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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執著,心作荒塚

怪客蚊子

Jan 31, 2021

257

5 分鐘 1,381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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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究竟為何物.....”

我孤身立於菩提樹下,喃喃自語。

流連徘徊於人世,不過是為一段情。

一段逝去了千年的情。

*******************************************

將軍府上歡聲雷動,張燈結彩,人人道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今日,是我與他的大婚之日。

我端坐在銅鏡前,身著鳳冠霞帔,眉梢染上幾分羞怯,美目流轉,柔情似水,丹朱唇瓣一翕一合,螓首蛾眉,巧笑倩兮,手指把玩著垂於髮間的流蘇,靜候吉時。

此刻,聽得外面家僕大聲吆喝道：“良辰吉時已到！”

侍女們緩緩走入閨房中,為我披上紅紗,將我扶至轎中。

我的身子因喜悅而微微顫抖著,只覺一切有如夢境般的不真實。

多年來朝思暮想之人,今日便是我的夫君了。

唇瓣微張,輕輕吐出一句：“朔哥哥.....”

我與朔哥哥兒時便相識,家父與慕容朔之父是結拜兄弟,兩家來往甚密。

猶記初遇時,他踏於湖水之上,舞動滄瀾劍,面容冷峻堅毅,招式凌厲,挽起一個又一個的劍花。

微風拂過,花瓣隨之飄落,打在他俊朗的面容上。

從此,我將這幅場景印入腦中,一眼,便是千年。

往後我們一同吟詩、下棋、撫琴、品茗,與他一處,竟不覺時光流逝。

一日,我與他一同於湖心亭中吟詩。

他問道：“茗兒,妳可曾讀過‘相逢行二首’？”

我輕點頭。

他繼續說道：“裡頭有一詩句深得我心,曰：‘相見情已深,未語可知心’......”

倏地,他轉身望向我,眼裡似有萬千星辰。

他說：“卻不知,妳是否同我心.....”

我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臉上兩朵紅雲,欲言又止,良久,才開口道：“朔哥哥,你....”

我垂眸,手指不自覺地搓揉衣角,羞赧扭捏。

他緩步上前,厚大的手掌握住我的小手,說道：“茗兒,我心悅妳。”

我驚地睜大雙眼,一抬頭,便撞見他幽深如潭的瞳仁裡,而其中,倒映著我的身影。

“妳可願...嫁與我？”

清淚漣漣,我在他的寬厚溫暖的懷中答應了。

思及此,眼中笑意不經濃了幾分。

轎子忽地停下,欣喜之情愈加濃烈,現下,便等朔郎踢轎了。

一刻鐘,兩刻鐘.....為何遲遲不聞踢轎聲？

我心下著急,掀了頭蓋,走出轎外。

家僕見到這等光景,便唯唯諾諾地說：“小姐,少爺....少爺他....臨時被喚至戰場了.....”

咯噔一聲,我無力跌坐地面,眼前事物逐漸朦朧,直至黑暗。

再度甦醒,我臥於床榻上,起身一看,便見到娘親在床邊守著。

我輕喚一聲：“娘......”

娘親臉上笑容逐漸暈開,說道：“茗兒,妳終於醒了,妳足足睡上三天。”

我鼻頭一酸,問道：“娘....朔哥哥他什麼時候回來.....？”

只見娘面有難色,“可能...三年五載內不會回來.....”

我垂下眼簾,眸中悲痛難掩,隨即唇角勾起,“無妨,我可以等他！”

於是,我便日日看著他贈我的玉茗花,含苞待放,花綻妍麗,直至落為塵泥,年復一年。

“今年已是第幾個年了呢...”我遙望遠方,癡癡說著。

突然望見遠方有一頎長身影踏雪而來,心中一喜,披上大氅,奔而前去。

“朔哥.....父親！”話至嘴邊,卻發現來者不是朔郎,而是父親！我急忙欠身問好。

父親看著我,聲音悲痛不已,道：“慕容朔,身殞......”

“不可能....不會的....”我連連搖頭,淚水盈眶,“有定是哪兒弄錯了,朔哥哥武功高強,怎麼可能....”

“聽聞,他是為了拾起遺落戰場的玉珮而一時不防才.....”

嗒....嗒....豆點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心中悲慟欲絕,似有萬蟻蝕心,又似烈火焚燒般心痛難耐。

那個玉珮,是我予他的定情物.....

白雪紛飛,無情地熄滅那身紅衣如火映天；萬籟俱寂,殘忍地扼殺那抹身影如沐暖陽。

淚已流盡,思念卻綿延不絕；荒塚草長,等待卻遙遙無期。

此後,我一病不起,纏綿病榻,不出多少時日,方離世了。

可身死後,卻始終沒能見著朔哥哥的靈魂,於是我不死心,於人間兜轉千年,不入輪迴。

深怕飲下孟婆湯,渡了奈何橋,就此忘了前塵往事,忘了深愛之人.....

*****************************************

“今年.....又是第幾個千年了呢？”我抬頭望向菩提樹,菩提明鏡,不似我般,貪嗔癡心。

“施主何須這般為難自己？”聞言,我低下頭,蔭中一位僧人正直直看向我。

聽得此言,我笑了,笑的花枝亂顫,“恕我直言,師父,您不會懂的,因為您不會有情與愛。”

師父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說著：“佛曰：‘一念放下,萬般自在。’施主又何苦執著於一段千年前的情緣呢？”

“我....只想與他再見上一面,告訴他,千年前我未曾與他說.....”,‘我愛你’,我嫣然一笑,不語。

我愛你,愛了很久很久,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身份,忘卻了生命。只記得,我,韓香茗,愛著慕容朔。

此心不渝,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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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gku Tjarun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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