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 2809.閃空季.15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SgeIIiAV
自「費農平原之戰」以來，歷經了天空的解凍和新生的雨水，過了一個季節後的現在是雲層之間流通著不會擊在地面的閃電，天空時刻都在散發著光芒的閃空季。
費農平原之戰是莫伊賴獲勝了，但法錫耶斯王國也並不是毫無斬獲。大陸人稱作尊星二世的莫伊賴君主——愛文德爾・燼希——在這場戰爭中陣亡了，而莫伊賴戰後也將在費農平原最前線的堡壘命作尊星堡壘。此時的莫伊賴的王位待定由年僅七歲的王女——尤萊娜・燼希——繼承，並由法錫耶斯革命軍的首領——可菲特輔政。
而我，正在法錫耶斯王國境內的南方重鎮奈葉扉人流最多的星眼旅館待著。（老實說我很訝異沙爾大叔的資產竟然龐大到足以負擔這裡兩個季節以上的住宿費，甚至還有剩不少可以讓我過上不用特別勤儉的生活）這段時間以來我絲毫沒有任何來自家鄉故人的消息，只能天天下樓到吧台喝酒，偶爾幫旅館打打雜物賺些旅費，同時思考我接下來該去哪裡，再帶著毫無出現的答案上樓回房睡覺。
不過不得不說，重鎮的旅館是個相當好打聽消息的地方，我甚至不需要多問，就已經大致能掌握現在有哪個城鎮或村落或許是安全的。只能說或許。
因為雖然法錫耶斯王國在費農平原之戰落幕時創下了斬殺愛文德爾的偉業，但過程卻是慘不忍睹。
針對堡壘周邊某村落的奇襲先是被愛文德爾擋下，隨之而來的就是莫伊賴的君主率領主力部隊正面迎擊費農前線的法錫耶斯大軍，將其擊退並守住了當時建設尚未完善的堡壘。而法錫耶斯王國的戰敗導致了尊星堡壘正式建設完成，成為了莫伊賴之盾。
王國只能大肆宣傳愛文德爾・燼希的死亡，但加重的賦稅和更加積極的徵兵都讓國王的子民感受到國力明顯的衰退。法錫耶斯王國的版圖很大，莫伊賴基本上不需要再乘勝追擊就可以等待王國即將面臨的民亂四起而分崩離析了。所以，那些目前看似安全的地方，各個都是未爆彈。
更雪上加霜的是，費農平原的難民們自然會將他們親身經歷的真相流傳開來。這天，我就在樓下的酒館聽到同為費農平原的難民在講述著他們親身目睹的消息。
當時我正在品嚐著高檔的法錫耶斯國民烈酒，偶然聽到了一名闓希歐楔僧侶在向一群人還原費農平原之戰前夕的情況。
「當時莫伊賴和王國對整個平原形成了包圍網，並向各個村落都發出了撤離的通知，要不加入法錫耶斯，或著加入莫伊賴。」我看向了那位僧侶，潔白的雙眼幾乎已經失焦，神聖的淡黃色道袍也已經衣衫不整，含糊不清的字句只能用音量來讓他的話稍微清楚一些。明顯是醉醺醺的樣子。
「費雅會施予恩典，庇佑那些被來自莫伊賴的邪惡意志傷害的村民！」他高舉酒杯，圍繞在他身旁的法錫耶斯人群一同附和著。「費雅提供生息！閣錫眷顧亡靈！」
僧侶在眾人的高喊停下後低聲說道，「不過據說有這麼一群存在，背棄了法錫耶斯帝國的恩惠。」
「哈！但他們也逃不過閣錫的懲戒的。」一名莫維倫女人大笑，邪魅的紫色瞳孔瞇成兩道細針，綠色的皮膚之下透著被酒精醺藍的頰暈。他身著一身我難以想像可以負擔的起的深藍衣裳，並沒有額外華麗的裝飾，因為那種布料本身就是昂貴的象徵，加上那頂五季花編成的頭冠，或許是來自公會的一名富商。
「在一般情況下，是這樣沒錯。任何屈服於莫伊賴邪惡意志的生靈都將在死後不受閣錫的庇佑。」僧侶清了清喉嚨。「但他們並沒有屈服於莫伊賴。」
「怎麼可能?不可能有人可以逃脫包圍網的。我的叔叔就是住在費農平原的其中一個村落。」一位法錫耶斯男子喧嚷著。
「我也是，孩子。當時我就在費農平原替教廷統整要疏散的村落人口。但偏偏就有一個村落消失了，人數總是對不上。」
「連他所在的克洛倫都成功疏散了，那可是藏在費雅之蔭的深處村落。」
「沒錯。迪爾斯．巴達克斯。那是你叔叔的名字對吧？我有遇到他，他是個好人，那裏也是個好森林。文芮．巴達克斯。」法錫耶斯男子揮了揮手，繼續低頭喝酒。而僧侶則繼續他的故事。「我要說的故事發生在一個在平原南方的村落。那裡以前就時不時會旅人和商人駐足。所以照理來說，要掌握這個村落的消息並不算太難。」
「奈斐倫，對吧?我有去過那個地方。」另外一名法錫耶斯女子開口。「是的，就是奈斐倫。」
僧侶拿起了手邊的煙斗吸了一口，吐出的霧氣擴散開來，淡淡的薄霧頓時瀰漫在他們所在的空間之中。而聽見了我家鄉的名字，我悄悄拿著酒杯混入了那群人。
「當我在奈斐倫統計人口的時候，他們也跟其他村子一樣在討論要加入王國的庇護或是屈服於莫伊賴的淫威。然而大戰當天的清早，確認完有多少人要進行疏散之後，卻無端消失了二十三個人。」
「你有算上決定屈服莫伊賴的人嗎?」
「當然有，孩子。我以費雅之名行事，奉費雅的旨意拯救遭逢邪惡的生靈。茲事體大自然不容馬虎。」僧侶的語氣略微帶著不屑，像是一名被臣子當面質疑君主失責表現出的不滿和慍怒。「除了被莫伊賴帶走的人之外，二十三個人消失在了費農的紫色草原和森林之中。我認為除了莫伊賴之外還有其他邪惡存在。」
「會不會是艾維辛人的作為?」一人提起了那個幾乎消失的民族。
「我並不這麼認為，那群汙穢的黑血種正被莫伊賴控制著。他們跟佐圖克帝國有著協議，即便莫伊賴再狡猾好歹也是一個國家，他們出於自身利益不會放任這些穢血亂來的。」僧侶肯定地回答道。
我搖了搖頭並默默開口。「不，單純就是加入了莫伊賴或者死在了戰爭之中而已。」但頓時周遭的目光全都安靜了下來直指著我，酒館明亮的燈光彷彿此刻才終於照亮他們醉的模糊的視野，發現了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的存在。歌者依舊在酒館的另一個角落唱著法錫耶斯的流行歌曲，除了圍繞著僧侶形成的人群之外依舊在自顧自地喝酒享樂。沒人在意這裡的沸騰，只不過又是星眼旅館的一個日常。僧侶的眼神充滿鄙夷，喝下了一口酒後拿起手邊的煙斗。
「沒想到這裡竟然有來自莫伊賴的邪惡。」隨後衝著我吐了一口煙。「你在質疑費雅讚歌的嚴謹嗎?」潔白的雙眼如同銀劍一般尖銳地逼近我的存在。
「莫伊賴人在這裡做什麼?」一名醉漢隨著僧侶的話語燃起了人群間埋藏的火種。
「作為莫伊賴派來王國的間諜也太張揚了點吧。」
「誰准你來到這個費雅的王國撒野的?」
「滾回你的莫伊賴淫窟!」眾人的議論蓋過了來自另一處的歌聲，可惜了一首好歌曲以及美妙的歌喉。
「真是的......祂要我們保密的。」我將手中的烈酒一飲而盡。隨後大聲嚷嚷，「你們真的想知道真相？那好吧。」我重重放下酒杯，一聲悶響打斷了眾人的吵雜。
「那晚有個......東西。是祂幫助那二十三個人逃走的。而且，其實是二十四個人。」我隨口胡說了這句話，馬上在心底對我一時的衝動感到可笑。但不管了。「一個幽靈......或者神祇，誰知道?」
「開什麼玩笑，費雅是唯一超越生靈的主宰。」
「不是還有閣錫嗎?」我不滿地回應又一個人的醉話。
「你這話說得挺過頭的。有人能夠證明你話嗎？」莫維倫女士冷冷地說
「我就是奈斐倫的居民，我相信大部分的同鄉都到了這個王國，你們倒是可以打聽一下史密斯・史密斯這個名字。」
「哼，史密斯・史密斯？你連名字都像是假的。而且你明顯就是來自莫伊賴的人類。」莫維倫商人再次開口。
「等等，我的小隊長就是在大戰前從奈斐倫來的，他的確提過這個人。」一名稍微清醒的法錫耶斯人說道，我稍微打量了那人，甚至沒脫下軍裝就來這裡喝酒。
商人沈默，又喝下一口酒，靜靜死盯著我，等待著接下來我還能胡謅些什麼。「那你繼續說吧。」
我的腦筋隨著酒精的牽引隨興運轉。「在當晚村落的告別派對結束，營火突然熄滅，隨後樹林裡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那是不存在大陸上的語言。詭異的是祂的話語就像是憑空出現在少數還在場的那些人腦中。我們都清楚他想表達什麼。」
「之後祂施展了法術，在奈斐倫的地下建造了一處地穴。帶領著包括我在內的一部分村民進入了地下的通道。」每個字句都是隨口而出。
「然後呢？」
「他只留下了一段話，便在眾人的眼前消失成了一團雲霧。沒有腳印的跡象，我們順著前來的方向前進，但只能找到一堆死路。」強勁的酒精開始作用，灼燒著我的腸胃，酒館的景象載我腦中不停旋轉著。
僧侶的雙眼不再像劍刃一般銳利，反而縮回了像是費萸花一般的安定而柔弱。
「但當我們離開地穴後，回頭一看，出口也變成了一塊普通的巨石。」
「祂最後留下了什麼話？」僧侶放下煙斗提問。
「『我是這個平原的幽靈。森林、草原、費萸花、霧氣。我無所不在，就算只不過是一介魂魄，但無論是法錫耶斯人或是莫伊賴人......甚至是費雅或閣錫，若任何外人膽敢再掀起費農平原的安寧......』」我停頓了一會，另一處的歌聲又慢慢回到我的耳朵，而我悄悄享受我最喜歡的一段副歌，好笑地擱置著眾人期待的沉默。「『我保證會吞噬你們也成為我的一部分。』」醉漢們再次議論著，忽略了對我身為莫伊賴人的厭惡，只是討論著那個我隨口而出的幽靈。
僧侶陷入沉默，靜靜的將他的酒杯淨空，隨後默默低語。「這太可怕了」
他抬起頭來，溫柔地看著我，「史密斯．史密斯......孩子，你得到了我的尊重。看來費雅要對抗的邪惡不僅僅是莫伊賴而已，謝謝你。我會繼續奉著費雅之名淨化這片大陸的汙穢的。我應該將這件事情上報教廷，費雅的庇佑是永無止盡的。」
之後剩餘的夜晚，以及我待在星眼旅館的每一天，總有人巴著我要我多講那個幽靈的事情。我突然成為了「費農平原幽靈」的代言人。甚至更多更奇怪的故事會傳回我的耳中，而那些人會跟我討要一個說法。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Qr6s6uzCL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8ar0C5Av
自此，每當有盜賊在費農平原失蹤，都成了幽靈的作為。或許是他們自己傻，又或者是有人利用的這個名號代替我執行這個瞎編出來的懲戒。然而事實就像我當晚說的，奈斐倫的村人要不是加入王國或者投奔莫伊賴，或者在平原大戰被奪去了性命，就是這麼簡單。而我也沒在村子看過這名僧侶。真正從奈斐倫失蹤的人，就只有我一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K6fVntU6
總之，如果你曾經聽說過費農平原的幽靈這個傳說，這個嘛……他本「靈」就在你面前。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2XgbdQ5m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