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開首祝願S的婆婆一切平安。
家庭於我而言,是此生難以割捨的,亦不願割捨的部分。我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所以別人的家庭觀念未必如此。我同意家庭成員之間要互相尊重,正因我的家庭充滿愛,我也不介意在家庭中回報更多。
母親於二十歲之齡生下我,當時父親也不過二十三歲。兩個二十出頭,正值青春最耀眼的時期的伴侶,說真的,真的做好拉拔一個小孩長大的覺悟嗎?現在問他們,他們也未必清楚當時為何有這般大的勇氣,一切只是順其自然地發生了。
我能安然無恙(呃,至少我還努力生存著?)地渡過二十二年的人生,有賴父母日夜拼搏操勞,把最好的都給我。雖則成長過程中童年時期爭吵不算少,但至少我們仍算不愁吃穿。父親常說「家和萬事興」,這也很好地反映在我們家。當我們各自為著自己的目標奮鬥,為著彼此的幸福打算,家庭自然就興旺起來了。
猶記得我人生中最早的片段,是我一歲多住在現已拆卸的牛頭角下村舊址的唐樓,坐在嬰兒學行車時的畫面。別問我為何能記得這麼早的事情——嚴格來說也不是事情,只是一個特定的畫面——學行車面前的玩具滾輪啊;客廳天花一角的電視正播放著童謠《大西瓜》,或者容祖兒的演唱會啊;還有爺爺在廚房準備飯菜的場景。
後來兩歲半打後搬到葵涌村,那個居所陪伴我度過了幼稚園和絕大部分小學時期。
幼稚園的時候,大概是父母爭執得最多的時候。爸媽也提過,二十來歲的年輕夫婦,家裡也沒多少個錢,最容易為著家事吵架。而且我媽和爸都是倔脾氣,誰都不讓著誰。
有一次晚飯時間吵架,他們把碗碟都摔破了,我媽哭著帶我離家出走,到了對當時的我而言很遠的葵芳新都會廣場。那時候麥當勞還是在三樓,大概是現在冒險樂園的位置。她給我點了杯巨峰提子特飲,上面還要加雪糕的那種。當時的我懵懵懂懂,但也開心不起來。後來回到家樓下的公園時已經十二點多,母親坐在一旁,我性格內斂,也不會主動跟深夜流連街上的其他人玩,所以只是自己一個待著。後來父母重歸於好。所謂「床頭打交床尾和」,「屋企人無隔夜仇」,在我家也是能夠應用的。對我家庭而言,有什麼爭吵只要隔一天,大家都願意低頭道歉,就能夠解決了。
兒時的我主要由母親和祖母撫養長大。幼稚園的時候,母親性格比較急躁,常常為著一點小事,或者功課做得有一點不好就罵我、打我(她自己也承認了)。奶奶則是很疼我的那種,但最大的祖父母共通的弊病還是「怕孩子吃不飽」,她一有機會就給我買東西吃。那時候祖母接小學生的我放學,補習前例牌一份印尼撈麵,吃得我肥肥白白的,也許我胖胖的體質也是那時候造成的吧。
葵涌村的記憶還有最後一樣,就是弟弟的出生。那是二零一一年開學不久,母親臨盆前的晚上,我去了祖母家裡睡,那是禮拜六的晚上。隔天清晨八點多吧,母親打給我說:「弟弟出生了。」我當時好像八、九歲左右,睡眼惺忪的我只記得心想「喔,弟弟出生了,那我繼續睡咯」的樣子,然後應了媽媽「好喔」,接下來就把電話給祖母聽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很不可思議——怎麼可以這麼平靜啊!
接著就搬到了石籬並居住至今,更多的故事在這裡展開,包括我青少年時期的經歷,後來的情緒病時期,不過一切的一切都還在繼續。現在弟弟亦已經成為青少年,每天看著他的面容都好像有一點陌生,變得更爲成熟了,家庭比起以前更和睦了。
正如母親之前跟我真情剖白,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當時有很多不足,也有許多事情不懂如何去處理。但是,現在我並不怪他們,我認為他們已經盡全力給我最好的東西,而且我也不討厭這樣的我。人生總是充滿許多際遇,而每個經歷都促成這獨一無二的自己。
我的性格有很大部分都是這個家庭為我建構的。對,或許我有點壞脾氣,有點太偏執。缺乏安全感,也不太喜歡自己。但我還是努力且真切地愛著這個家給我的一切,並且努力地回報著。
總有一天,我會喜歡自己的完美主義,擁抱所有發生過的事,不管好的壞的,那些都是我的碎片,我都喜歡。也總有一天,我能夠擔起這家庭的重量,成為獨當一面的人。未來的我會建立自己的家庭,屆時的我要和伴侶一起,帶著我們各自的價值觀和愛,為新的家庭灌輸源源不絕的幸福感。
最後還是希望為S的近況送上祝福:知道你最近生活忙碌且充滿了糟心事,外婆的情況也讓你經常以淚洗臉。我知道你很成熟,也不願讓外婆擔心。你真的已經做得太好,我相信外婆肯定會以你為榮,所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從你的動態中看到外婆的神色不佳,原諒我直接說,我相信你會明白和體諒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和家人們或許為著外婆的身體惡化做準備,可能餘下可以陪伴外婆的日子不多,但你也十分努力地盡著孫女的責任⋯⋯請不要怪責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讓一切順其自然地發生,以坦然的心態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你身心俱疲依舊要實習教班,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病倒。就算外婆到了彩虹橋的那頭,她也一定會微笑著守候你的成長,知道嗎?
看到這裡的各位也要保重,照顧好自己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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