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籬】與你相遇之時

忽然身邊傳來一點動靜，她正要轉頭之時，臉上被毛茸茸的東西撲了上來。

【第陸章．熟稔】

二人夜歸，阿籬與小玲一同烹煮出美味佳餚，邪見吃得相當滿足，小玲則是提起當時阿籬的英勇身姿，本人被捧的都感到難以為情。

「不……說真的是很幸運，沒有打偏。」阿籬回想當時，說真的能夠打中純屬運氣很好，尤其是前面救小玲的那箭還只是射到翅膀。

阿籬總有點擔心，沒有學過箭術的自己一直以來都是依靠自己摸索的胡亂射法來實行，也因此有幾次會有射歪的情況發生，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得不拉近距離，可又會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吶，殺生丸，你會射箭嗎？」

阿籬直盯盯望向身旁的他，平時只看過他用劍啊、爪子或毒鞭之類的，可就是沒看過他拿弓箭過，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以前有射過。」

阿籬驚訝，便問道：「為什麼沒看見你拿過啊？」

「浪費時間。」

想著殺生丸滿臉不願意的拉弓，那畫面有些滑稽，阿籬不由得噗哧一笑，沒錯，殺生丸還是適合拿著劍去縱橫戰場。

「那你還記得怎麼用弓嗎？」

「嗯。」

「教我好不好？」

「……」他還沒回答，被突然的話語插入：「等等等等……阿籬丫頭，妳讓我們高貴的殺生丸大人教妳射箭？他很忙的，騰不出時間！」邪見在一旁指指點點。

「可是我需要有個人來教我正確的姿勢和技巧，要不然我會很擔心又在緊要關頭掉鏈子。」她瞧了瞧邪見，又把視線移回高冷男子上。

「殺生丸大人，教阿籬姊姊吧，我想這對我們每個人都好。」小玲附和。

還是這種要求太踰矩了呢……阿籬的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可以。」

「咦？」「啊……」後來的聲音是屬於邪見的，怎麼說呢，好像殺生丸大人已經為阿籬丫頭開例了很多次，那種震驚的感覺似乎已經逐漸麻木下來……好吧好吧，殺生丸大人肯定有他的一套想法。邪見這麼催眠自己。

「太好了！謝謝你啦，殺生丸！」興奮的還跟小玲擊掌，彷彿是個計畫通的樣子，默契相當好。

「右手怎麼樣了。」殺生丸面無表情的看著阿籬還有在綁著繃帶的手。

阿籬停止歡呼，也順勢端倪一下。

「嗯，好的差不多了。」她稍微收掌開掌，翻轉一下手腕確認。自從被鐮鼬刮出傷，再與妖鳥戰鬥過後，使得傷口復原速度變慢，不過這昏迷的三天來恢復狀況良好，現在幾乎不痛了。

「身體呢。」

阿籬瞧著殺生丸的金眸，一整個就是在說：不准說謊。

「我可以感受到靈魂很安定，我想是沒問題了，隨時可以出發！」阿籬心裡也承認她已經耽誤行程太久，這樣拖下去不是個好現象……奈落就快湊齊四魂之玉了。

「早晨出發。」

「了解！」小玲和阿籬不謀而合的比出敬禮的動作，相互瞥了一眼，又嘻嘻一笑。

「好啦，小玲妳先睡吧，我去處理一下衣服，待會回來。殺生丸跟邪見爺爺也是，休息吧。」

「好！晚安，阿籬姊姊。」「晚安。」

小玲很快的縮進被窩裡，是個非常乖巧聽話的孩子。

阿籬提著木桶去湖泊打一點水，將那一套都是淤泥的制服洗個透淨，擰出大部分的水來後，將桶內的水倒到一邊去。

回到村莊後將衣服懸掛起來，今日的夜晚有風，應該可以乾，不用像上次在外面生火盯著看，而且她也感到有些累。

她這麼想的同時腳步輕點的走進屋內，邪見和小玲睡在一塊，熟到棉被都被踢到一邊去。而殺生丸只是雙眼微閉，明顯感受出來他隨時都處於警戒狀態。

要是他能好好休息的話更好……

但這也無可奈何，在這個時代要是睡太熟的話，有突發狀況會來不及反應的。

雖然是這麼說啦……但自己每次都睡的很香。阿籬無奈的聳聳肩，這睡眠習慣要一時改過來著實有難度。

她打了一個哈欠，疲憊感都湧上身子。

別想這麼多了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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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有一些乾糧跟乾手巾，你們就收下吧。」老奶奶捧著一小袋麻袋說，答謝阿籬昨天的幫忙讓村子裡的事務沒那麼繁重。

「好，謝謝您。」阿籬的手套入束住麻袋的外繩，「那我們走了！謝謝您們的照顧！」換起一身白衣和青色裙擺，與之前相同的背起裝滿的箭袋跟弓，朝氣勃勃的揮手向老爺爺老奶奶道別，牽起阿吽的繩子往村子外頭走去。

殺生丸對阿籬問道是否還記得那石碑的所在，她表示記憶有一些模糊，只知道約莫是往西北方向的森林。

也許走著走著就剛好遇到了，破爛的符咒特徵明顯，不至於沒有注意到。

從小玲身上拿回的四魂之玉碎片，現在正靜靜的躺在阿籬的口袋裡。有許多嚮往力量的妖怪接連而來，殊不知走在最前頭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殺生丸，隻手一抬，他們頓時成為地上的一團塵埃，由風帶去遠方。

然而花了一日還是沒有抵達目的地，眾人歇息在附近的溪水邊，邪見半信半疑的質問阿籬：「真是西北方？」

「嗯，我很確定。」是差不多這個方位沒錯。

「明天再繼續。」殺生丸盤腿而坐，依著樹幹。

又來到捕魚的時光，阿籬經過上次的練習後，抓魚的效率提升頗多，很快地小玲和阿籬從乾淨溪水中踩上岸來，要邪見點火。

轟！木柴一燃而起，形成讓魚烤到恰到好處的火候。

阿籬取走其中一條烤魚，「給你。」露出微笑再次遞給殺生丸。他接走後，默默地食用。

阿籬自己也將魚身送入口中，細細品嚐，眼角都藏不住笑意，很是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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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間已然告了一段落，阿籬仔細地將手上的繃帶拆下，一長串紗布落在地面，拐拐彎彎像條蛇蜷曲起來似的。

她瞧了瞧手心，幸好沒有留下疤痕，安心地吐了一口氣。

這時，殺生丸沉穩的腳步聲傳入阿籬耳中，她欣喜的站起來回首一盼，正好對上他看不出情緒的眼眸。

「殺生丸，現在可以教我嗎？」

「嗯。」

阿籬挑起一旁的弓箭與箭筒，一切就緒，就等著殺生丸如何指示。

然而他第一步先是要了繃帶，阿籬納悶的交付給他，只見他躍到溪的另一側，隨意的在其中一棵樹上纏了幾圈繃帶，又回來把剩餘繃帶交還給阿籬。

「把箭射到那繃帶上。」

阿籬這才明白這是當靶用了……等等、太細了吧！

繃帶寬度本就不長，加上溪寬的距離，在她眼中簡直就是跟視力測驗沒兩樣！

好吧，硬著頭皮也得上！

她搭上弓矢後站穩腳步架開弓弦，她注意到殺生丸正在盯著自己，頗有些不自在。

她深吸一口氣，想著自己以往的手感，將箭頭瞄準目標放手！

一連抽了幾支箭出來嘗試，可這些一開始還待在正確的軌跡上，到後面都會莫名地偏掉，落在繃帶的周圍，相當不穩定。

這使她感到錯愕，平時沒注意到原來自己的箭法是如此的慘烈。

苦惱之餘，殺生丸來到她的身邊，思考一番之後道出：

「先到此為止，明早先找刀刀齋。」

這句話令阿籬愣住，不是要教她射箭嗎？怎麼會突然提到刀刀齋？

「引弦的方式太不穩定，妳有發現妳都捏著箭尾嗎。」

阿籬聽聞又試著拉弓一次，這次特別注意到手指確實是如同殺生丸所說。

「這種方式很容易在拉到某個極限後，留不住箭，進而導致與妳預想的有落差。」

「我要教的是另一種引弦，而需要一個可以輔助妳的器具。」

阿籬頓時想起在現代偶然會經過弓道部，看見他們引弦的手上都會配戴著手套。殺生丸是要她去找刀刀齋，讓他幫我做一個合適的吧。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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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殺生丸曳著還在呼呼大睡的邪見丟到阿吽背上，一個頭部落地，漲起一個大腫包。

「殺生丸大人……何必要用這麼粗暴的方式叫醒小的呢……」他摸摸自己腫起來的地方，欲哭無淚。

「沒辦法呀！邪見爺爺總是會貪睡！」早就穩妥坐在後方的小玲笑著。

「小玲？還有阿籬丫頭？怎麼都坐上阿吽了，要去哪裡？」摸不著頭緒。

「去找刀刀齋爺爺，幫我做東西。」阿籬解釋道。

「那我可以睡回籠覺嗎？我還很睏……」

殺生丸一個冷酷回視，瞪得邪見全身的精神都來了。

「不、小的只是開個玩笑。」

穿越雲層之上，來到深山之中，看起來由妖怪屍骸組成的小空間裡，傳來陣陣鐵鑄敲擊聲，冒出火光。

小玲好奇地表示想去這附近繞一圈逛逛，帶著阿吽和邪見離開。殺生丸則是拋下一句「待會回來」之後，就不見人影了。

「刀刀齋爺爺──你在對吧？」阿籬在洞口外呼喊著。

裡頭的聲音緩了下來，一個瘦弱駝著背、束著短白髮的老人走將出來，以慈祥的語氣道：

「是阿籬啊，有段時間不見了呢，難得沒看見犬夜叉跟你一起行動，那傢伙有沒有長進呀？」

「普普通通吧……哈哈。」阿籬憶起還未分開的那時候的犬夜叉，依舊是老樣子。

「是這樣啊，今天是難得想找我這個老人聊天？」

「不是這樣的……」阿籬撓了撓臉頰，正要開口時，被身後的人給打岔。

「刀刀齋。」引著銀髮緩緩降落的殺生丸，手上拎著一隻沒有太多明顯外傷，奄奄一息的鹿。

「哇哇哇哇！」刀刀齋渾身一直，都被這聲音嚇得想起往事被追殺的記憶，立刻扶住阿籬的肩膀將她整個人轉了半圈，面向殺生丸，自己只探出半顆頭來窺視前方，並用有些顫抖的聲調說：

「阿阿阿籬，你怎麼會跟這小子待在一塊，老夫的心臟快不行了！他不會又來殺我吧！搬、搬家！我要搬家！」

她乾笑一聲，要刀刀齋先別激動，無奈地說：「這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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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阿籬不斷安撫和解說的過程，刀刀齋才終於理解狀況，盤腿坐下點點頭。

「事情的經過我明白了，所以、」他瞅了一眼鹿，對二人確認「是要做韘，對吧。」

阿籬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詞，抬頭望向殺生丸的臉龐，他微微頷首。

「好吧，阿籬妳進來一下。」

她隨著刀刀齋的腳步一同進入洞穴中，只見他拿出一張紙放在地上，他說：

「妳把右手掌放在上面，要壓緊。」

阿籬順著他的話蓋上去，離開之後紙上竟出現自己手的輪廓，這讓她感到很神奇。

「偶爾會有人讓我做類似的東西，這紙可以直接印出那個人的手掌，不用花半天在那邊畫線。」

接著刀刀齋又讓阿籬伸出手來，圓圓的大眼睛詳盡檢查著她的手，時不時按壓幾下手心，好似在確認一些細節。

「好了，接下來需要一點素材……阿籬妳分點髮尾給我吧。」

「嗯？要做甚麼？」

「賣個關子，肯定對妳有幫助。」說完便把掏出一把剪刀，一刀將阿籬的長髮剪至肩頭上。

「等！我還沒做好準備！」然而已經覆水難收。

刀刀齋爺爺還是這種趁虛而入的個性……我的頭髮，嗚嗚，這樣剪一定很醜……回去現代的時候我要去修一下頭髮。阿籬哭笑不得。

「近晚時分我去找你們，記得叫殺生丸不要起殺心啊！」

「他不是那種人了啦，真是的。」

阿籬搓著髮尾，還在惋惜自己的青絲，踏出門外，耀眼的日業已升起，背著光的他正在門口處等待。

「啊，殺生丸！抱歉久等了。」

「嗯。」他深邃金眸掃視過有點不一樣的阿籬，她急忙用手指梳過頭髮，然而髮尾無法抵抗彎曲，難掩尷尬道：「頭髮很亂對吧，嘿嘿，被刀刀齋爺爺說什麼對我有幫助，就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剪了一刀。」

殺生丸沒有太多感想，轉身就走。

這時小玲帶著阿吽和累翻天的邪見回來，好像是探險去了，路上都是在制止小玲過剩的好奇心，現在嘴裡吐著怨氣。

「人類的小孩子……真的是很有活力……我不行了！不管，我要睡了！一大早就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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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返原地，一行人又接續往西北方移動。

滴答。

阿籬突然感受到頭頂被什麼東西給打到，摸了摸頭，感受到一點濕潤。

她昂首盼向天空，灰色一片，有如針刺的雨滴開始落下，由疏成密，最終來到會阻礙視線的滂沱大雨。

殺生丸環顧四周，他一聲令下：「去前面的洞窟。」

小玲抬起雙手頂著雨快步過去，而阿籬為了保全麻袋裡的物品不要濕掉，抱在胸前跑了起來。然而天雨路滑，阿籬霎時失去控制，正以為自己要和大地有個親密接觸之時，被一道力量給撐起，並沒有她所預料的那樣。

殺生丸以手臂環住了她的腰，阿籬面帶羞澀，不好意思的慢慢推開了他的手。

「謝謝。」

眾人總算抵達窟內，各個都淋成落湯雞，看起來相當狼狽。

「邪見，去外面取點木材回來點火。」

咦──我好不容易過來的，殺生丸大人忍心再看我出去被雨打嗎？

邪見的無辜視線投往他的主人，卻沒有一丁點要理睬的意思。

好吧！好吧……只不過是淋個雨！身為敬業的隨從，這種事還是辦得到的！

邪見踩著大大的腳步，外頭水坑多，濺起不少水花，來來回回奔了幾次，抱著一大串木材回來，再用人頭杖燃燒。

阿籬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解開束繩，以兩指觸碰手巾，幸好沒有遭受洗禮。她取出來，便向小玲招招手。

「小玲，過來一下，我來幫你擦乾頭髮。」

「好！」小玲乖巧的坐在阿籬面前，阿籬將手巾放置在小小的腦袋上，左右擦拭。小玲想起之前父母還在的時候，他們也會這樣做。認為現在這樣很有家人的感覺，不自覺的嘿嘿笑出聲來。

「我以前也會給我家弟弟擦頭髮，只是長了幾歲後的某一天說什麼『不用啦！姊姊！我已經長大了！』從那之後就沒有做過這種事了。」阿籬還刻意模仿草太當時的語氣，那副景象異常有趣，被那樣說還有一點寂寞呢。

「阿籬姊姊的家庭是怎麼樣的呢？」

「嗯……我們家現在是爺爺、媽媽、草太跟我，還有一隻叫小蚋的貓住在一起。平常相處就還挺融洽的，會一起吃飯、聊天……」阿籬想起過往種種，終究還是有些懷念那邊的日子。

「父親呢？」小玲無心的問，這讓阿籬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說：

「他不在了，聽媽媽說是因為意外走的。我對他的印象可以說是沒有吧，長什麼樣子、聲音都不知道。」

「不會傷心嗎？明明是父親。」小玲帶有一點愁緒的眼光看著她。

「該怎麼說呢……沒有留下對他的記憶確實是有點惋惜，但傷心難過是還好，畢竟那時候也不太懂事吧，要留戀什麼也不清楚。」阿籬用著很釋然的語氣說道，她沿著小玲的髮向順了下來，接著將手離開小玲的身上，甜甜一笑。

「好了，雖然沒有很乾，但應該是不會著涼。」同時也記著下次的行囊要裝毛巾過來。

小玲從阿籬的瀏海上還看見一些雨珠，可這手巾已經濕透，暫時不能用了。

阿籬注意到小玲的視線，「小孩子比較容易感冒，我認為給妳用比較適合。等等靠近火邊取暖一下吧。」

在這沉悶的雨天裡，也不能做甚麼，阿籬靈光一閃，對著小玲說：「小玲，我來教妳唱一首歌吧。」

她閉著眼感受雨聲，緩緩開口，洞穴的回音使她的聲音更加清亮，餘音繚繚──

「淅瀝淅瀝嘩啦嘩啦雨下來了」

「我的媽媽拿著雨傘來給我」

「淅瀝淅瀝嘩啦嘩啦啦啦啦」

小玲驚奇得兩眼發亮，便又一起跟阿籬合唱起來，眼裡皆是笑意。

「殺生丸大人，她們感情好到令人難以置信……好像走失的母女還是姊妹相聚般的。」坐在篝火另一邊的主人與隨從，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

僅管主人沒有回話，隨從又悄悄小聲道：「只是阿籬丫頭也沒有父親真是令人驚訝。不過她似乎很快就看開了，殺生丸大人。」

「哼。」不帶感情的應答，殺生丸閉上了眼，也許是受到阿籬之語的影響，他想起了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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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大人。」用著仍是稚嫩的聲音。

「哦──是殺生丸啊，怎麼了？」

「教我怎麼用劍。」

「小小年紀就想開始耍帥啦，哈哈！」

「不是那樣的。」只是自己想趕快變得更強，能夠成為媲美犬妖一族名稱的大妖怪。

「嗯……你最近對練的情況我有看了，雖然你的進攻性很快，但我認為你目前還不適合用劍，還缺了點什麼……」大人托著下巴思考，沉寂一會。

「靜。」

孩子歪歪頭不解。

「你想想，你在進攻的同時都沒有想過對方會怎麼反擊吧。在我看來，你現在就是很衝動的盲目攻擊罷了，沒有給予自己思考的時間。」

「要不然你先學箭術吧，我想那應該可以補足你的缺點。」

「……知道了。」

雖然有些不願意，小小的身軀按時拜訪專門傳授弓道的長者。

起初認為什麼禮記射義、射法訓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示範的時候也看起來慢吞吞的，感覺派不上戰場，不太理解為何父親要自己來修習這門。

直到一段時間後，他才明白父親的用意。

弓道講求靜心以及屏除雜念，每當射完一箭後需仍然保持身體的姿勢，眼睛專注箭矢所擊中的地方，並且有意識地去修正上一箭的誤差。

若是能將這種精神運用到戰鬥中，必定是一個強大的武器。

那天，父親大人要求孩子在他面前展現修練的成果。

每個舉止之間勾人心弦，神態中已經帶有穩重之情，看不出任何慌張，屏氣凝神將那一箭射中紅心，就算結束了也不失姿態。要是此刻身旁有一群與他素不相識的路人，也定會為這番景象而被吸引目光。

「嗯！很好，殺生丸，看來你並沒有白費時間。」

「父親大人……」孩子聽聞父親的認可之後，露出淡淡的笑意。

「就算以後不用弓了，也要記住這種感覺。」他伸出大大的手掌，弄得殺生丸一頭亂。

他高大的身影與爽朗的面容映在殺生丸的眼眸，烙在腦海裡久而揮之不去。

「是的，父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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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嚏！」

這一聲突如其來將殺生丸拉回了現實，目光微張。

沒料到會記起這麼久以前的事。

身旁的邪見都閉目養神了，小玲也是，似乎是睡了一段時間。

可剩下的那一人站在洞口前望著外頭，時不時還搓著自己的雙臂。

「怎麼了。」他從後方靠近她，以極其輕緩的聲量問道。

「嗯？沒有，就只是在想，這幾天天氣都好好的，突然就這樣下起大雨了，覺得很意外。」沒錯，還要帶雨傘呢。

她盼向殺生丸，「不繼續休息嗎？這雨可能還要一段時間。」

「夠了。」

「好吧——哈嚏！」阿籬小小聲打了噴嚏，心想該不會就這樣著涼了吧。

殺生丸靜靜的看著有些發抖的她，開口說：

「去牆邊坐著，雨會打進來。」

「嗯。」

他們倆坐在一塊盯著營火搖曳，可事實上這點火是無法讓濕透的身子暖起來的。

阿籬祈禱著自己要好好的，不可以感冒。

忽然身邊傳來一點動靜，她正要轉頭之時，臉上被毛茸茸的東西撲了上來。

她看不清這是什麼，只好用手探著、捏著。這觸感似曾相識，阿籬取下來定睛一瞧。

是殺生丸的絨毛。

「殺生丸，你確定要借我嗎？」

「免得妳又耽誤時間。」他沒有直視阿籬，淡定的說。

「好，謝謝。」阿籬低笑一聲，將絨毛抱在胸前，暖暖的，很舒服，還帶有一點點殺生丸的味道。

「殺生丸的父親是個怎麼樣的人？啊、如果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

「……很吵。」他思考許久才擠出一句形容詞。

「這算什麼。」阿籬忍不住被逗笑。

「但是我最敬佩的人。」

阿籬從殺生丸身上看出了與以往不同的他，那面一成不變的臉龐在此刻少了強勢，混了點柔和。

「嗯，我想你應該很喜歡你父親。」

他沒有否認，在他的記憶裡，父親一直都很偉大，一直追尋著他的腳步。

與此同時，手臂突然傳來一陣被靠上的感覺，殺生丸撇頭一看，她闔上雙眼，呼吸得很安穩，應當是抱著太舒適，又不用擔心受風寒，搭配外面下著雨的節奏，讓睡意肆意襲來，毫無防備。

「……」他沒有叫醒她，也不想叫醒她。

嘩啦、嘩啦，雨正在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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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天空哭泣一段時間後，總算是緩了下來，從外面透入些許的光亮，將瀰漫在空氣中的點點埃塵照的一清二楚。

「啊……」少女意識朦朧的揉了揉眼睛，手上還托著絨毛，將腦袋妥善開機之後，才猛然坐正。

「我是睡著了？咦？」

「妳睡得很熟。」

阿籬回想剛剛的動作，自己是從殺生丸的臂膀起身，這代表——

「等等、不會吧。」

我靠在殺生丸身上睡著了？一點顧忌都沒有嗎？而且還是直接斷片？

他撇過頭，不發一語。

「那個，你不喜歡也可以叫我起床的……」

等一下！這什麼意思？他在嘲笑我沒有自知之明嗎？還是作為一個人類防備心不足？

「不、那個、啊……還是謝謝……這個還你！」狡辯無用，還是承認吧。

阿籬將殺生丸的東西推還回去，自己坐的彆扭起來，但又偷偷瞥著五官分明的他。

他沒有表態……我可以把這件事當作他其實不反對我這樣做嗎……？不對，這肯定哪裡出了問題……我幹嘛在意他的想法，對，他也許只是剛好心情不錯！就是這樣了！

這時她注意到外頭的陽光，將剛剛的疑惑一股腦兒的拋諸腦後，直接起身出去查看。

她不自覺發出驚嘆，雙眸瞪大閃閃發亮，回頭一道：

「殺生丸，你過來看！」

殺生丸站起來，跟著出去——

樹葉被雨水點綴的像是鑲了寶石上去般的光耀，葉影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晃動。只見面前之人激動地綻開笑顏，右手高高指向不遠處的彩色橋墩。

「是彩虹，我很久沒有看見了！無論看了幾次都覺得很驚艷。我想這場出乎意料的雨，就是為了讓我們能夠看一次這樣的美景。」

他聽著，可他的視線從沒有離開過她雀躍不已的面容。

「啊，我要趁現在叫醒小玲和邪見爺爺！」

她加快腳步從殺生丸旁邊走過，而銀髮的他也順勢的望向她方才指的天際。

經她這麼一說，自己確實許久沒注意到這道彩色。他認為留意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事沒有太多意義，也不值得留戀。對他來說，彩虹只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天氣現象。

然而她卻可以得出一種專屬於她的見解，很奇特，又有點浮誇。

「呵、」

她沒有作怪這場雨，反倒是感謝起來了嗎。

出乎意料的，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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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雜新鮮泥土與青草的清香充斥於空氣中，雨珠沿著葉面慢慢匯集成一滴，從邊緣落下。經過的路上還會被這淘氣的小水滴給偷襲，時不時還要拍掉殘留於身上的濕潤。

那片帶來暴雨的積雨雲遠走高飛，與眾人前行的方向正好背道而馳。重獲新生的太陽暖烘烘的，順便也把他們身上的衣服給曬的乾一些。這一切都令人感到心曠神怡。

小玲為了避免根本不想起床的邪見從阿吽上摔下來，她一面坐在邪見身後拉著繩，一面和阿籬對談。他們還在往西北移動，路上順便採點果子來食用，直到夜晚造訪，眾人才在附近的蜿蜒河道旁停駐下來。

一天就這樣過去，仍未尋見那道石碑。

阿籬都開始起對自己記憶的疑心了，不覺顰蹙起來。

「再走一段路就會到了。」

阿籬怔了一會，這傢伙到底是怎麼讀懂自己的內心的……算了這不是重點。她緩著開口問道：

「是能感覺到什麼嗎？」

「嗯，有一些不同的氣味。」

殺生丸從這個地方可以感受到雨天帶來的氣味混雜著一種古老之物獨有的味道，也許就是阿籬所說的石碑。

「現在晚了，不適合繼續。」他說。

「嗯，也好，讓小玲和阿吽休息一會吧。」

畫面一轉，小玲和阿吽窩在一塊一起睡去，畢竟步行了一天，至於邪見呢……他現在睜著雙眼頗有精神的負責站崗。他今天已經睡太久，是時候還債了。

「不知道刀刀齋爺爺什麼時候會來……」阿籬蹲在河邊，手探入水中感受著水流過肌膚的舒適感。

突有雲層聚集而來，在其中醞釀著閃光，一陣一陣的最終打在阿籬面前，猛然濺起一波大水花，幸虧二人反應得及，很快的就退到不會遭受波及的位置。

在那道閃電的後方出現一隻牛與坐在其上的人影，是刀刀齋，說人人到。

大大的眼睛眨了幾下，看見阿籬她那一言難盡的表情，彷彿在訴說厭惡。

回過神來，這才驚覺並摸摸自己的頭：「啊，抱歉抱歉，差點讓妳沾水了是吧。」

「知道就好，我今天可不想再淋濕第二次了。」

阿籬撇撇手，不打算再繼續追究，她湊近刀刀齋，開口說道：

「刀刀齋爺爺，韘做好了？」

「啊啊、對，」他從衣袖間掏出褐黃色鹿皮製手套，「這東西妳戴戴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合手的地方。」

阿籬從刀刀齋手中接過手套，上下翻弄研究了一下，是三指用的，摸起來也還算平滑，外觀沒有太多問題，阿籬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手套，稍微動了動，目前為止都還算不錯，不緊也不鬆。

這時一旁觀望著的殺生丸叫阿籬卸下弓來，讓她以手套上拇指第二指節那附近較硬的部分來勾弦試試。

「接著用食指和中指抵在妳拇指上，拉弓。」

阿籬站起習慣的姿勢，按著他所說，先讓那塊白色堅硬部分碰觸弓弦，感覺上勾穩之後，往後拉弦，她詫異的感受著莫名的順暢，隨之又慢慢放鬆力道，避免放了空弦。

「如何？」

「我覺得挺好的，操作上沒有很卡的地方，謝謝刀刀齋爺爺！」是個非常貼手的作品呢，阿籬心想。

「嘛……」圓珠子來回瞅了殺生丸與阿籬的臉，又想到方才殺生丸指導阿籬的模樣，總覺得哪裡說不上來，他認識的殺生丸不應該是這種會教人的為人才對……是阿籬的關係嗎？

而且再怎麼說，並肩而站的景象也太過於和諧了吧……很難想像殺生丸與一個人類女孩平起平坐的樣子呢。

「哈哈！阿籬啊！」刀刀齋伸長手拍拍她的肩膀，「妳果然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刀刀齋開心極了，腦中想著，看到大妖怪難得一見的另一面，著實新鮮。再者這樣子自己就不會被追殺，因為有阿籬在的話，殺生丸那傢伙大概也會有所收斂吧，接下來可以安然度過日子了！對了，那個剩下的鹿肉就來當今晚的大餐吧！

阿籬滿臉疑惑，還沒來得及問出這句話為何意，刀刀齋縱身一躍上到牛背，哼著歌丟下一句：「等妳射箭的時候，妳應該就知道妳的頭髮到底為妳帶來什麼樣的幫助了。就這樣，閃啦！」

「咦……就這樣？」阿籬抓著弓，抬頭撇向一旁的殺生丸，問道：「你知道刀刀齋爺爺說的特別是什麼嗎？我根本摸不著頭緒。」

「……別理他。」

此時阿籬雖然感覺得出來殺生丸面色有細微的變化，或許他知情些什麼，不過現在應該不是一個問的好時機，先這樣擱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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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腳尖的距離要站成身體的一半，跟目標連成一線。」

既然東西拿到手，訓練自然也開始著手進行了。殺生丸找到了跟當初差不多距離的樹上纏了幾圈繃帶，接著站在阿籬一側凝視著她，憶起先前她的放箭流程，糾正姿勢。

阿籬詫異地看向自己的雙腳，確實有點不太符合這個準則，竟然從這個地方就出錯了嗎？她調整站姿後，殺生丸接著敘述：

「將弓的下弧末端放到左膝上，弓面向前方，右手大約放在右腰的位置。」

她按著殺生丸所說的內容，一步步校正，也在心底暗自敬佩他竟然能在短短的幾箭中找出這些問題來。

「妳試試。」

阿籬藉由殺生丸所教的引弦方式一鬆手後，可以感受到弓傳給自己的反作用力有著明顯的不同，飛出去的箭矢也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變得筆直穩定，可惜還是沒有射中繃帶。不過她知道這樣的動作多熟悉幾次，實力肯定會大幅增加。

按照這樣的感覺，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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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打直。」「腰桿挺直。」「腳的位置不對。」

空有氣勢是不夠的，接連下來的幾箭，殺生丸幾乎是用刁的方式來促使阿籬做出正確的動作。

這時阿籬已經汗流浹背，沒想到弓術有這麼多地方要注意，總是做好一個地方，另一個地方就會有問題。

「每放完箭的時候，不要馬上放鬆下來，去思考這一箭應該怎麼調整比較好。」

阿籬在這過程中幾乎沒有說話，很是專心，即使一開始因為不習慣的關係，飛出去的箭矢都還不穩定。不過現在，她的箭的落點有逐漸集中的趨勢，這使她即使還沒中過目標的情況下拾取了點信心。

她以右手先按在自己的胸口前，調節呼吸的節奏，先讓自己平靜下來。

接下來，她回顧剛剛的所有過程，站開腳步，循著腦中殺生丸的聲音指示，做出一套令他也有點感到意外的完美姿勢。

殺生丸的視線注目著全神貫注的她，此時此刻的阿籬給人一種強大威嚴的氣勢，彷彿宣告著這次一定能夠射中。

或許是連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灌入了靈力，射出的箭矢乘滿光輝耀眼，迅捷而劃出風的撕裂聲。

啪！遠處的繃帶斷成兩截，垂吊於空中飛舞。

這是……成功了嗎？

阿籬還沒有反應過來，殺生丸就已經到達對邊去查看，過一會回來後，他伸手將卸下的一纏繃帶交予阿籬手中。

阿籬用另一手的指尖挑開捲成一團的繃帶，想要探到那個斷裂的地方。

她看見分開處有種箭矢刺中的痕跡，而不是因為靈力帶來的風壓造成的撕裂……她確實做到了，按著殺生丸的要求做到了。

她難掩喜悅，有一種完成人生里程碑的豁達感。

殺生丸理所當然地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人有多麼雀躍，但也只是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啊……」阿籬捏緊手中的物品，往裙擺側邊的口袋塞了過去，簡單咳了兩聲，刻意壓抑一些情緒，緩然開口表示：

「我想再稍微練一下，可以嗎？也許我可以趁著這手感正熱的時候趕緊多射個幾箭。」

殺生丸點點頭，補了一句「見好就收。」

「好。」

漫漫長夜，邪見眼裡總有阿籬認真無可動搖的身姿，以及站立於一旁、一刻都沒離開過她身邊的殺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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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籬】與你相遇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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