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師與助理的相遇 - 第十二章阿德登出

兩年前伊朗伊斯法罕

一處被導彈轟的滿目瘡痍的廢棄學校旁的雜草堆

「欸！等等要不要再去海邊比一場？全身臭汗黏的有夠不舒服順便洗個澡。」站在真吾身旁一起小解來自台灣的阿德(李崇德)隨口邀約一旁的兄弟游泳

「也好！這48度的鬼天氣快把人烤成人乾了，泡泡水降溫一下也好。」真吾也被大太陽強烈暴曬的快中暑邊小解邊回，全身散著熱煙

「曬成牛肉乾也不錯吼！在戰區可是高級食品耶！」阿德轉念一想，感覺直接被太陽烤熟也不錯

「那⋯⋯一個烤成松阪牛排，另一個炙燒牛如何？」真吾也思考著該如何料理兩頭牛

*這兩個大男孩同歲都屬牛，所以真吾才會要思考著要如何料理兩頭牛

「你⋯⋯餓了吧！不說這個了，真央不知道過的如何？」看著熱到快出人命的烈陽，阿德忽然想起了那讓他思念不已的女孩－宮本真央

「人家好端端的在醫院上班沒事啦！」真吾則語氣輕鬆的安撫隔壁單戀的大男生不需要他擔心

「那你呢？吐槽的這麼無感，你可別騙我你不想她啊！給我從實招來！」又在裝矜持了，阿德硬逼著這愛裝斯文的傢伙快說實話

「會，但是⋯⋯我們這種整天在戰地打混的臭男人，有哪個女人會看上我們？」真吾自招了，不過也自嘲有誰會要兩個整天滿身汗臭味又髒兮兮的臭男人

「唉呀～真假？暖男沒女友那我們這些既不溫柔又粗魯的臭男人怎麼辦？不就單身一輩子。」阿德吃痛的摸著被狠揍一拳的肚子驚訝問著

「現在還不是，未來大概也註定無緣吧！跑戰地的攝影師每天都在槍淋彈雨中奔波命在旦夕，我就偏不信會有這麼大膽願意無時無刻懸著一顆心等著我平安歸來的女人出現，聽到這職業嚇都嚇跑了，哪可能會願意把心交給我。」

回想起和她的初次相遇及短暫的相處時光⋯⋯。一見鍾情？但，就算他把自己全掏空了也找不出可以做擔保的承諾，再說每趟出任務都在和死神賭命，沒女人能忍受的了整天懸著一顆心焦急如焚的等待一個不知身在何方的男人是否能平安而歸，那還拿什麼來追求心儀的女子？

「也是吼！不然等到老了跑不動後我們一起買塊地和一塊田蓋房種菜養老吧！還要買在海邊附近，這樣夏天時才能每天看比基尼辣妹。」阿德不正經色瞇瞇的幻想著未來美女雲集如同極樂世界般的養老生活

「你這色鬼，再繼續色心不改當心哪天真被以性騷擾罪名抓去關。」看阿德那豬哥表情都反胃到想吐了，有些煩燥的再次搬出說了N次的警語警告道

就在兩個臭男人聊沒營養的話題聊的正開時，不遠處傳來嬰兒哭聲

「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阿德邊拉褲頭拉鏈邊抬頭豎耳聽聲音的來源

「⋯⋯好像有！聽起來是嬰兒的哭聲，好像是從那間學校傳來的。」真吾也循著聲音細聽了聽，叛斷哭聲是嬰兒發出的

「對吧！我們去看看？」阿德很肯定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並約著真吾一同去一探究竟

「小心點，可能是陷阱。」真吾倒出保特瓶的水洗手，謹慎的提醒阿德這或許是陷阱要他別中計

＊戰爭中最駭人之一的莫過於精神失常的敵軍，有些性情極端的敵軍，會利用或挾持老弱婦孺(多半是小孩)，先是引起醫療人員或隨團的攝影師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E8caiBln
記者注意，在拯救時以極端手段襲擊，將人質及救援者殘無人道的以各類變態沒人性手段凌虐治死。近來已發生過不少起此類事件。

「恩，我知道。」阿德正色直言道

「把裝備穿好再出發，我們不能赤裸裸沒防備的去送死，這可不能開玩笑。」真吾鮮少會變臉，態度強硬的與任何人如此說重話。要他動真格，這機率可比中樂透還低。所以可見事態有多危險

「這我當然知道，總之先把小孩救出來比較重要。」阿德擔心小孩的安危，加快整裝速度

雜草堆旁的學校

整間學校破爛不堪，操場跑道被導彈轟出了許多深又清晰的大洞，籃球架斷裂倒塌，溜滑梯硬生生裂成兩半，牆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彈孔與血痕，空氣中瀰漫著燒焦味與血腥味

「哭聲越來越明顯了。」阿德沿著哭聲找尋來源處

「⋯⋯是不是那間教室？」真吾不是很確定的指著眼前的教室問著

「幹！這場景真的比遊戲裡的場景更震撼！」即便阿德是個心臟大不怕嚇的大男孩，頓時也被這駭人的場景震住了

「廢話嗎？這些全是真的，真槍實彈的四處打，真人的血四濺噴不是假血漿，場景也全是恐攻完後的真實模樣。沒想到沒經歷到戰爭的我們這一代年輕人，也能親眼目睹戰爭的可怕。」真吾也依照現場的慘況一一對阿德解釋到“眼前的一切”全是真的

「真慶幸我們的家鄉日本和臺灣都是很和平先進的國家，沒有戰爭沒有貧困，我們真的很幸福。」阿德邊小心的走著邊感嘆道

「哇～～！」寶嬰兒的哭聲更大了

是從走廊盡頭的倒數第二間音樂教室傳來的

「你不覺得怪怪的嗎？這裡的氣氛？」真吾跟在阿德身旁走著，卻越來越不安，這裡的氛圍太詭異

「你是說我們中圈套了？」阿德也察覺到了，心情也是緊張不安了起來

「但那寶寶不能丟著不管吧？」真吾打算賭一把，趕緊救出寶寶離開這鬼地方

「趕快抱走送去給麥爾倫醫生治療吧！這裡比鬼片場景更讓人毛骨悚然！」阿德雖然在逞強，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越來越毛了

音樂教室裡，一名嬰兒被一條沾滿髒污的布包裹著，躺在鋼琴椅上嚎啕大哭，蒼白的小臉上還沾著灰塵，看起來才幾個月大，瘦得像竹竿。

音樂教室內的場景更是驚悚，有幾具孩童屍體，到處都是血跡，鋼琴的雪白琴鍵上也染上了腥紅的血。

還有令人鼻酸不忍直視的一幕，一位老師為了保護學生，肉身擋下了所有的子彈，背都被轟的體無完膚，但槍彈無情暴力，身下的孩子保不住也連同中彈喪命了

「該死！是哪個心理變態把小嬰兒丟在這種鬼地方！還殺了這麼多無辜的孩子！」見到了這慘絕人寰的一幕，阿德趕緊抱起嬰兒再怒罵了幾句

「好了，哥哥來了，沒事了哦！」阿德抱緊瘦弱的嬰兒溫柔的哄著

「快走！我們中計了！」真吾警惕的掃視了教室一圈，意外發現了計時炸彈，驚訝的瞪大了雙眼，並催促阿德快走

「什麼？」阿德邊哄著嬰兒邊問，還在狀況外

「答－答－答－答－答。」一陣細微卻詭異的電子音響起

「幹！這不是⋯⋯」阿德吃驚的看著書桌下的“驚喜”

阿德隨著真吾指的方向往下看，在鋼琴椅下的木板驚見了一枚用膠帶黏緊的定時炸彈，紅色數字正迅速倒數著─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civMkvln
─00:10、00:09、00:08……瞬間變了臉色

「靠！」阿德罵了一聲，幾乎是本能地將嬰兒往真吾懷裡抱緊，然後猛地把他推開

「快跑——！」

真吾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阿德的強大力道推得往後踉蹌，懷裡突然多了一個啼哭的嬰兒。

——00:02、00:01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炸裂開來，火光點亮了四周瞬間吞沒整間教室，強烈的衝擊波將真吾狠狠地掀翻，連人帶嬰兒撞向外面的走廊。

他腦袋一片轟鳴，眼前的視線霎那間被塵土與煙霧吞沒，耳鳴聲尖銳刺耳，肺裡吸入的滿是灼熱的空氣。他死命地抱緊懷裡的嬰兒，肉身護住孩子的小小身軀，整個人狼狽地倒在地上。

「阿德——！！！」

真吾嘶吼著，試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雙腿無力，視線模糊不清。眼前的教室已經成了一片火海，爆炸將牆壁炸塌，碎裂的磚瓦與木屑到處飛濺，根本看不見阿德的身影。

他，還活著嗎？

真吾強忍著頭暈與劇痛，顫抖著低頭看向懷中的嬰兒。幸好，他護住了孩子，嬰兒還活著，雖然被嚇得嚎啕大哭，但至少沒有受傷。

真吾無視了身體的強烈不適感，踉蹌的往火災中的音樂教室走去，他一定要找回他的患難好兄弟－阿德。

「李崇德！！！」真吾不可置信的大吼著，上一秒還活生生在眼前的人下一秒就突然沒了？這誰接受的了

遠處傳來隊友的聲音，幾名趕來的醫療人員與士兵奔向他，強行把他拉了回去。

「你不能進去！裡面還有殘火，建築可能會再度坍塌！」

「裡面有人！！！阿德還在裡面！！！」真吾憤怒地掙扎，試圖甩開拉住他的手。

「炸成那樣……不可能——」

「他沒死！！他不可能會死！！」真吾怒吼著，眼中佈滿了血絲

「誰都不準說他死了！！！」

隊友面面相覷，沒有人敢接話。

熊熊烈火映照在真吾的瞳孔中，他眼睜睜目睹著那被炸毀的教室，內心憤怒、痛苦、絕望……以及深深的自責。

阿德為了救他，推開了他，自己卻被困在爆炸之中。

——可是，阿德真的死了嗎？

這場爆炸毀掉了整間教室，沒有人在裡面找到屍體。

李崇德，失蹤了。

回憶結束⋯⋯

筆電內當年教室爆炸的圖檔依然歷歷在目，斷垣殘壁的建築物內滿是駭人的血痕，殘破不堪的場景，塵土飛揚的教室，崩裂的牆面。

這些照片一張張深深印在阿真的眼裡，心底的感受如同千刀萬剮般的痛苦。

阿德，他的摯友、戰友，是那個無論在大學時期還是戰場上，都始終與他並肩作戰的人。從學生時代的青澀時光，到戰場上的生死考驗，阿德一直是他無可替代的兄弟，兩人並肩走過無數困難與挑戰。

（李崇德，你到底在哪？我們不是約好，等老了要一起在海邊買田種菜嗎？你還笑說要找個能看海的地方，這樣夏天就有免費的比基尼辣妹能看……）阿真緊握著滑鼠，右手微微顫抖，逐一瀏覽著檔案中的圖像，左手則緊握著那枚在爆炸中噴飛出的手錶。

(李崇德，你這色鬼，這世上還有多到數不清的各國美女等著你欣賞，怎麼能說不見就不見？難道你真的不想再大飽眼福了嗎？不准給我英年早逝！) 阿真自嘲地笑了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這麼多年，他們的約定，終究成了他一個人的期望

阿真看著桌上兩人的合照，照片中的阿德肩上扛著一袋捐贈的白米，對著鏡頭笑得那麼調皮，眼神裡滿是輕鬆與天真。

那一支被爆炸波及鏡面炸裂的手錶，阿德每天都戴在手上。雖然鏡面破裂毀損，但幸好沒受到太多的爆炸威力摧殘，依然能夠運作。這是他們大學時期一起旅行時，阿德不小心摔壞了本來的手錶後又重買的另一副手錶。當時兩人笑鬧著說，這支新手錶一定會陪伴他們走過所有的風雨。沒想到，它也成為了阿德的遺物，見證著他為朋友、為無辜生命，毫不猶豫地犧牲一切。

滑鼠輪轉過幾張後，畫面停留在染滿血污的鋼琴琴鍵上，窗邊為背景的照片。

當年爆破的位置就在這台鋼琴前的座椅下，阿德為了保護嬰兒和自己，把孩子交給他後猛力推開，自己承受了一切。那一刻，阿德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無論是在戰場還是在學生時代，阿德總是那個最先為他挺身而出的兄弟。阿真明白，阿德的行為是因為對他深深的信任和情誼，這份情誼甚至超越了生死的界限。

轟的一聲巨響炸掉了所有，煙霧瀰漫，阿德的身影也像那煙霧般，無聲無息地消失，讓人捉摸不清。

眼前的景象無聲無息地模糊了阿真的視線，那致命的痛楚，無論再堅強的男人，也終會承受不住。

淚水靜靜地滑過了他的臉龐，滲透進手錶的裂縫中。即使他極力想壓抑住，但卻無能為力，淚水依舊不爭氣地落下。

再下一張照片，阿真實在不忍再直視，伸手抹去了淚水，隨即闔上筆電。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藥袋，拿起藥物，剝開包裝後吞下兩顆膠囊，接著喝了幾口礦泉水。

藥物逐漸在體內發揮作用，稍微平復了他劇烈的情緒。他仰頭望著天花板，試圖讓自己找回理智與冷靜，心中反覆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

正當他努力將自己的情緒壓抑住時，麥爾倫醫生恰巧走進了房間。他剛結束了一天的診間工作，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當他經過阿真所在的房間時，無意中瞥見了這一幕——阿真正坐在桌旁，默默流著眼淚。

麥爾倫醫生停下腳步，望著這位一向冷靜堅強的學生，心中泛起一陣心疼。他深知，阿真一向是那種會自己扛起一切的人，無論是身心的痛楚，還是過往的傷痛，總是默默吞下，從不輕易示弱。此刻，麥爾倫知道，阿真需要的並不是他來安慰，而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給自己一點時間來處理內心的情緒。

麥爾倫醫生沒有打擾他，只是默默地轉身離開。他輕手輕腳地走到阿真的房門前，將藥袋放在門口。袋子上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這袋藥的劑量比你現在服用的那袋劑量更重了些，會更迅速幫助你平復情緒。但身為醫生和你的導師，我要提醒你，只有在真的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才可以服用這些藥物。此外，藥物只是暫時緩解痛苦的工具，適時地發洩與表達情感才是緩解內心傷痛的真正方法。照顧好自己，阿真。不要太逞強，對自己寬容一些，給自己一些時間來處理這些情緒。」

麥爾倫沒有再說更多，知道他這樣的關心可能會讓阿真感到不自在。畢竟，他的學生一直是一個習慣於隱藏脆弱的人，不願讓任何人看到他那一面。只是這樣的沉默關懷，卻已經能讓阿真感受到導師的關心。

他緩步離開，心中有著無數的擔憂和無奈。麥爾倫知道，阿真正面臨的，是一個無法簡單用藥物來解決的問題。他也知道，無論如何，這樣的情緒波動與折磨，只會讓阿真更加難以承受。但現階段，他能做的，只有盡力幫助阿真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光。

然而，他心中對李崇德的擔心始終無法釋懷。阿德是一個勇敢無畏的人，總是將朋友放在第一位，但在這樣的不確定環境中，無法尋找他的身影讓麥爾倫感到焦慮與無奈。更何況阿德的家鄉遠在臺灣，又是家中的獨子，如果他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麥爾倫心中無法逃避的自責感會更加深重。他擔心自己無法面對阿德的雙親，告知兩位老人家他們的孩子為了拯救他人而失去了生命。他真心祈禱，無論情況多麼糟糕，阿德都能平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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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阿德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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