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伴隨臨死而來的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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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便被那道以荊棘纏繞起一切的身影給深深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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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告訴一般人有魔法師的存在，他們也只會本能地聯想到童話故事書中揮揮魔杖、嘴上念幾句咒語就能施放法術的虛構人物。同理，從來沒有人深究過『魔法師』與『異能者』之間的差異──被稱為魔法師的存在，皆是透過家族血脈傳承而來的人，而異能者對於魔法師而言，就只是一群懂得使用非人之力的曲學阿世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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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時代』本身對於世界而言就是一件異常現象，但立於燈下不見影的人們，卻對這樣子的時代認同得過於理所當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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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紅十字會所統御的許多機構中，就屬聖火會的師資才學最為優秀，以人類社會中的教育機構比喻的話，就像劍橋大學一般的存在。我也因為這樣選擇了聖火會就讀，而不是阿格尼斯家欽定的賽爾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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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父親曾在格蘭菲塔中施展大型降靈儀式，試圖以非正規手段抵達魔法師們的宿願之地──阿卡夏。沒人知道過程發生了什麼意外，最終才會導致了近百人死亡的大型災害性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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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被紅十字會中的法外機構──五支部以魔導之力所封存，除了身為魔導士的他們以外，沒有任何存在有足夠的能力與權限進行解密。多虧如此，流傳在學生之間的謠言要多誇張、就有多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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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尼斯家從此沒落，也成了魔法師世家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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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平靜海面底下的暗潮一樣，來自四周的竊語和嘲笑如影隨形，若是當初接受賽爾特院特地發來的入學邀請，這樣的窘境就能改善許多吧？但那就像是在自欺欺人，除了不願活在假象之中以外，更想憑藉自己的實力成為一名冠名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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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證明──這種想法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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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格尼斯，魔法師可不是像你抱著如此怠惰的態度就能成為的存在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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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早就知道在我拉開門扉時，修巴恩德教授惡質的嘲弄話音就會先淹沒我的理智，也還是難以消化打從心底而生的負面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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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我遲到了，修巴恩德教授……但那是因為伊萊恩特教授她……」
「我說──艾德瀚•阿格尼斯修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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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為止，伊萊恩特教授剛才在走廊上強拉著我，不斷地拐著彎批評阿格尼斯前當家在格蘭菲塔立下豐功偉業時的嘴臉，都彷彿烙印在眼中而產生的後像般清晰可見，而腦海裡的怒火也隨之旺盛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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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是以科學方式進行萬物法則研究，並且憑藉術式對其複製後進行改寫，再依循著世間之法則進行創造其結果的存在。那可不是遇到問題就只懂得抱怨與推託之人足以勝任的身分，可見你並不適合這個世界，阿格尼斯修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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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為什麼我要因為家族的沒落、父親因未知的緣由而造成大量普通人死傷的關係，遭受這些不平等的待遇與冷嘲熱諷？更何況不管是哪隻在這裡就學的阿貓阿狗，都知道修巴恩德和伊萊恩特兩人臭味相投，天曉得他們究竟合力將多少學生從聖火會裡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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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死人了、氣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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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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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的意識在接下來要上台講解的論文與怒火之間游移時，一記槍響就像警鈴般將我從混沌之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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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一片譁然中，包括了瞠目結舌的我，而目光就不受控制地定格在被開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圓洞，除此之外，氣到整張臉一下紅一下紫的修巴恩德也在我的視野範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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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修巴恩德不說，那塊刻印有盧恩文字的拓本，其價值也絕非金錢能夠衡量的，到底是誰有那種膽量敢做出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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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不好意思，我可沒那種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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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服裝看起來就像從地下商場買來的一樣廉價，棕色的短髮精準地只留到了耳際下方，透過瀏海送出的目光，就像在掃描一樣居高臨下地回視所有注目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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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就是我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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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便被那道以荊棘纏繞起一切的身影給深深迷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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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造成格蘭菲塔災難的兇手，他的兒子吧？」
「……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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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常是教室裡最後一個離開的人，要說為什麼的話，恐怕是想透過更多的學習，補足我在資質上的嚴重不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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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學聖火會時，會先透過一連串的測試來進行學術科分類，因此會進入聖火會中的哪一個科系就讀並非是由學員自己決定的。我的測試結果慘到曾經一度沒有適合我的科系，好不容易才透過學習、複試，勉強成為降靈科的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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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開教室的門扉、來到走廊上時，冷峻的話音就像穿透空氣般直逼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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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篇論文很精彩，雖然還有很多地方需要補足，但以你的資質而言相當不錯了。」
「……不好意思，我想我們是同年級才對。」
「那也是因為聖火會裡目前最高的年級也就到這種程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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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她的語氣太過於狂妄的話，卻又從她述說話語時的態勢中看得出一股確信感，好像這聽似過度驕傲的言論，實際上沒有比它更貼切的論調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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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定睛一看時，才從黑色的半身夾克和棕色短髮上，認出了她就是剛剛在修巴恩德的拓本上開了一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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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操之過急了，就像是：魔法師與異能者各自擁有的魔力迴路，在本質上的差異性導致兩者被分化這點你並沒有細說，這是讓人將三流以下的魔法師與異能者混淆、甚至刻意混為一談的主因。而且透過降靈儀式締結師徒關係的規則，不可凌駕於強制力之上，必須嚴格遵守由人類集體潛意識所創造的阿賴耶識，這點你也沒有加以強調。萬一真的有人透過這種論文去實踐其內容，造成了像是格蘭菲塔那種大型意外的話，你可是難辭其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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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是剛才那個說出：「子彈就是我的結論。」這種實戰派言論的女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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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些遺漏都非常重要，因此被調侃、甚至被批評也怨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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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我才發現，她就以靠著牆壁、在胸前交叉著雙手，一副等待著某人的態勢，講述著剛才那些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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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在我的視覺迷戀著這道穠纖合度的身姿時，也在腦海裡戒慎著這個人時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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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將微微抬起的頭轉向我這裡，以空靈目光與淡漠一切的語調編織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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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愛莉絲，」她勾起虛情假意的嘴角，以冷漠的口吻接言說道，「愛莉絲‧艾絲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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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回憶畫面，與此同時就化成水紋樣，逐漸分解成水元素力，一片漆黑在下一秒之後取而代之，而消散的元素力也像從不存在般地被黑暗給吸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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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無盡的漆黑中，我為了對此竟感到毫不意外的自己感到詫異，彷彿我早就知道它對我而言是與死亡無異的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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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阿卡姆透過手上的黑曜石戒指召喚出古魔物，在我還來不及反應之下以利器將我的胸膛前後貫穿，如同毒液般的魔力在一瞬間透過傷口灌入體內，它甚至侵吞了流淌於魔力迴路中，屬於我的水元素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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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理論實踐派魔法師的我，很快地就辨認出吞噬魔力的存在，就是起源於萬惡之母──提阿瑪特的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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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卡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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縷縷汗水不斷流過每個兄弟會成員疲乏的雙眼，再沿著伸長的頸子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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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石棺室的木造門扉，發出像是歡迎一般的嘎吱聲，正當除了致力於維持艾德瀚周身結界的魔法師以外，還有閒暇餘裕的其他人朝著門口送出目光時，才發現汗如雨般自臉龐上隨著氣喘不已的大口周圍傾瀉而下，一手扶著門框、單手壓著膝蓋，身處在門口的瑪麗‧麥卡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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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聖火會首席嗎？」
「這……妳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妳為什麼會回兄弟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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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快口提問的柯蒂亞朝瑪麗快步而去的下一秒，才在瑪麗差點踉蹌之下出手攙扶，柯蒂亞透過她紊亂的脈搏感知到那不僅是因為過度運動所導致的，更多是出自於心因性的緊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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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蔓延的恐懼感，就夾雜在穿透瑪麗全身毛細孔渙散而出的微量魔力之中，任何有一點魔法基礎的人都能對此產生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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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姆……老師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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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阿卡姆這道名諱自瑪麗口中冒出的同時，一股寒意便隨之自柯蒂亞的背脊深處如針刺般穿透而出，旋即令她的整片背部被陰寒所佔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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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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