後，就會交由其他員工處理業務。雖然西蒙斯已經是可以指揮人做事，但看到其他專員年紀其實和他差不多，有些甚至還比他年長，總覺得有些彆扭。也許他在帕索斯底下工作久了，習慣聽令做事，所以才會產生這種不適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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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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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斜眼看著諾亞，他的臉一派輕鬆，一出生就是在上流階級，指揮人就像呼吸空氣一樣自然。當然他個性隨和，不像其他貴族會擺架子，這也讓西蒙斯和他相處起來不會太過反感。但有時候他做事出差錯就得替他收尾，這點就讓西蒙斯時常想往他腹部灌個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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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說：「我的手環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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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諾亞伸手到衣領後的口袋，他突然頓了一下，看著一旁的樹林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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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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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如果現在我拿著結晶石往山坡上走，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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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去試看看。我猜我的手環會被沒收，然後一群穿著銀白色鎧甲的人就會把你抓去異端審判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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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把手環遞給西蒙斯，「我可沒笨到會在神廟的警戒線內用魂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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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所以我說你可以去試，到時候被抓走，我會跟你叔叔要新的手環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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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我已經跟我叔叔說過了，要是我出了什麼事，我的工作就交給西蒙斯大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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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已經做了我一定會替你做事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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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幫我的話，我可以招待你一周免費妓院的無限暢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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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那種體力好嗎？我比較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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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生活未免也太無聊了吧？」諾亞拍手，「我知道了，我以後就叫你無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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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叫，我就把你把你從山上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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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氣鬼。」諾亞對著西蒙斯比出招呼用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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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搭上協會的馬車，沿著山坡緩緩向山下行駛。西蒙斯望著窗外的風景，遠眺龐拜魯開闊的景色，底下的建築物變成微不足道的袖珍積木。蔚藍的索羅斯洋在遠處延伸至天際，黃昏的餘暉灑落其中，把整個海面染成了橘紅色。西蒙斯望著一艘艘船隻停泊在遠處的港口，它們就像是玩具一樣，被堆積在港口處。如果不是為了工作，他肯定沉醉在這片美景中，享受這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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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突然開口問：「所以結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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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從腰間的布袋中拿出報告，「你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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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從西蒙斯手中接過紙張，上下閱讀裡面的文字。他越看眉頭越緊縮，「他們搶劫嗎？雷獸的保險費要七十四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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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抱怨就去跟把馬藻港炸掉的人抱怨，不然也不會那麼臨時把其他地區的魔獸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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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叫我叔叔以後別接神儀祭的業務，太虧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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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他會理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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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想了一下，「好像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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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保險費也是從協會的公款拿吧？跟你們家又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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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他搖頭，一臉擔憂，「你不曉得要是公款一下子少太多，那群出資的股東就會衝到協會吵。到時候我叔叔被弄得心情不好，我肯定也會受到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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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你成天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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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倒是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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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蒙斯伸了個懶腰，「趕緊回去協會吧，我想吃晚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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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把我家當餐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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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外務協會變你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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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你忘了我都住在東翼的廂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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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是協會的辦公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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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只是我的房間就在職員辦公室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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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只要沒出現，就會有人去樓上把你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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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那是阿米娜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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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翻了個白眼，「我覺得你真的活該被你叔叔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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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又說回來，你們市政廳的狀況現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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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噘嘴，「糟透了，所有文件都變成我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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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市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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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我只在辦公室看過他出現兩次，之後就沒再看過他了，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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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不要來協會工作？薪資待遇都很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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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想把你的工作全丟給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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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多了啦，西蒙斯，你不是想辭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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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皺眉，「我有跟你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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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沒有嗎……」諾亞突然一臉驚慌，「哎呀，好像是阿米娜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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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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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輕嘆，「對，上司換人，我當然想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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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還在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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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神儀祭結束之後再說吧，」西蒙斯靠在車窗旁，「如果直接跳槽到你們那邊，神儀祭沒人處理，聖堂說不定會找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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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帳？要算也只會算在阿爾維斯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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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阿爾維斯不是聖堂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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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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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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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左右搖晃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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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的消息是阿爾維斯是聖堂指派的人選，你叔叔就讓他當市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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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他一天到晚抱怨聖堂，怎麼還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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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指著雷獸的報告，「你看著上面的保險金估價，你再回答你自己剛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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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諾亞愣愣地盯著上面的天文數字，「人終究要和金錢妥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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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聖堂有和你們簽契約，他們就會乖乖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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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聖堂付錢，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但保險費卻是要一次付清，根本就是在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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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王室有出資保險行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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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快來協會幫我吧！西蒙斯先生！我突然覺得我的未來一片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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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看著路邊的燈火亮起，「那是因為已經傍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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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榮光大橋時，車窗外的天空已經被靛青與絳紫給渲染，夕陽則是在河流的彼端作為點綴。這般風景不禁讓西蒙斯回想起幾天前從北港區離開時，那種孤立無助的思緒湧上心頭，手邊完全沒有可以幫得上忙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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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可以一起玩樂的對象倒是不少。儘管諾亞是外務協會會長的姪子，可惜他的能力有限，讓他去做社交活動還比較恰當。因為討人歡心並不是西蒙斯的長項，所以讓諾亞去跟那裡的職員聊天，比較容易取得他們的信任，也能讓流程更加順利。不過諾亞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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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蒙斯覺得現在他就像是站在高峰上，俯瞰著高聳的懸崖，只要一陣狂風，他就會摔進這道名為「失勢」的深淵中。既然聖堂緊盯著市政廳的位置，唯一算得上理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離開市政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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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諾亞的提議……要不是市政廳是他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西蒙斯不可能會拒絕諾亞的提議。再說雖然西蒙斯現在比以往更加渴求逃往協會的保護之下，但如果現在表現出太過渴望的態度，就算麥隆家同意他過去，這種卑賤的態度會讓他們對西蒙斯的評價跌落谷底，而他自己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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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西蒙斯還在沉浸於內心世界時，馬車突然緊急煞車，猛然將他給拉回現實，害得他一頭往牆壁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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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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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諾亞敲了敲前座，而車夫回答說是前面有車子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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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亞問：「要繼續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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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就不知道幾時才能吃晚餐了，先下車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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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出車外，發現前方有台篷車上下顛倒，附近也有不少人圍觀，但卻沒有半個人走向前查看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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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隨便找了個路人問發生了什麼情況，對方手指著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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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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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發現篷車底下的陰影處，有雙眼睛正在瞪著他瞧。仔細一看，那雙眼睛的主人是個小男孩，他烏黑的雙眼透徹明亮，毫無畏懼地直視眾人，似乎沒有半點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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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像小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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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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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用了魂術，結果整台車被他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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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術？你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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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車突然騰空轉了一圈，不是魂術怎麼可能辦得到這種程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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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再次觀察那名小孩。儘管日光變得黯淡，從他的臉蛋輪廓來看，大概是個岡瓦那人，再加上他衣裝簡樸骯髒，完全看不出是擁有忒盧思結晶的人，還比較像是從岡瓦那來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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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就一切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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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瓦那地區從以前就會走私的忒盧思結晶，用來滿足沒有正式管道的貴族。所以有些商人就幹起兩種買賣，奴隸和走私。人跟貨一次運來，獲利也高，成本也低。而這小孩大概就是偷到了走私的忒盧思結晶，只不過現在他才用出魂術，不然當初他還在船上，大概早就把船給炸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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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跟諾亞悄聲說：「你幫去找警備隊，還有阿米娜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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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警備隊我還知道意思，但為什麼要找阿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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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實際上是想讓聯合會插手這件事情，但西蒙斯不確定諾亞是否知道阿米娜的背景，於是他回答：「一個岡瓦那來的小孩子，對哈瓦拉人敵意很重，找個同種族的女人，對他來說威脅性比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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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知道了。」說完諾亞便消失在人群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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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回去面對那名小孩。看著他那雙眼睛，不曉得他之前是渡過了怎麼樣的生活，才使得他雙眸空洞無神。這也是初次使用乙太的後遺症之一，大量的乙太沖刷，導致腦袋無法正常思考。現在這男孩大概只剩下本能，如果有人對他做出過度刺激的行為，最慘的情況下他會把榮光大橋上站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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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西蒙斯的工作量又要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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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援兵也不曉得要等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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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的墜鍊傳來冰冷僵硬的觸感，時刻在提醒他自己也有同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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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自己先上好了。比起死亡，西蒙斯對工作更加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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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慢慢地靠近篷車，用著他拙劣的岡瓦那語說：「孩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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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仍舊不動，直視著他，表情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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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繼續說：「你能出來嗎？繼續待在這裡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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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茫然地說：「外面，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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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很安全。」西蒙斯蹲下來看著他，他張開手，「你看，我人很好，沒有受傷，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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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小孩又往裡面縮進去，「你全身著火，到處都著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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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所說的火大概就是乙太散發的樣子。在他眼中，就像是外面的世界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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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糟，他還不怎麼會操控乙太，所以一直處於讓身體不斷被乙太侵蝕的狀態，用不了多久，他的身體就會因為乙太而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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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沒有一顆白色的石頭，看起來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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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面無表情地注視西蒙斯，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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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舉起手腕上的墜鍊，「你看，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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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拉開衣服，碩大的忒盧思結晶出現在西蒙斯面前。未經切割的表面粗糙不平，卻不斷發出令人難以直視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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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它換我哥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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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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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沒有回答西蒙斯的問題。而西蒙斯注意到他的皮膚已經變得泛紅，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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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這個亮晶晶的石頭可以換到一堆錢，也可以讓大家吃得很飽，不用擔心肚子餓，這樣我和哥哥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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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晶晶的石頭是你在船上拿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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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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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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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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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瓦圖，我叫西蒙斯。我可以幫你找到你哥哥，也能讓你吃得飽飽的，但你要把那個亮晶晶的石頭給我。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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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點著頭，將結晶石遞給西蒙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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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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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慢慢地將手伸過去，正當他要從男孩手中接過結晶時，突然指尖感受到劇痛，直直竄入體內。西蒙斯僵在原處，手痛得無法動彈，甚至連喊出聲都半不到，只能不停喘著氣，緊壓住不斷顫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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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孩已經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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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咬牙，忍痛將乙太灌注到身體內，瞬間乙太治癒好他的身體。這次西蒙斯趁著男孩沒有什麼反應的時候，反掌將結晶拍到一旁。在結晶落地的瞬間，在周遭激起許多電花，打在西蒙斯身上，讓其他圍觀的路人忍不住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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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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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再次伸出手來，把男孩從底下拉了出來，將他癱軟的身軀抱在懷中。其他圍觀的人紛紛讓路給西蒙斯過去，深怕接近他們也會被電成灰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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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男孩在拋開結晶之後，一瞬間就暈了過去。西蒙斯不曉得他的身體接收了多少乙太，但能活過今晚都算是命大，很少人接受那麼大量的乙太，卻沒有受到半點內傷。西蒙斯暗自感嘆，這孩子不曉得該稱讚他勇敢，還是說他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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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馬車的時候，西蒙斯遠遠地就見到諾亞站在馬車旁邊。不過西蒙斯倒是沒見到阿米娜，反而是見到幾名穿著白衣的人站在諾亞旁邊，其中一人還相當面熟，而諾亞則是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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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堂的人怎麼出現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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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熟的傢伙向西蒙斯拍手鼓掌，「哎呀，西蒙斯先生。多虧有你在，這場災難才能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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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皺眉，「你們是警備隊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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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露出奸猾的笑容，「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皮歐先生，怎麼那麼快就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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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斯突然回想起在哪看過這張低賤的表情，「是你！你出現在市政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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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稱呼我馬雷，」他用浮誇的姿態鞠躬，「沒想到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佩服，佩服。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能不做事就不做事的那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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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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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指著西蒙斯懷中的男孩，「這小孩要交給聖堂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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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偷渡的人是由市政廳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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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持有非法取得的忒盧思結晶吧？那就是歸屬於聖堂的事。」他抬手亮出他手上的忒盧思結晶，西蒙斯完全不曉得他幾時拿走，「光是這一點，他就是異端審判所管轄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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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孩已經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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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帶著輕蔑的口吻說道：「他還在喘氣呢，皮歐先生，別提早幫人辦葬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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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聖堂到底要插手市政廳多少事？你們如果想接管龐拜魯，你們大可用其他方式，沒必要用這種惹人厭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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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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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維斯也是你們的人吧？你們究竟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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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機密。」馬雷招手，「好啦。快點把小孩交給我，你不是還有文件要處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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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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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西蒙斯不願意，馬雷身後的兩名侍衛走上前，硬是把男孩給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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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祝你健康啦，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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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揮手道別，西蒙斯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心中滿溢著怒火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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