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裡有巧克力蛋糕嗎?」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dTMsHP7JI
希爾微微前傾,探過吧台對酒保低聲耳語。酒保聽完後表情僵硬,嘴角牽動得像抽筋一樣,手裡漫不經心地擦著酒杯。
「如果你每次來都點這種奇葩東西,我真的會考慮把你列入黑名單。」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2Hg24hM8z
語氣由冷淡轉為咬牙切齒,「這是酒吧,不是野餐會。」
「這是最後一次了……大概吧?」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ilpJazuBH
希爾底氣不足地低頭,又試圖裝作理直氣壯地抬起頭來,「你就說,有沒有嘛。」
酒保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翻湧的情緒,語氣回到冷硬的平淡,「有。」
「那就好,一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kaeiQQgAO
希爾如釋重負,明顯輕鬆了不少。酒保臉色陰沉地一用力,竟將酒杯生生捏碎,發出一聲脆響,嚇得希爾驚叫一聲。
「……不是你要吃的?」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lnXXAtXXb
他一邊心疼地收拾玻璃碎片,一邊冷聲問道。
「不是,是我朋友要的。」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h4AhRBdX
希爾望向酒吧入口。裡頭燈光昏暗又喧鬧,霓虹燈閃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加上震耳欲聾的音樂節奏,讓他有種心臟跟著亂跳的錯覺,甚至胃裡的殘渣也快要翻湧出來。這些,都是第一次來酒吧的他從未體驗過的感受。
「你朋友……不會也不喝酒吧?」酒保皺眉,試探性地問。
「我也不太確定……應該會吧?應酬什麼的,應該會。」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2499huMFV
希爾摸著下巴,語氣不甚肯定。
「啊啊,行吧……又來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ptZsAkay1
酒保撇撇嘴,轉頭去應付其他客人。希爾只點了杯柳橙汁,差點沒把酒保給氣炸。
終於,在他送走幾位客人後,希爾等的人出現了。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PdOWW6ocF
一位穿著白襯衫的學生走進酒吧,潔白的胸前繡著城市知名學院的徽章,卻出現在這間街頭巷尾都瞧不起的酒吧裡,瞬間吸引了不少異樣的目光。
「嘿!乖寶寶,媽媽終於放你出門啦?」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VCo0kNFdA
不知誰起哄,語音嘲弄,引來一陣哄笑。
「非常抱歉,我不認識你母親,所以也不知道那個發霉的家在哪。」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XJT4qvJ82
學生深藍色的眼睛一眨,無辜地像隻小鹿,嘴上卻毫不留情。
「你——!」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yAEEDR0Jm
有人想衝上前,被旁人拉住說了幾句。那人瞪了他一眼,最終沒再動手。這些混跡市井的人早已練就嗅出危險的本能。
「你找來的是誰啊?」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PEJAyECm
酒保看著那位露出似笑非笑神情的學生,壓低聲音問。
「舍友,怎麼了嗎?」希爾揮了揮手,引起對方注意。
「……沒什麼。」酒保垂下眼,語氣欲言又止。
「你終於來了,瑪哈基納。我可等你很久。」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iT4TSEDY
希爾把巧克力蛋糕推到他面前,笑著補了一句,「雖然一塊蛋糕遠遠不夠作為報酬,但看在你邀請我來的份上,我對朋友一向很仁慈。」
「仁慈?咦,你不是被老師留下來罰留的嗎?」
在酒保殺氣騰騰的目光下,希爾默默點了一杯蘇打水。
「那叫‘約談’。」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Sk2tZ388B
瑪哈基納搖搖食指,一臉理直氣壯,「是我太優秀了,老師才特地找我聊聊。」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啊?」
「我隨時都很清醒。」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6qD4OkR8t
瑪哈基納笑得像無事一身輕的浪子,還拋了個媚眼,「你看,踏進這間酒吧那刻起,大家都被我的魅力征服了。有感覺了嗎?」
希爾還來不及回話,視網膜上突然印出一圈彩色斑點。他眨了眨眼,那些跳動的幻象仍纏在眼角。自從上個月劣化症發作後,這樣的幻覺越來越頻繁。
「等等,我好像看到......」他聲音嘶啞,發現酒保的臉正在融化,像高溫下的蠟像。
「哈,你該不會喝氣泡水喝醉了吧?」酒保的回答仿佛隔著一層水傳來。希爾看見他手中的玻璃杯正在滲血,鮮紅的液體順著吧台流向自己......
「希、希爾?」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3tZaOQVRe
瑪哈基納的聲音穿透幻覺,希爾猛地回神。發現酒保好端端地站著,玻璃杯完好無損。
「你臉色很差。」瑪哈基納的藍眼睛在暗處閃著光。
「哎呀,怎麼會變成這樣呢?」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Knja0lng3
他藉口身體不舒服,拉著希爾離開酒吧。
夜晚才剛開始,他們的夜生活就提前結束了。
走進人群稀少的小巷,避開幾個蠢蠢欲動的陰影。月光照亮前方路面,街道兩旁蜷縮著幾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這座華燈初上的都市,也有燈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
靠在瑪哈基納肩上的希爾異常安靜,彷彿靈魂被抽空。
「希爾?」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4j1dkPbIc
瑪哈基納剛一開口,希爾便推開他,站在路邊呆呆地望著他,沉默幾秒後才開口:
「……我剛剛,怎麼了?」
「我不知道。」瑪哈基納聳聳肩,「你最近的幻覺似乎越來越嚴重了。」
「對不起,明明是我邀請你來的,還讓你替我收拾爛攤子。」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k7bw5iJtE
希爾低聲說著。
瑪哈基納正要回答,一道尖銳的女聲打破了寂靜——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聲音一出,希爾明顯僵了一下,視線也隨之轉移。
那女人一看到他,臉上的表情立刻從驚訝轉為憤怒與悲痛,「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認識她?」瑪哈基納皺起眉頭看向希爾。
希爾搖頭,滿臉困惑。
女人卻咬牙切齒地喊,「你沒有資格站在這裡——你這個殺人兇手!」
瑪哈基納驚訝地看著希爾,後者眉頭一皺,「我根本不認識她。」
「不可能!我記得你這張臉,絕對不會認錯!」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Ur7J3m2cJ
她聲音尖銳刺耳,令人頭痛欲裂。希爾開始顯得不耐煩。
下一秒,瑪哈基納來不及阻止——
那女人舉起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希爾,彷彿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玻璃碎裂,血花飛濺。
希爾捂住額頭,鮮紅的血從指縫滑落。瑪哈基納連忙扶住他。
「你們**到底在吵什麼!」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WZ6BoLLQL
樓上的住戶怒吼,語氣中滿是煩躁,對這類事件似乎已見怪不怪。
「抱歉,這人精神失常,我們馬上離開。」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KcEO8GSev
瑪哈基納勉強擠出得體的微笑,住戶罵罵咧咧地關上窗戶。
「我不會認錯的……就是你……」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uJMHapmo
女人扯著頭髮喃喃自語,眼神渙散。
趁她陷入混亂,瑪哈基納拉著希爾迅速離開巷子。
走進另一條街道時,他長長嘆了口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會陷入這種狗血的戲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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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哈基納又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連續嘆出這麼多聲。他抬頭望向閃爍不定的路燈,自語道,「總之,先去醫院吧……」
「好了。」穿著白制服的醫療人員貼好膠布,語氣柔和地叮嚀,「下次小心點,看好路。傷口盡量別碰水,下週再找時間回診。」
「好的,謝謝您。」瑪哈基納在一旁點頭致謝。
「不會,這是我的職責。」對方溫柔一笑,目送兩人離開後,卻在無人察覺的角落裡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眨了幾下眼睛,彷彿機械一般。
歷經一番波折,他們總算搭上便車回到學院宿舍。扭開房門的瞬間,迎來室友詫異的目光。
「你們是去打架了?」阿列克謝驚訝問道。這才讓瑪哈基納意識到,自己與希爾的衣服上都沾滿了血,難怪一路上總覺得周圍目光灼灼。
阿列克謝歎了口氣,感受到兩人之間氣氛低沉,便識趣地沒多問,只淡淡道,「你們誰先用浴室?」
「希爾,你先去整理一下吧,你身上血最多。」瑪哈基納轉頭問道。
「嗯。」希爾悶聲應了一句,轉身走進浴室。
目送他進去,門關上的剎那,阿列克謝忍不住問,「他沒事吧?」
瑪哈基納聳聳肩,脫下染血的外衣,望向緊閉的浴室門,喃喃道,「今天真是糟透了。」
—
浴室內,希爾捧起一把冷水潑在臉上,頭腦彷彿被棍棒攪過般,一抽一抽地疼,伴隨著強烈的反胃。他撐著洗手台垂下眼簾,水聲潺潺流淌,卻突然映出一片血紅。他愣住,搖了搖頭,呼吸一滯。
鋪天蓋地的紅色瞬間壓來,水流仿若化作鮮血。他抬起手,視線一陣發黑,殷紅的水珠順著指尖滴落。他仰起頭與鏡中的自己對視,眼中沒有異樣。他悄然鬆了口氣,低下頭——
赫然,一隻布滿血絲的眼睛浮現在排水孔內,惡意地盯著他。希爾猛地後退幾步,捂住嘴巴。沒有人能出現在那麼狹小的空間,尤其是排水孔中。驚叫聲自唇縫溢出。
此時,門劇烈震動,他拼命抵住門板,門縫中竟探出另一雙眼睛。視線從四面八方襲來——牆面、地板、每一道縫隙裡都張開眼睛。排水孔、門縫、磁磚間,全是那詭異的凝視。他抓住自己,喉嚨仿佛被堵住,發不出聲,恐懼如野獸般吞噬他。
直到門被撞開,他被力道推倒在地。阿列克謝衝進來,一把抓住希爾的肩膀,強迫他抬頭直視自己,「希爾?希爾!看著我!」
希爾眨了眨眼,彷彿終於回神,忽然抱頭尖叫,「為什麼!為什麼他還在?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他找到我了!」
「希爾,冷靜!」阿列克謝用力抱住他,沉聲道,「我們都在這裡,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說給我們聽。」
希爾漸漸安靜,倚在他懷中,低聲喃喃,「為什麼他又回來了……我明明……」
「明明已經殺了他。」
阿列克謝輕拍他單薄的背,安撫道,「沒關係——」
「我們可以再殺死『它』一次。」
站在門外的瑪哈基納默默旁觀著這一切,直到阿列克謝穩住希爾的情緒、將他送進房間後,才轉頭看他。
「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阿列克謝點了點頭,像是默認。
不等瑪哈基納再開口,他便繼續說道,「你知道,希爾和他哥哥小時候曾經失蹤過吧。」
瑪哈基納挑起眉,不明白他為什麼此時提起這件事。
「但紀錄裡,找不到這件事。」阿列克謝揉了揉額角,「我查過資料庫,就像是……被世界抹去了一樣。」
齒輪聲在靜默中悄然響起,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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