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轉九生 - 十六，寫於某年情人節

比蒂想要帶領一眾屁孩道歉賠禮求寬恕，希望能見到好脾氣的老皮爾傳話，可惜一敲開後門，見到的就是希拉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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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中，希拉女士是上代老尼克男爵，指派給現任尼克男爵的“成年禮對象”，那時候的小尼克只有十三歲，她比男爵大上十年。當時又被競爭對手爆出了她和男爵的關係，弄得全村都知道，一邊大家尊敬她，一邊卻在腹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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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關係特殊，又有點手段，她也由小女僕混了個管家來當。現在年紀，都出現老人斑了，尼克男爵又在寵第十二位年輕對象，希拉女士的心理扭曲到一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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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個女村童，更是比自己當年更俏麗一些，又年輕，又是自由民，羨慕妒忌恨幾乎歇止不住，火山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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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經年鍛煉，比男爵家人更嚴謹的禮儀讓她冷靜下來說教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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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真正扭曲的原因不是羨慕、恨甚麼，是因為她不能自由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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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齡漸長，她自己也開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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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能夠改變甚麼？豁出去贖身？變回自由民之後，自己又能做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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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沒有意外地被發現在一堆殘骸附近，幸運的不是甚麼雕塑或者藝術品被毀，只是一堆毫不珍稀的牽牛花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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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發現者就是希拉女士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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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自然漫延長出來的紫色喇叭形花朵，和聞香而來的蝴蝶們，是女管家大人閒時用來訴苦的對象。連男爵夫人在勾心鬥角間，也不敢輕易破壞的一點小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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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架隨手就能架起，但花朵再出來就要下年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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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讓希拉惱恨的是，她發現竟然沒甚麼法規可以治這些小屁孩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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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野生漫延過來的花，價值不是體現在金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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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財產被毀，也不能說是男爵的木板，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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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對闖入的皮球上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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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納得感謝你們，他們已經被送到菜園勞役。你們的皮球，就剩下這層皮。至於你們的蔬菜，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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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雅語氣沒有阻礙內容的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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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是被花架的木板刺破的，希拉女士的氣就生在兩個半獸人兒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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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希拉女士那木口木面就消失在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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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沮喪地走回村莊的小廣場，目光散亂，腳步輕浮，這裏老人家繼續在吹牛聊天，小孩繼續在撒歡。他們卻像帶來一陣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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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住近國都外圍，近畿這些村莊中央的人家，其實身家都比較富裕，所以日常生活都不用太緊迫，不然，在其他偏遠村莊，這個時候，這個年紀的老人家仍然在工作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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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狼小隊的三位成員和安德魯，比蒂，走到雜貨店旁邊樹下的石板凳頹坐，主要語氣是在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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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們才說了三句話。”一個小朋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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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希拉女士實在太兇惡了！而且，我辛苦工作得來的皮球...”彼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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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啦，我看她就像我媽媽，整天板起面，一直在罵這個怨那個的，心理不正常。”關係戶小朋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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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聽不下去了，說：“大家也別光怪責別人，那別人的花呢，希拉女士倒是解釋得很清楚，她也很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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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比蒂卻也是抱怨地繼續說：“我們還能怎樣？還好沒有把事情弄大，不用賠償，也沒有牽連到老園丁。不過山納梵納他們就慘了，要到菜園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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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啊，我想問啊，比蒂可以告訴我嗎？甚麼樣才叫勞役呢？我們不也是每天都要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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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抓癢抓亂了頭髮，不用忍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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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有甚麼慘的？”彼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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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來比蒂的一個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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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整天無所事事的彼德大少爺，你就跑腿跑了幾天，換來個皮球就要自號光榮聖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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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就算出身奴隸，可是身為候補護衛，現在被送去勞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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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比蒂一下子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似乎在等比蒂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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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坐不住，左看右看，也沒有甚麼好想法，忽然他看到雜貨店的男士在搬貨，遠遠也看見他的辛勞血汗，而看店的女士好好坐着，剛巧也在看向自己，他就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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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去前面找那位女士，是問自己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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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啊，要是以後，我們開一家店舖，我去搬貨物工作，嗯不，是搬東西勞役，你就坐在店舖前面工作，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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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突然打破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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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安德魯你這是示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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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面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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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都說了，你們不如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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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店名叫我最愛比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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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啊這店名怎會有客人？叫安德魯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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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聽起來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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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們五色狼有得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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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是賣甚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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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狼小隊火力全開，全力量的安德魯也不明所以地起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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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沮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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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一時間氣血上湧，紅都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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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頭殼一片熱，忍不住也胡亂抓了一把癢，把頭髮又弄得篷鬆起來，亮麗的藍眼睛又被遮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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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全力量！沒重量的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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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比蒂看店時不也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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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比蒂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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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更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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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他們哄叫了好一會，比蒂才想好怎樣說話，嗯，不，是怎樣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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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給我停下！你們才幾歲大？知道甚麼叫愛情？你們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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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比蒂當真運起了她的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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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你們懂？愛？剛才不是問甚麼叫勞役？開店是吧？到時候我就是富有人家，買了安德魯這頭蠢牛做奴隸，我在前面賺錢，安德魯工作一整天才能吃半餐飯，那才叫勞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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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點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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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役勞役，好聽說是勞役，難聽說是奴役！一字之差！能死人的啊！一直工作到衣衫破爛手腳損傷才能休息的，就是奴隸！甚麼結婚？甚麼示愛？都給我想清楚！山納兄弟原本能脫離奴隸身份當個護衛，現在又被你們幾個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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惱羞成怒啊這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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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旁邊為妻子工作搬貨物的男人都停下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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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店舖櫃台內正計算支出收入的妻子，思考了一下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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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啊！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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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人家鼓了幾下掌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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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又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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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家圍觀自比蒂，這回躡手躡腳，想躲到樹後和牆壁之間的世界狹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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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比蒂，奴役是這麼慘嗎？我工作，母親每天給我三盤麥米粥和三碗蔬菜湯！奴役能吃到多少？只能吃半盤粥和半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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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適當地打破了宇宙沉寂，用他特有的方式控訴奴隸制度的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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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怕的推論，和背後透露出來，那安德魯的食量，也讓比蒂恢復了正常人類的自信。她思考了一下不着邊際的事情後，才解答了一下安德魯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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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甚麼事情？三盤，不是三碗，麥米粥和蔬菜湯。帶肉嗎？安德魯爸爸是體力工作，肯定帶點肉去煮湯了。如果食量是和力量一起遺傳的，怪不得安德魯父母都是專材卻這麼窮。賺來的錢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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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奴隸們吃的麥米粥，可能是翻熱又翻熱，別人吃剩下，快發酸變壞了才輪到他們吃，還要加水開稀放涼的，柴火也省下了！蔬菜湯也許只有青菜，不像我們家的有蕃茄，有洋蔥，有甘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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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比蒂也不知道奴隸真正是吃甚麼，就往自己想的可憐去描述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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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那也太可憐了！比蒂，我想去看看山納和梵納，如果他們真的這樣慘，我想分他們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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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眉頭緊皺，眼淚都快沖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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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飽人生還有甚麼歡樂了？山納梵納兩人，沒有比蒂在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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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作者寫上面這句都有點心靈扭曲，對不起喂了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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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別哭啊安德魯，老師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你別要哭，要振作，我記得男爵大人家的莊園有很多樹，一會兒我們就過起，你就爬上樹看看他們。嗯，雖然我們都沒見過山納他們，不過半獸人小孩子很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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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有點面紅，她把雙手搭上安德魯的手。熾熱的大手給予她有力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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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作者又放了閃光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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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你，比蒂。我們先回家帶上一壺湯。比蒂抓住我，跟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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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一回神，手一拖，又帶着比蒂“飛奔”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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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安德魯，慢慢走不行嗎？這樣跑湯都會打翻了呀，安德魯，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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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蒂的聲音漸漸遠去，雜貨店的男人看着，一陣感慨，他放下工作，走過去櫃台後面，一下就抱起妻子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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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大家的鈦鉑金狗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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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這一幕沒有入小屁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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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比蒂一直跟着安德魯。但這是打翻湯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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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狼小隊三位成員在心中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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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老人家說：“祝大家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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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寫於某年情人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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