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霸歌-風起初憶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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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需你衝動之下的憐憫。」

「交上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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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本來還想再追上，卻被對方喝止只得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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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胡鬧的夠多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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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他再也待不了上官清的身邊，無論是泡茶整理清掃之事，那人都不再喚他，柳祁黎只好成天待在褚家，以免自己被看了厭煩，提早被趕走。

「難得難得，小清會氣成這種地步，和我說說唄、你到底怎麼惹怒他的？我好學一學。」褚亦陵好奇問著正拿著刨刀修整琴身之人，那人嘆了口氣先把刨刀放一旁，以免講得過於激動，把木頭刨壞。

他把來龍去脈給說得完整，整天想著怎麼逗怒小清的褚亦陵也正了正神色，臉上倒有幾分同情。

「上官家我待得比他久，雖然殺我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說實在，我對他是有幾分憐憫的⋯⋯」

「他剛回上官家時便舉目無親，那身模樣在門派估計沒過過什麼好日子，連把武器都沒有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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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初來乍到的上官少主看似比他要大個幾歲，卻有幾分懦弱，話也不太會說，連身上衣服短了頭髮長了都不甚在意，想必是因為身邊都沒有大人照看與提點，連吃飯也應是照著門派習慣躲在灶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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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習慣改改就好，但這商會的人很不服啊，突然就出現一個少主要帶領他們，還是這番模樣，誰都不會信服的⋯⋯於是這嘲笑聲四起，說他有娘生沒娘養，還是說這上官家可憐，出色的主人生了這樣一個兒子，三生不幸⋯⋯」

「大概只有我娘肯對他好了，也可能是我娘見他不容易，時常拿吃的給他，有一次還縫了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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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那時真太年幼，見母親一直對他好也格外吃味，有一次便偷翻牆進房將母親送他的衣服給撕得破爛想讓他穿不得，當晚他在窗外偷看見的是那少主拿來針線笨拙花一整夜的時間縫合，雙眼雖是不捨卻是無比珍惜，他看著看著覺得心裡有愧哭著回去找爹娘認錯，沒想到他的爹反而把娘親給罵了一頓，甚至認為自己沒做錯，褚亦陵才真正認清會對這個少主好的人僅有自己的母親一個人而已。

上官商會本就是個極為複雜的組織，派系分明，明爭暗鬥，但這塊餅實在太大，人人得利才一直沒有發難，各相安好，可上官清就任已亂了套，群龍無主，少主這種模樣大家一心只想反叛。

「我父親也是想反他的一員，但小清再怎麼說也是家主，他在這場行動被殺我無話可說，但母親⋯⋯」褚亦陵一手握拳咬牙切齒，「我娘是對他唯一好的人，他卻說不需要一時興起的憐憫，也一併給殺了⋯⋯上官清這樣踐踏別人，早該死無全屍！」

「而且直到最後，母親還讓我不要恨他？娘啊娘，到底誰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呀！」

柳祁黎自始至終就只是聽著，他實在無法對這件慘事有什麼感想，雖明白褚亦陵的深仇血恨，卻也似乎明白上官清為何如此冷漠。

他冷冷一笑，又道，「這些家族倖存者都被餵下蠱藥，撐過了萬蟲嗜咬的痛苦，若還有造反貳心皆會成為他五毒好友曲孤白的活人實驗體！」

他聽完雖有幾分毛骨悚然，但內心愧疚卻是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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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黎、祁黎！你可有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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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門外聲音聽來應是管家肖頤年，褚亦陵一屁股坐上藤椅，一邊道。

「我靜一靜，小清找你你趕緊回去吧。」

「好。」他點點頭，隨著管家腳步一同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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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肖頤年只是嘆了幾口氣，停下腳步道，「亦陵他到現在還沒辦法釋懷⋯⋯」

「你都聽到了？」

「嗓門這麼大，估計整個再來鎮都聽到了，更何況是我呢。」他無奈搖搖頭，「少爺本來要留他母親活著的，可那女人卻想要毒殺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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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少爺不知道有多期待見到褚夫人，夫人贈與他的所有物品都會好好收藏起來，就算是食物也會好好品嚐下肚。

可謀反前的那一晚少爺卻無故毒發，所幸少爺乃長歌門人，懂得以音律解毒才保住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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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上官清是抱著傷強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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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善意與信任是可以在剎那間顛覆的。

對那樣受盡冷漠與惡語的孩子來說，這樣的溫暖宛若黑夜的明燈，是他待在這陌生家中唯一的動力。

而如今，竟在他珍惜的糕餅裡用毒來讓他認清沒有同伴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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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那樣殘忍行事貌似情有可原……」柳祁黎才正要下結論，卻又想到現在大家對他避之唯恐不及⋯⋯

「代價卻是商會之人對他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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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上官清是多受傷才向自己問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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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卷早看過成千上萬次，也是該要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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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種話的人，到底要多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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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並肩才剛踏入上官家的領地便已見上官清佇立在門口，雙手負在身後貌似在等待兩人的到來。

上官清瞧見柳祁黎便丟出一個小麻袋，沉甸甸的，讓人險些沒接住。

「一個月，沒做完你也滾，我與你互不相欠。」上官清說完調頭就走，肖頤年無奈搖搖頭伸手輕推了推柳祁黎，低低道。

「少爺這段時間應該很難過，但不會表達，就只能這麼做。」他這麼說道。

柳祁黎聽了這麼多，若再不懂就是個傻子，他將麻袋塞給管家，自己趕緊追上。

「清、清⋯⋯」他急忙握住對方手腕，「對不起、我⋯⋯」

「亦陵和你說了太多。」上官清的語氣相當平靜，「你無需憐憫我，為了成為家主這些代價我付得起。」

「把傷口藏起來並不會好轉，也不會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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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的固執超乎想像，無計可施下他只能翻出對方不堪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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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人失望的痛，不是像你這樣殘忍對待他人就能消弭的！」

「住口。」

「我就妄言，以下犯上，你要罰我還是怎的都行，但無論如何我是不會走的！」

上官清也愣了，他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何對他執著到這種地步，死纏爛打怎麼也趕不走。

「為什麼⋯⋯在這上官家工作的人無一不想離開，我放你走，為何你竟是不願意？」

「這⋯⋯」柳祁黎一時語塞，他的行動通常是衝動凌駕於理智，真要問原因他也回不出所以然來，但看上官清還等著，後面管家也跟了上來，索性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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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你好看，我喜歡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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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都惹惱他了，差得了這一句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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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驚慌失措的是肖頤年，他連忙揪住自己的衣領順勢捂上嘴。

「你、你⋯⋯胡言亂語！」

「丐幫弟子，無怪乎此。」上官清貌似沒對此事有任何不悅，但語氣聽來也並未信任對方所言便是。

「主子，我、我⋯⋯」

「散吧，我累了。」

主人自顧自的離去，是走是留似乎沒個結果，柳祁黎看旁邊管家鬆懈下來的模樣估摸著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處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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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祁黎總還想和上官清說點話，他傷心寂寞的表情至今仍歷歷在目，心底無論如何就是過意不去，而上官清卻一點也不想補償似的，彷彿只要他能離開，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哪怕告訴他光是隱藏不會痊癒，上官清仍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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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只能一走了之嗎⋯⋯

柳祁黎坐在正門口的樓梯上垂頭喪氣，他第一次感受到挫折，是不是對於這種男人自己真的要照著他的話去做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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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還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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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的聲音忽地傳來，他回頭看見對方散落一頭長髮，身上衣服也比正裝要輕便許多，難得有種生活感。

「我在思考人生，思考思考就有大美人來找我搭話了。」柳祁黎雙手撐頰看著對方，卻看人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那人沉默且面容有些古怪，許久後才不自然道。

「你⋯⋯說說外頭⋯⋯什麼樣子的。」上官清不太自在的搔搔臉，後又老實低喃道，「⋯⋯和人聊天，我不太會⋯⋯」

「那我每晚都向你說，你別趕走我。」

「⋯⋯」

「讓我趁火打劫一下又不會怎麼樣，而且你也不虧，好不好？」柳祁黎鬼使神差伸手握住人的手，那掌心與手指很是冰涼，讓他霎時間鬆開手，上官清只是看了一眼，沒有生氣，只把手收回袖內。

「別碰我。」

「⋯⋯有時候牽手是表達一種誠意。」柳祁黎下意識想為自己解釋卻沒想到剛剛作為，那人只輕撫著手指，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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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自己又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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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你揍我吧！多揍幾拳行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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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一時之間無法意會，而柳祁黎已經受不了不停說錯話的自己。

才失言而已，現在又是這番像是拒絕對方的舉動，說過想對人好卻沒有做對任何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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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如一刀捅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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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看人抱著頭低聲哀鳴著，他微微偏頭，想試著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最後只能安靜看著對方，直到人回過神來。

「⋯⋯祁黎？」

柳祁黎像是彌補似的，先是緊握住對方的雙手，接著又道，「我的好主子⋯⋯這些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一天你的表情與平常無異，我不知來龍去脈聽你沒頭沒尾的問，當真以為你又在拿我尋樂⋯⋯剛剛、剛剛我是嚇著了，你乃家主，手這麼冰冷為何沒說？身體是自己的，你若不說又有誰懂？」

「向誰說？」

「⋯⋯向、向我說！我替你想辦法！」

「好。」

上官清點點頭，柳祁黎這才鬆了大半口氣，好險沒再說出失禮的話語。

「差不多可以放開我了？」

聞言，他趕緊鬆開自己雙手，看上官清雙手的紅痕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使力過度，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臉。

「⋯⋯上次也是這樣？」

「一會兒便消了。」上官清將袖子拉好後隨即起身，柳祁黎以為對方生氣又想賠不是時卻聽對方道，「逛街，要一起嗎。」

「好好好！要要要！」他想也不想的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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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這個時間，到哪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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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亦陵曾說過上官家幾乎無所不能，想著該不會是什麼生人勿進的交易買賣之所，卻沒想到這人不過是到白日最熱鬧的街道看一看而已。

夜晚各個店家門戶緊閉，除了酒樓街販再無燈亮，上官清只一步步走著，不時抬頭望著掛滿整街的紅色燈籠。

「長安城比較熱鬧。」他突然這麼說。

柳祁黎撓撓頭，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道，「但長安和揚州是兩種不同的熱鬧法，揚州是海口，作息較早，早市發展較好，長安是內陸，多有貿易商人，商販都開得比較晚。」

「行人來往，多⋯⋯很熱鬧。」上官清說得極為淡然，「揚州夜晚⋯⋯安靜，不喜歡。」

柳祁黎隱隱體會到對方何謂「不太會聊天」，雖然在工作上也不多話，但至少是完整語句，可現在的他說話不僅斷斷續續，也不甚明白他想表達的意圖。

所以他總是沉默，可以看著他人聊天說笑，卻學不會自己要如何開口表達感受，最後便禁止商會在工作時無謂的談天。

上官清聽人毫無動靜困惑的回頭，看人低頭思考的模樣有些落寞的垂下雙眼，他深知自己的弱處也不再開口，只一字命令道，「走。」

「欸等等呀、你再說清楚些，那是什麼意思？」柳祁黎急忙拉住人衣領問道，上官清先是一愣，沉默良久後才開口道。

「沒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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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過去，到現在依舊如此。

他不僅話不太會說，還無法確切傳達自己的想法。

做為「上官清」的他，或許是被忽視到完全無法長大的孩子，所以他並不期望任何事物會被投注在自己身上，包括耐心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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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此刻也只能猜，瞎猜盲猜，不然這個人又要逃走了。

「我想想⋯⋯你不喜歡揚州城的安靜，那就是喜歡長安城對吧！因為人多，就很熱鬧。」

眼前的人身體一怔，嗯的一聲又繼續邁步，柳祁黎開始有些得意了，猜也能猜中，我真聰明啊我。

但接下來他們直到回家一路上幾乎再無對話，多是柳祁黎一個人嘮嘮叨叨不停在說，而對方只是點點頭或嗯一聲回應而已。

「你到底是想逛什麼呀？」柳祁黎好奇之下忍不住問道，上官清自己壓根兒也不懂，他喜歡看著人來人往的地方，幼時在長歌門也是如此，好像這麼做自己也能融入他們一般。

可做為上官家主他再也不能這般失態，只有在工作結束後這樣沉靜的夜晚裡才有真正屬於他的時間，但到這時又是剩他一個人了。

「⋯⋯沒有想逛。」他搔搔臉，組織言語令他感到疲憊，「晚安。」

柳祁黎也有些無奈，對上官清這個人他實在介於懂與不懂之間，好像靠近一些，下一秒就又像陌生人一般，摸不清這是對方刻意拉開的距離還是無心的。

上樓前，上官清看著他面容有些許困擾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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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說話有人聽。」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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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祁黎幾乎是定格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這個家主在外人看來如此完美，冷心冷情、高嶺之花⋯⋯卻是如此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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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道謝、表情，三者到那人身上是多麼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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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聽他說話⋯⋯是第一次？」他很是困惑，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臉，柳祁黎覺得自己心煩意亂，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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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上官清⋯⋯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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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清回到房裡關起門後只靠在門板上，剛剛應該開心與喜悅，應該對人笑的⋯⋯

但自己卻完全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反應，該是何種表情，這麼多年來無人教導與複習，他早把這些忘得一乾二淨。說也奇怪，工作上的他明明會笑，但沒了家主那張面具他竟是連嘴角也不會勾⋯⋯

最後他只得伸手撐起自己的嘴角，默默向自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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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照理來說這應該就是⋯⋯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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