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慾2

#玄涵月

     喀嚓—— 喀嚓。

     聲音的頻率與男童扭動脖子的速度同步，如坊間的恐怖片般令人不快，正當我下意識往後退一步時。

     一雙手突然搭上了肩。

     「寒亦，怎麼站在人家門口發呆。」

      忽然，我回過神來，左右張望，風吹得落地窗咔咔作響，黑色的玻璃門，映著自己的身影，十七歲的自己⋯⋯

      「小寒，怎麼了？」一名高挑的少年拿著三根冰棒走來，他嘴裡咬著一支脆皮巧克力，白色的香草冰，曖昧的從他嘴角流下。

      「隼岄，滴下來了。」我拿出口袋的面紙替他擦拭，指尖觸及到那溫暖的肌膚時，心臟開始躁動起來。

       隼岄笑著，撫上我的手，剎那間宛如電流閃過，我趕忙抽回手，同時身後的女子打了他的手臂一下，搶過冰棒道。

      「拜託，不要亂摸我的寒亦好嗎？」

       她笑著，把冰棍遞給了我。

        「吶，給你。」

       「陸璇，謝謝。」我接過那袋水藍色的包裝，撕開取出那半融的蘇打冰，雖然沒有吃的慾望，但我還是勉為其難的舔了一口。

       「抱歉，冰淇淋甜筒賣完了，所以⋯⋯」

       「沒，我只是剛好人不太舒服，隼岄別在意。」

     我看著他，笑了笑，透過落地窗的投射，我看見了自己的虛偽，這時陸璇搶過我的冰棍，丟進水溝，揚著極為燦爛的笑容說著。

     「吃什麼冰棒，太寒酸了，我們去吃挫冰吧，我請客！」

      語落，便勾著我的手自顧自的往前走，隼岄快步的追了上來，臉上堆滿歉意。

      「隼岄，別放心上，好嗎？」

       他伸出手，似乎像摸我的頭，但在中途停了下來，還轉了向拍了陸璇的腦袋。

     「都是妳叫我買冰棒，才會這樣。」

       「啊呀，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我，別跑——看我把你皮拔下來。」

      就這樣，他們一邊打鬧，一邊叫罵著，我跟在後頭，臉上掛著微笑，心淌著血，穿梭十字路口，我望著凸透鏡上的自己發呆，鏡面裡的我是如此扭曲，如此的真實⋯⋯

      在那面鏡中，我看到了自己⋯⋯

      「寒亦，你最近很愛站在鏡子前面發呆呢，該不會是⋯⋯想做學妹們說的那個都市傳說吧？

       

       我能體會你想做的心情，但是那件事也已經過那麼久了，其實⋯⋯」

       「咳、咳咳。」隼岄，做作的乾咳幾聲，陸璇立刻捂起自己的嘴，尷尬的笑了笑。

        我看著他們搖搖頭。

       「沒事，只是今天人不太舒服罷了。」

       「那就不去吃挫冰了，我們先送你回家。」陸璇頂了頂一旁的隼岄，只見他俊秀的臉龐多了一絲憂容。

      「小寒，我們只是因為聽說有人，真的做了那個儀式，然後失蹤了！

       

       聽說是一年級的學妹——」

     他走近身旁，凝視著我。

    「我們不希望失去你，所以⋯⋯」

     我抬起嘴角的肌肉，點頭。

     「嗯，我知道，沒事的，走吧——」

      他們走在我的左右，一搭一唱的說著，我掛著稱職的笑容，心裡輕聲說著。

      抱歉。

      那個儀式，我做了⋯⋯

      自從，做完那個都市傳說後，只要站在可以反射出自己的物體前，我都能看到過去的自己，藏在映像最深處的位置。

     事實上，我可能把部分的自己留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