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惰的短篇故事存放區 - 幸福咖啡館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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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幸福咖啡館

怠惰擠牙膏

Oct 14, 2023

372

7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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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而言，幸福是什麼？

　　或許是午後陽光灑落的瞬間，又或許只是一份簡單的早餐，一聲清脆的鳥啼，一個毫不起眼的背影。

　　而對我而言，我的幸福就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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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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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

　　「歡迎光臨。」

　　聽見門鈴發出的細碎聲響，坐在吧檯後看書的老闆輕輕抬眸，和剛進門的客人簡短地打了聲招呼。

　　剛進門的女子輕呼口氣，低頭擰了幾下潮濕的髮梢，等再次抬眼便發現那缺乏招呼熱情的老闆，依舊捧著那本厚重的精裝書閱讀著。

　　門外的雨還在下。

　　女子環顧了眼空無一人的店內，自己似乎是唯一的客人。

　　她找了個吧檯前的位置，才剛坐下，老闆就遞來了菜單。

　　很有個性的老闆。

　　女子在心底默默下了結論。

　　店內流淌著輕快的巴薩諾瓦音樂，這令女子原先浮躁的心緒逐漸平靜下來，慢慢翻閱起菜單，期間不時抬眸觀察吧檯後的老闆。

　　老闆是位約莫四十初頭的女性，栗色長髮被隨意扎在腦後，看上去溫柔和藹，就和這間店帶給女子的感覺一樣。對方似乎沉醉於書中的世界，只偶爾拿下眼鏡揉揉眉心，又將眼鏡戴回繼續閱讀文字。

　　忽地女子一頓，目光停在了最後一頁菜單上，「這是什麼？幸福特調？」

　　老闆隨口回道：「本店叫做幸福咖啡館，幸福特調顧名思義就是本店的特調咖啡。」

　　「我當然知道，只是……這個價格確定沒寫錯？」

　　「太貴？我覺得這個價位十分合理。」

　　「我反倒是覺得，」女子直視老闆，「妳定價一百萬都比上面寫的價格合理。」

　　老闆失笑出聲，「是嗎？」

　　女子的指尖輕輕劃過最後一頁菜單上，那唯一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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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特調　　　＄一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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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東西會有人點嗎……」女子嘀咕出聲。

　　「或許妳點點看就知道了。」

　　「那……假如我要點一杯幸福特調，我要如何支付上面寫的那份『幸福』？」

　　「很簡單，妳只要和我聊聊讓妳感到幸福的事就行了。」老闆終於捨得放下手中的書，「哪一瞬間曾讓妳感到幸福，幸福對妳而言又是什麼？」

　　女子愣了半晌，揶揄道：「老闆妳這樣不行喔，這樣做生意會虧本的。」

　　「放心吧，這間店我開了六年都還沒虧損過。」

　　「開了這麼多年？」女子雙眼微瞇，「老實說我搬來這裡已經三年多了，每天上下班都會經過這條路，但從來沒見過這家咖啡廳，甚至我是今天才知道，這間店叫做幸福咖啡館。」

　　面對女子質疑的目光，老闆端起書，重新埋首於書頁之間，「這代表妳很幸運。」

　　幸運。

　　幸福。

　　女子心想，這是兩個和現在的自己，完全搭不上邊的詞彙。

　　「外面停雨了。」老闆忽然說道。

　　女子聞言偏頭望向窗外，雨確實停了，本來夏天的雨就是這樣，來得快，走得也快。原本她會進來這間咖啡廳也只是為了躲雨，雖然有些無禮，但她完全可以立刻離開。

　　沉沉夜色使玻璃上的倒影清晰可見，女子望著自己的身影，暖融的燈光輕輕落在她的側臉。有那麼一瞬她感覺，自己看上去比平常柔和了些。

　　她很少看見這種情緒出現在自己身上，她已經緊繃了太久，追逐著什麼的渴望令她無時無刻不感到挫敗。

　　或許是夜太靜，又或許是其他的因素，等女子恍然回神，一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我要一杯幸福特調。」

　　聞言，始終專注於書中世界的老闆，闔上書盯著女子笑了。

　　「我們這邊都是先付費再上餐的。」老闆那溫柔探究的目光，令女子感到些微不自在，「或許我應該要先認識妳，請問妳叫？」

　　「我叫方筱晴，妳不應該跟我介紹一下自己嗎？」

　　「我是這間幸福咖啡館的老闆，叫我老闆就好。」

　　「好吧，真夠神秘的。」方筱晴翻了個白眼。

　　老闆聽了只是聳聳肩，「那麼方筱晴小姐，對妳而言，幸福是什麼？」

　　「幸福這種事還不簡單。」方筱晴隨意地擺手，「剛睡醒時能笑著對世界說聲早安，晚上睡前由衷地感慨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妳在敷衍我。」

　　「好吧，被妳看出來了。」方筱晴扁了扁嘴，「老實說，我不認為幸福是什麼值得探討的事。」

　　「那麼妳就不該點這杯幸福特調。」

　　方筱晴被噎了一下，幾秒後才輕笑一聲打破沉默。

　　「幸福這種事我是不大清楚，但不幸我倒是清楚得很。」

　　有些情緒是只會在夜晚發酵的，至少方筱晴知道，過了這個時刻，只要時間早了點或晚了些，她都不會說出這些話。

　　「有時只是一些小事情，可能是早上的無糖美式被加了糖，也可能是拚死拚活研發出來的產品再次被駁回，也可能是對於生活感到茫然時卻被硬推著往前，停下腳步想休息時又被套上無病呻吟的標籤。

　　「真的，都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瑣碎到比螞蟻都小的煩惱，累積成一塊路邊的小石頭，在疲憊的時候不小心踢到，可能就被絆倒了。在那一瞬間，會覺得自己把生活過得一團糟，覺得痛苦到喘不過氣，卻又會一邊唾棄因為這點小事就被絆倒的自己。」

　　方筱晴深吸了口氣，然而那口氣還未吐出，便聽老闆說：「我知道了。」

　　「妳知道什麼了？」

　　「對妳而言，幸福是什麼。」

　　方筱晴不以為意地笑了，反問老闆，「那妳說說，我的幸福是什麼。」

　　老闆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低頭擺弄沖泡咖啡的器具。剛磨好的咖啡豆被倒入預熱好的器具，老闆熟練地舉起咖啡壺。

　　直至這時，老闆才重新開口：「如果妳剛才說的是妳認為的不幸，那反過來不就是妳認為的幸福了？」

　　一股濃郁的咖啡香逐漸在店內擴散。

　　「如果早上喝了一杯美式，工作時一切順利，外出下雨時發現自己剛巧帶著傘……」

　　「聽上去是蠻幸運的，但這未免也太過簡單了。」方筱晴無語地笑著。

　　「這可是妳自己說的。」老闆將咖啡放到吧檯上，「有時候只是一些小事情。」

　　方筱晴微微抬頭，視線猝然與老闆對上。

　　──真的，都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瑣碎到比螞蟻都小的幸運，但在那一瞬間會覺得生活無比美好，覺得幸福到無與倫比。

　　「妳點的幸福特調。」

　　老闆輕柔的話聲，悄然的落入方筱晴的耳底。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老闆又捧回自己的書，自顧自地陷入文字的世界，沒有半點要理會她的模樣。

　　方筱晴端起杯子，淺淺地啜飲一口。

　　「就是一杯很普通的咖啡。」方筱晴的評價換來老闆微皺的眉頭，但她很快就把話說完，「普通，但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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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

　　清脆的門鈴送走了這位短暫停留的客人，外面很快又下起了雨。

　　此時，在巷弄間亮起的「幸福咖啡館」的招牌彷彿電源供應不佳，開始不停地閃爍，在某一瞬間招牌的燈光似乎穩定了幾秒，但很快就熄滅了。

　　後來，無論方筱晴路過了幾次，但直到她搬離了那裡，都沒再看過那間咖啡廳。

　　很久以後，方筱晴迎著陽光站在自己剛裝潢完的店面前，打氣般地拍了拍自己的雙頰，才在門鈴的迎接下走進店內。陽光追隨方筱晴的腳步，撒在了店面的招牌上。

　　淺金色調描繪出招牌上的文字。

　　──幸福咖啡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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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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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你而言，幸福是什麼？

　　或許是午後陽光灑落的瞬間，又或許只是一份簡單的早餐，一聲清脆的鳥啼，一個毫不起眼的背影。

　　而對我而言，我的幸福就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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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幸福咖啡館

#2 我是一隻有原則的小貓咪

#3 只是想吃棉花糖

#5 鏡中的你(上)

#6 鏡中的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