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骨流光 - 舊傷

江離嘴角抽了抽：「錢。」

「啊！」慕瑤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遞給江離：「給你。記得找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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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接過碎銀，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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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長河山後，就是藏劍派的練功場，這裡占地極廣，一眼望不到邊，數名外門弟子正在此練劍。

在往外走，就是巍峨的山門，兩旁的石壁上刻著「藏劍」二字，蒼勁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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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處有幾個外門弟子正在灑掃，注意到江離，眼神紛紛落在他身上，帶著些探究與好奇。

江離皺眉，加快腳步離開了山門，朝山下的集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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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市上十分喧鬧，各種吆喝聲不絕於耳，江離找到賣早餐的攤位，按照慕瑤的要求買好了早餐，就拎著食盒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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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一個衣衫襤褸的乞兒眼巴巴地看著他手裡的食盒，怯生生地伸手想抓他的衣襬。

江離頓了頓，轉頭望向那乞兒。

乞兒被他冷淡的眼神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嘴裡喃喃著：「對、對不起……」

江離沒說話。

幾秒後，他從食盒裡拿出一個包子遞給乞兒。

乞兒眼睛瞬間就亮了，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接過包子，立刻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江離看了乞兒一眼，垂下眼簾，轉身繼續往山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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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走至山門口，他便聽見門口傳來議論聲：「喂，你們看見了嗎？就剛剛下山那個，綁著高馬尾身上有傷的，聽說他就是流雲尊者這次帶回來的徒弟！」

其中一人拔高聲音：「什麼？他就是那個走了狗屎運的傢伙？」

「就是他，說是什麼天資卓越，連考核都不用，直接被流雲尊者收成親傳弟子了。」

「天資卓越？我看他年紀也不小了，才區區練氣一層，是怎麼騙到流雲尊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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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從他們身側經過，幾個說閒話的外門弟子一看見他，忌憚地閉了嘴，但眼神還是帶著幾分輕視之意。

江離握著食盒的手緊了緊，臉色沉沉，但最終還是沒理他們，徑直上了長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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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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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山上晨霧未散，慕瑤百無聊賴地倚在涼亭欄杆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木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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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聽見腳步聲，她才終於回頭，看著江讓提著的食盒眼睛一亮：「你可算回來了！餓死我啦！」

她迫不及待地跟過去，掀開放在石桌上的食盒，熱氣裹著香氣撲面而來，她抓起包子咬了一口，滿足地瞇起眼：「嗯！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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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轉身朝清和的廂房走去。

慕瑤見狀，連忙咽下嘴裡的食物，一個箭步拽住他的衣袖：「哎，等等！師尊……師尊還沒起呢！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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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房門忽然打開，清和抱臂倚靠在門框上，挑眉輕笑：「不用什麼？」

慕瑤一頓，把拉著江離的手鬆開，乾笑：「不用......不用吵師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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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察覺到異樣，皺眉看向慕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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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的目光從慕瑤身上移到食盒上，似笑非笑：「這是買了早餐？」

「是啊師尊。」慕瑤連忙搶答，「江離他......他一大早就下山買了早餐回來，說是想孝敬孝敬您。」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肘撞了一下江離，瘋狂給他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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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瞥她一眼，後退一步躲開她的肘擊，完全不為所動：「是她讓我去買的，說是師尊要吃。」

慕瑤暗自咬牙，這小師弟怎麼這麼討厭，就不能順著她的話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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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意味深長地看了慕瑤一眼：「倒是有心了……」他倚在門邊，輕笑道，「不過為師早已辟穀，你們自己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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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這才反應過來，眼神陡然轉冷，望向慕瑤：「你耍我？」

慕瑤把手背在後面，一臉無辜：「那個......怎麼能說是耍呢？畢竟你要吃早餐，我也要吃嘛，總得有人要去買早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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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盯著她，半晌才冷哼一聲，轉身走回桌邊，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清和搖頭失笑，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了房間。

慕瑤站在原地，看看已經關上的房門，又看看在桌前吃早餐的江離，猶豫片刻，還是蹭到桌邊又拿起一個包子，剛咬一口，就聽見江離冷冰冰的聲音：「你倒是吃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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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安理得了？」慕瑤吃著包子，含糊不清地說：「這包子本來就有我的份，我吃自己的東西，天經地義。」

她吃完包子，突然發現食盒底層還藏著桃花糕，頓時眼睛一亮：「呀！這個......」

話剛說到一半，江離已經搶先一步將糕點奪過：「這是給師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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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又不吃！」慕瑤眼巴巴看著那桃花糕，伸手就要搶。

江離側身避開，當著她的面咬了一大口：「師尊不吃，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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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慕瑤傻眼了，反應過來後立刻撲上去：「我的桃花糕！還我！」

江離起身閃躲，邊退邊又咬了一口：「你的？這明明是我買的。」

「你怎麼這麼幼稚啊！」慕瑤氣得不行，追著他在涼亭裡轉了好幾圈：「你這個小氣鬼！快還給我！」

江離邊躲邊吃，三兩下就把糕點解決，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幼稚？你騙我下山買早餐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幼稚？」

慕瑤氣憤地瞪他，咬牙切齒：「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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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時，清和推開門走了出來，他瞧著兩人追逐的模樣，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大清早的，倒是精神。」。

慕瑤立刻委屈巴巴地回頭，跑到清和身邊，指著江離：「師尊，他搶我的桃花糕吃！」

江離雙手抱臂：「明明是我買的，憑什麼說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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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看看氣鼓鼓的慕瑤，又看看故作淡定的江離，挑了挑眉：「既然都這般有精神，不如去練功場活動活動，今日正好教教基礎劍法。"」

慕瑤又瞪了江離一眼，轉頭笑吟吟地跟上清和：「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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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望著兩人的背影，卻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師尊這話，怎麼像是從未教過慕瑤基礎劍法似的？

他搖搖頭壓下疑惑，跟著往練功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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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場上，清和隨手折下一段桃枝，殘花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基礎劍法，講究穩、準、狠三字。」他手腕輕轉，枯枝在他掌心輕旋，驟然繃直如鐵，「看好了。」

話落，白衣翻飛如鶴，最簡單的劈、刺、撩在他手中化作行雲流水，最後一式回風拂柳收勢時，三丈外古松的松針齊刷刷斷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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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看得瞪大眼睛，連連拍手：「師尊好厲害！連樹枝都能使出劍氣！」

「不過是些基礎招式。」清和隨手將枯枝遞給江離，「你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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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雙手接過，閉目凝神片刻，再睜眼時，手中枯枝循著清和的軌跡舞動起來，雖無劍氣縱橫，但每個動作都像模像樣，連衣袖揚起的角度都有八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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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不知不覺站直了身子，悄悄扯了扯清和的袖子：「師尊，」她聲音壓得極低，「他是不是都做對了呀？」

清和唇角微揚：「形似八分，只是這腕骨……」說著抬手輕點江離手腕，「此處該沉三分。」

江離身體繃直，立即調整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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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在旁邊看著，忽然起了壞心思，故意嚷道：「再用點力啊！動作都歪了！」聲音大得驚飛了樹梢的麻雀。

「你——」江離手上一抖，桃枝險些戳到下巴。

他皺眉停下，瞪向慕瑤：「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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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見他惱了，反而得意地揚起下巴：「哼，我說的可都是對的，你自己練不好還怪我！」

然後她轉身，對清和撒起了嬌：「師尊......」

清和輕輕敲了下慕瑤的額頭，挑眉：「淨會欺負小師弟，你又練得如何了？」

慕瑤頓時蔫了：「就......就那樣嘛。」

「就那樣是哪樣？」江離涼涼地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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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被他激得來了脾氣，兩手食指和中指併攏，比劃一番後往前一指：「桃花火！」

隨著她的比劃，一簇不大不小的火焰飛了出去，撞在了前面的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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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漫不經心地拍了兩下手：「嗯，總算不會燒著自己袖子了。」

「師——尊——」慕瑤跺了跺腳，隨即又得意地朝江離眨眼，「我可是每天都有認真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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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沒在意她的眼神，反而又陷入了困惑——慕瑤施展的分明是法術而非劍訣。

明明身為藏劍派弟子，為何慕瑤卻專修法術？

他皺著眉，陷入了沉思，直到清和喚他：「江離，你傷勢未癒，今日便到此為止，回去歇息吧。」

江離回過神來，拱了拱手：「是，師尊。」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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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離走後，慕瑤把視線收回，晃了晃清和的手：「師尊，那我呢？」

「你？」清和瞧她神色，作勢要抽回袖子：「你留在這兒繼續練習，為師要回去......」

「師尊～」慕瑤見勢不對，連忙掛在了清和手臂上，拖長了聲調撒嬌，「你再指點我一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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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清和狀似無奈地搖頭，袖袍輕揚間，焦黑的靶子已煥然一新。

他屈指彈了下慕瑤的額頭：「最後一次。氣沉丹田，心神合一，把你的靈力集中在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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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依言凝神，雙手緩緩掐訣，又猛地分開：「桃花火！」

這一次，火焰比之前更大更旺，飛速地朝靶子衝去，砰的一聲，靶子被火焰包裹，燒得劈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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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抱臂看著，指尖輕點，那洶湧的火焰頓時收斂了幾分：「靈力散而不聚，十成靈力倒浪費了七成。」

慕瑤聽了，又想再嘗試一次，右肩胛骨處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她手上一抖，火焰偏離軌道，擦著靶子邊緣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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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眉頭一皺，指尖凝聚著淡淡青光，懸空停在她右肩胛骨處，青色靈力如流水般滲入她體內。

他低聲問：「又發作了？」

慕瑤臉色發白，卻還是勉強笑著：「師尊別擔心，這都老毛病了......」

清和沒做聲，專心為她疏導經脈，直到她臉色轉好，才淡淡道：「當年要不是摘花教那群魔修......」話音未落，幾個字已在唇齒間碾碎，帶著化不開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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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抬頭，見他神情不虞，突然踮起腳尖在清和面前揮了揮手：「師尊師尊！你看！」

她指尖倏地竄出一簇紅中帶粉的小火苗，在清和眼前晃來晃去：「我的桃花火現在能變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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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被她打斷思緒，眼中寒意漸漸化開，無奈搖頭：「你啊……」

待收回手，他神色已恢復如常：「日後若遇摘花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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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馬上跑！」慕瑤趕緊搶答。

「還算機靈。」清和挑眉，「然後呢？」

「然後？」慕瑤歪了歪頭。

「然後給師尊傳訊。」清和雙手抱臂，「你的傳訊玉符呢？不會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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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慕瑤連忙在懷中掏了掏，找到一個桃花狀的傳訊玉符，「師尊給我的東西我才不會丟呢……呀！」

她說到一半，一個紫色的香囊突然跟著掉了出來，她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撿。

清和眼疾手快，先一步彎腰撿起香囊：「這是什麼？」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的香囊，一股淡淡的清香飄散出來。

「這、這是……」慕瑤臉頰發燙，還沒說完就抬手要去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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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一抬手，輕易地躲開她的動作，笑著說：「怎麼，還怕為師搶你的不成？」

他湊近聞了聞，「嗯，有桃花的香味，是你自己做的？」

慕瑤搶不過他，徒勞無功地在他身邊轉了一圈，支支吾吾：「嗯，我做的……」

清和翻看著香囊，似笑非笑：「針腳粗糙了些，你這手藝，還得多練練。」

「不過，送給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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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瑤咬著唇，又墊起腳尖要去搶。

清和輕鬆避過：「怎的這麼慌？莫非是送給心上人？」

他半開玩笑地說著，尾音卻微妙地沉了半分。

慕瑤眼看搶不過，急得喊：「是給師尊的！」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HC9gSj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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