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界調查官（叁）失落的皇子 - （五十七）

天色轉明，鳳儀一夜無眠。突然胃部翻騰，鳳儀奪門而出到廁所。沒吃到甚麼，吐出來的都只是黃膽水。早膳實在沒甚麼胃口，吃了兩口粥水之後，再次把自己關在房間中。自閉，誰也不見。

連續三天都是這樣的狀態，鳳儀突然驚覺，自己已經多天沒有回東苑。責任心驅使，簡單收拾一下，拖著疲累的身軀，沒精打采地邁出房門。

行屍走肉的回到東苑，對於哲澄奇異的目光，她視而不見。把「處理中」收納箱中的檔案簽署確認完成後，便拿著假期申請表到西苑去。

走一樣的程序，經過小官通傳後找到雪風。把一個月的假期申請表交給他之後，鳳儀抱拳便想轉身離開。沒走兩步，即被察覺到不妥的雪風出言留步。

「小妮，妳怎麼了？」向鳳儀踏出一步，雪風叫停了她。

只見神情冷漠的她回首，無言亦無語。對望一盞茶的時間，兩人也沒有再進一步的行動，鳳儀只是再次抱拳請禮，轉身離開。

假期日期是由即日起計一個月。鳳儀很想找一個沒有人能找到自己的地方，藏起來。一個月的時限，只是給自己的目標，希望自己可以在一個月內放下。又或者，在一個月內了斷一切。包括，自己。

在街上目光放空，走著走著，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太醫院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的鳳儀，迎面而來一人。范恆見鳳儀又來，猜想可能是案件還未解決。於是，熱情地迎上。

「小妮，今天又來找診籍嗎？」范恆笑言。

才一眼，連剛認識不久的范恆也發現，面前的鳳儀跟之前的她，狀態有著天淵之別。死氣沉沉、了無生氣，跟之前活潑好動的她，判若兩人。

「小妮？妳怎麼了？」范恆收起笑容，一面嚴肅問道。

「……阿恆。」

還未把話說出口，眼淚已經不聽話跑出來。滿眶凝淚，范恆頓時手足無措。只能把她帶入太醫院書樓的一角，沒太多人來人往的地方。

用手袖溫柔拭擦鳳儀臉上掛著的淚痕，范恆耐心地等待她平靜心情。紙糊窗戶透露暖暖晨光，坐在書海中的兩人，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環境影響，鳳儀很快便收拾好心情。

可能因為之前的相處，大家關係熟絡了。范恆跟鳳儀也沒再以「在下」自稱。這樣也好，至少在這個艱難的時間裡，鳳儀還是有人能依靠。

「抱歉，沒想到把醜態在你面前都展示了。」用手摀臉的鳳儀一面尷尬。

「沒事。倒是小妮，可有心事？」

「阿恆，我不想活了！」想起黑暗中的經歷，掩面的鳳儀情緒再次崩潰。

「怎麼了？別嚇我！」面對突然大哭的鳳儀，范恆再次顯得手足無措。

「……阿恆，你可懂號脈？」深深呼吸數次，調整心情，眼角依然掛著晶瑩的鳳儀問道。

「簡單症狀還可以，其他還在學習中。怎麼了？」

「可以幫我保守秘密嗎？」鳳儀哀求。

「自然。病號的診歷可是私隱，醫者自然要有醫德。」

「誰也不能說！就算是殿下或者陛下也不行！」鳳儀再三確定。

「當然！」范恆用力拍自己心口向鳳儀保證。

「……好。」

事情經過如此這般，前因後果一一如實述之。按手在鳳儀腕上，一直為她號脈的范恆，沒想到會聽到如此爆炸性的資訊，瞪大了眼睛。即是說，自己正在為未來的太子妃診症？

「不是、不可能。我只是一個普通黎民。硬要說，我只是一個有官位的平頭百姓。絕對不是甚麼太子妃！」聽到這三個字，鳳儀反應之大。

「知道、我知道。妳不想入宮，是因為跟宮中的生活八字不合。」范恆偷笑。

「你笑話我！早知道就不跟你說了……」

鳳儀不高興了。不過對比起剛才在門口時的情況，的確是回復了不少。果然，說出來之後，心情是有比較舒服。

「所以呢？」范恆不經意地提問。

「甚麼所以？」突然的問題，把鳳儀問懵了。

「現在，妳想要怎樣面對這件事？」收起笑容，范恆認真盯緊鳳儀的眼睛。

「我還可以怎樣面對？能說的都說了，能做的都做了。現在連不能做的事都已經發生了，我還可以怎樣？」

鳳儀黯然。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對不起少龍的事。畢竟名義上、法律上，屠少龍才是自己的夫君。雖然，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或者，其實自己一早已經是被休之婦？

跟其他男性發生情況，雖然不是自己做主動。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可以怎麼辦？再說，本小姐才是受害者啊！有沒有可能反告殿下強搶民女？

「沒可能啦，民告官都要先打二十大板。更何況官告皇？」范恆揮揮手，示意鳳儀打消念頭。

「嗯……所以身體是甚麼情況？」

「暫時沒事，放心。應該只是過度緊張，才會這樣而已。」收回手，范恆認真說道。

「真的不是害喜？我已經吐了幾天，吃甚麼吐甚麼。不是早期妊娠反應嗎？」

「……那件事到現在才幾天？」

「不足一星期吧？」鳳儀用手指敲打著自己的太陽穴。

「所以說，也不知道說妳是真聰明還是裝笨。」范恆無奈笑了。

一般而言，如果真的懷孕了，也要在停止天癸六周左右才會出現早期的妊娠反應。到第八至十周，反應最為嚴重。不過狀況也要因人而異。

「所以，現在還未知道有沒有懷上？」鳳儀再三確認。

「可以這樣理解。不過，如果真的懷上龍子，妳打算怎樣做？」

范恆提出這個問題時，戰戰兢兢。雖然他也想像到，以自己對鳳儀的了解，要是懷上的話，這個孩子一定留不得。不過由她本人口中說出，又是另一番震撼。怎樣說，孩子是無辜的。但，她也是受害者。

「所以，到時候可能要請范恆幫忙。」

「不行！私下打掉龍子，死罪。我們都無可幸免的！」范恆大驚。

「不讓皇室知道就行了？」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怎可能隱瞞？」

「那怎麼辦？」鳳儀心裡很亂。

「先不要自亂陣腳，我們從長計議。或者根本沒有這回事，我們只是庸人自擾？」范恆安慰道。

「希望吧……阿恆，你家可有其他人？」

「沒有啊，我、我是獨居的。」突然轉話題，范恆措手不及。

「你家人呢？」

「都在老鄉。我是離鄉別井進京投考的。」

「那行，可以在你家暫時住下嗎？我暫時不想回家……」

「因為面對不了夫君？」

「原因之一。主要是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鳳儀毫不掩飾。

「可是孤男寡女在一室，怕被誤會就不好了。」

關鍵，要是太子知道後，可能自己頭臚不保。范恆一句又一句的婉委拒絕，鳳儀自然明白。強人所難，並不是鳳儀想所為之。只是，如果有空來聊聊天，放鬆心情，還是可以吧？

「小妮想要做心理輔導，我收費可不便宜啊！」范恆笑言。

「那不要了，讓我在家裡鬱鬱而終吧！」鳳儀不以為然地說出如此可怕的話。

「不、不！珍惜生命，想要來找我，就來吧。別想不開。」最終范恆屈服了。

威脅成功！鳳儀終於笑起來，像是奸計得逞一樣。看著面前的女子，那陽光燦爛的笑容，范恆會心一笑。小妮，還是笑容比較適合妳。

待范恆下班期間，鳳儀繼續在書樓的閣樓中找尋大皇子的線索。不過到范恆再次出現在面前之際，鳳儀還是毫無頭緒。只能跟著范恆先行回去，來到熟悉的街道，鳳儀感覺不對。這裡，是回自己家的必經之路。

「阿恆。」扭頭看著身旁跟自己差不多高的范恆，鳳儀問道。

「嗯？」

「你在送我回家？」

「不是啊。不是妳說想到我家坐坐？」聽著鳳儀沒頭沒尾的問題，范恆不解。

「是啊，但這裡……」鳳儀頓時也大惑不解。

左轉來到東角道，走過後巷的小道，內裡別有洞天。不少排屋建築在此，范恆站在一處門口。輕輕把大門推開，便邀請鳳儀內進。看著簡單整潔的住處，鳳儀才明白。原來自己面向大街平房子的家，跟范恆建於後巷排屋的住處，只有一巷之隔。

「原來如此！」鳳儀恍然大悟。

「怎麼了？」見站在門前的鳳儀突然大叫，范恆走近詢問。

「沒甚麼、沒甚麼。」兩人住得這麼近的秘密，還是先不說好了。

每天來到排屋聊天，心情有在平復。只是每次觸碰到鳳儀時，退縮防護的反應告知范恆，她還未放下那天的創傷。范恆知道，療傷不能急切，尤其是心靈創傷。

在平房子裡的鳳儀，依舊的裝作沒事一樣。只是對於兩姐妹提問關於那天情況的問題，避而不談。試過兩三次也白問無果，雷鳴和雷震心裡也已經有了答案，小姐是不會說那天發生甚麼事了。之後，也很識趣地沒再提問過。

一天從排屋回到家的鳳儀心情愉快，但見到在家門前迎接的兩姐妹時，心裡似是意識到甚麼，並不踏實。似曾相識的情況，難道他回來了？

本以為小姐知道姑爺回來了，情況就會有好轉。始料不及，沒想到情況反而急轉直下。

又回到從山河村那天回來時一樣，神情僵硬，眼神空洞。一直站在家門邊，久久不願踏入屋內。直到親眼見到他，鳳儀頭也不回，扭頭就跑走。

「鳳儀回來了？」少龍笑言。

剛才從廚房走出來的少龍見到鳳儀，本想著自己離開已經三個月多的時間，自家老婆應該已經消氣了。做了她最愛吃的羊架，應該能當賠罪了吧？沒想到她見到自己，卻馬上離開了。

難道還在生氣嗎？我承認當時自己衝動了，但也罪不至死吧？現在的反應，算是直接對我判死刑了嗎？不是已經申請離婚了吧！不會的、不會的。說過的三年之約，她不是會出爾反爾的人，一定會信守諾言。

拔足狂奔，回到排屋面前，鳳儀沒有打招呼就衝入范恆的住處裡。還在整理房間的范恆被鳳儀嚇倒了。離開了才沒有半個時辰，怎麼突然又回來了？

「阿恆，我不想回去！」鳳儀瑟縮於一個角落，雙手抱頭，不斷喃喃自語。

「怎麼了？」見鳳儀反常的反應，范恆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我不想回去！阿恆、阿恆不要趕我走！」繼續抱頭，目光放空定在一處，鳳儀口裡不停重複。

「好、好、好。妳先冷靜一下。」蹲在鳳儀身邊，范恆一直陪著她。

之後幾天，鳳儀真的沒有再回平房子。一直躲在范恆家中，需要靜心的她也不忘調查大皇子的案件。畢竟是皇上直達的命令，自己沒可能推掉。

一直由范恆家出發到聚書堂，點對點的活動。因為沒見到會刺激到自己的人，鳳儀的心情開始平復。聚精會神，是時候分析一下手頭上有的資料。

當年袁富強的隨從抱走了大皇子，以診籍的出生日期計算，大皇子當年應該只有四歲左右。有沒有可能，在戶部的上戶人名中找到袁強富當年的隨從姓甚名誰，再在出入境上找到時間上匹配的記錄？

見有一絲希望，鳳儀馬上動身前往戶部。果然，所謂的隨從，都是上戶到袁家的奴僕。

拿著奴僕名單逐一對比出入境時間，大部份人都沒有出境記錄，即是他們一生都只在中樞界生活。沒甚麼特別的，也不用深究。只是其中一項，眼利的鳳儀察覺不對頭。

順天八年七月初三，辰時，陳小二中樞出境西門。

順天八年七月初四，申時，陳小二西門入境中樞。

這段時間，不就是梅雨季嗎？日子也跟作案日記和診籍的記錄吻合。目標百份之二百是陳小二了！很好、很好！現在大概有方向了。

在早上人來人往的時間出境，正常地，沒甚麼人會故意留意。再說，平民界跟中樞界有六個時辰的時差，辰時是平民界的晚上七時，申時是平民界的凌晨三時。都是當地夜間的時份，說不是在做壞事，也沒人相信吧？

「柏大人，還有甚麼小官能幫忙的？」戶部小官依舊在鳳儀身邊忙來忙去。

「有。」鳳儀想了想。「有否可能靠名字查出皇室人員的出入境記錄？」

「這個，不是不行。但時間上可能要再長一點，畢竟皇室人員的資料不是隨便能翻閱。」抱著一堆文書的小官停下腳步，想了想後認真回應。

「也行，替本官查一下他的記錄。不過，行動需要保密。」

「好的。敢問柏大人，小官需要尋找的目標人物是？」

「藍少龍。」

交待好想要的資料，跟小官道別後，鳳儀再次在大街上托著下巴思考。所以說，換走大皇子後沒有馬上帶走，原因可以有兩個：

一，要是陛下馬上發現了，袁富強可以馬上抱大皇子回皇宮領功。二，為了躲避尋找大皇子下落的官兵。待時間久了，大家開始放棄時，再安穩地運走。這個袁富強，實在太可惡了。

在街上走著，鳳儀突然想到甚麼。嘛，最近經常頻密去戶部的地方，桂可能也知道我的動向了。果然，迎面而來的人正是戶部尚書的千金大小姐，項桂。

「師姐！妳終於回來了！」桂一邊呼叫，一邊跑到鳳儀面前。

「我是回來了，怎麼這麼激動？」鳳儀一面不解。

「是、是這樣的。我見有空，想去師姐家探望，誰知、誰知我一進門，就見到他和他面對面站僵了！然後他跟他說不要再來，他又跟他說不要再來，總之、總之師姐妳回來就快點回家看看吧！」

桂的連珠炮發，讓鳳儀不難理解，家中應該是發生事了。才沒多久沒回家而已，怎麼又發生事了？這一年真的是「多事之秋」。

鳳儀與桂氣急敗壞地快步回到平房子。依調查官的直覺，剛進門口已經感到不妥。不是環境物有所變，而是氣氛壓抑到緩不過氣。

「怎麼了？平時也不會沒人接應啊？」鳳儀心感不安。

「雷鳴和雷震在內看著他們，不讓他們打起來。」桂回話。

「這麼嚴重！」打起來事小，打爛東西事大。不對，他們？

心裡不安，但為了家中用品的著想，鳳儀還是邁步走進去。還未到飯廳，兩位男子的嘈吵聲傳入鳳儀和桂的耳中。不難想像，裡面的情況有多惡劣。

「她是我的合法妻子，請你不要再來找她。她老公我不喜歡她跟你有交流。」

「那又如何？即使你跟小妮真的成親了，也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君夫，但孤跟她已經有夫妻之實。」想起那天裙擺上的點點紅花，敖龍露出勝利的笑容。

「甚麼意思？」察覺到甚麼的少龍，壓下聲線、壓抑情緒。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敖龍還在春風得意。

「你胡說！」站在旁邊的雷震大叫。

「孤有沒有胡說，妳可以直接問妳家小姐。」敖龍勾起嘴角，完全沒有歉意。

回想起自家小姐最近的反常狀態，雷鳴馬上拉著雷震，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作聲。如此微小的動作，卻盡收在少龍的眼底之下。

「這是甚麼一回事？」少龍轉身，向雷鳴詢問。

「屠公子、不、姑爺，小姐最近常常神不守舍，心情低落。每次問她甚麼情況，都避而不談。詳情，在下實在無法知道。」其氣場，連雷鳴也怯場了。

聽到解說，少龍沈默不語。眼睛似是快要噴火一樣，死死盯著表情帶有挑釁意味的敖龍。緊握的拳頭，緊緊貼在身邊。要是敖龍要多說一句，少龍肯定揮拳，把敖龍打到滿地找牙！

在門外把對話內容全都聽進耳中的桂，愕然地看著身邊臉色黑過墨斗的鳳儀。難怪師姐最近都請假了，原來是要準備跟殿下的婚事啊？不對啊，屠公子說他跟師姐已經是合法夫妻。即是，師姐在有夫君的情況下，跟殿下……

強忍著淚水，鳳儀幾度嘗試開口，無奈隻字片語未出。桂見狀，腦袋一熱，衝進飯廳，想叫兩位男子收口。怕桂會做出甚麼出格之事，鳳儀伸手想要拉著她。沒想到，沒把桂拉回來，倒是被桂拉了出來。

面對突然出現的兩位女子，敖龍相當喜悅。自從在山河村那天之後，就一直找不見她。到調查寮也沒找著，連雪風、哲澄也不知道她的去向。身材不見減瘦，看來她過得不錯。

倒是少龍，第一時間已經看到鳳儀眼泛淚光。通紅的眼睛，訴說著她的不安。

她不願意面對自己，不是因為她還在生我的氣。而是因為她已經是他的人，不懂怎樣面對自己。當時見到她扭頭就跑，我就應該追出去！就算是真的被討厭，也不應該放手讓她跑走。

少龍非常懊惱。垂頭咬牙切齒的他，在生自己的氣。為甚麼自己才離開這麼一段時間，她就遇上這樣的事？不，為甚麼自己會離開她？都是自己一手做成的錯！

東窗事發，最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知道了。還是由別人口中得悉，自己隱藏這麼多天，前功盡廢。鳳儀一時不知道怎樣面對在場各人，只能再次扭頭就跑，逃避現實。

「鳳儀！」

這次，他不會再任由她自己離開。不管身邊人，少龍追上鳳儀。一直來到東角道後巷的排屋，鳳儀轉身就躲進范恆住處。不知道由何時開始，這裡已經成為鳳儀唯一的避難所。

跟之前一樣，蹲在角落下，瑟縮一團的鳳儀緊緊抱著自己。范恆已經見怪不怪，走到鳳儀身邊，想像平時一樣安撫她。門外突然出現的黑影，讓范恆臨時卻步了。

「鳳儀……」人影緩緩走進屋裡。

「請問？」聽到這樣的稱呼，范恆不難知道這個人，就是她口中的夫君。

「啊，抱歉。冒昧闖進你家。在下屠少龍，她是我家老婆。」少龍解釋。

「沒事，在下范恆。小妮的事，在下是主診醫官。」范恆抱拳請禮。

「范醫官，我老婆究竟是甚麼事？」

「屠公子，借步說話。」

范恆見鳳儀情況欠佳，為免再度刺激她，實在不便在她面前說述情況。伸手打出「請」的手勢，示意少龍到屋外談論。

少龍自然明白范恆意思，看了一眼繼續把自己抱得緊緊的鳳儀，只能心疼地暫時離開。距離排屋已經一段位置，范恆才停下腳步。跟在身後的少龍馬上追上前，急不及待追問。

「范醫官，我老婆究竟怎麼了？」

「小妮是創傷後遺症。」范恆想了想，用一個比較容易明白，但不算是太直白的詞語說明鳳儀的情況。

「甚麼創傷？身體如何了？有沒有傷及內臟？嚴重嗎？是不是出勤又發生甚麼意外了？被刺殺了？還是甚麼情況？」連珠炮發，少龍只想知道鳳儀的情況。

「小妮被強搶了……」單刀直入，范恆見情況如此惡劣，隱瞞也沒意思了。

「甚麼、意思？」雖然已經大概猜到，但真的親耳聽到時少龍一時反應不來。

「就是非自願性的發生關係了。」她人明明這麼聰明，怎麼她夫君卻這麼笨？

「被誰……強了？」此時的少龍頭垂得低，范恆沒看到他快要殺人的表情。

「小妮說了，要為她保守秘密。」

本想著這樣說，少龍就不會知道是誰人，也找不到目標報仇。至少也能保護到他們兩夫妻。畢竟對方可是皇族之子、一界太子。但范恆計算少了一步，就是敖龍會自己找上門這一步。

「行，感謝范醫官。請暫時繼續幫忙看顧我老婆，我去去就回。」少龍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向范恆致謝。

「屠公子，你要去哪？」心感不安的范恆，出言叫住正想離開的少龍。

「去……屠龍。」輕輕回頭，漸變紫色的眼眸，直教范恆心裡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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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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