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斐蘭的記憶缺少了不少，她喝醉了之後的事情幾乎記不得了，但遇到蘇菲雅的事情她意外的記得很清楚——然後她見到了小千之後……
對了，還有小狐狸。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yBXEOMaU
如果沒有牠的話，說不定她還沒辦法躺在這裡呢。
除了找到蘇菲雅、確認她的安危無恙，還要找到小狐狸，跟牠道聲謝才行。
斐蘭告訴了珂蕾特自己身上發生的這一切，也如實告訴她，自己正在前往北境的路途上。
她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告訴了珂蕾特，也從珂蕾特那裡問了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像是蘇菲雅、像是小狐狸，還像是小千和那祭壇裡的東西。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rJFDuarM
珂蕾特知道得不少，但關於祭壇和小狐狸，她知道得也不多。斐蘭只解開了一個疑惑，就是蘇菲雅的去向。
不過，解開了疑惑之餘，她看見珂蕾特的笑容很……那是什麼笑容來著？揉合了很多種情緒，讓斐蘭一時間有些分不出究竟都揉合了些什麼樣的情緒。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4RieTNLv
斐蘭想，她或許說錯了些什麼，不然珂蕾特的笑容怎麼會那麼難以理解？
「放心吧，阿姨，我跟奶奶會回去看看的……當然，我們會保密的。」
斐蘭這才想起自己確實是溜出來的，才讀懂珂蕾特的笑容，才知道她為什麼笑成那樣。幸好，蔓德村那邊全部都是純樸的精靈，像里歐德大叔這種善良又懂世故的精靈直接就佔了大半。
她短暫的沉默下來，因為她從珂蕾特口中聽見了「奶奶」兩字。
「阿姨……妳不想見奶奶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E6ryXnbE
珂蕾特很清楚斐蘭捕捉話語細節的能耐。
「……不了吧。」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kPZLnQwU
斐蘭不清楚自己閃過了什麼樣的眼神，但消沉之際，她看見了睜大了眼睛的布蘿米婭，那位水白色頭髮的雪精靈一副想聽八卦的表情。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7qyie3UMH
她好氣又好笑，無奈地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難過和難堪之餘，暗忖。
斐蘭，妳就好好頭痛吧！妳自己跟人家說可以跟著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SzgwqKKe
不對，她只說住一天吧？
她暗自決定這件事情等等一定要好好談談，至於現在，她想，得要好好回應珂蕾特才行。
「蘿蕾娜一定會罵我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afekuJG1
「奶奶她……阿姨，我覺得妳不管怎麼樣，先見見她再擔心這個吧。」
斐蘭擺了擺手。而一如往常，若是她沒有表現出積極，她多半就會繼續自己本來的安排，然後當作這一切沒有發生。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0q2kEmiGd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好，一直都知道，但她表情中的怯懦和固執總是拌得均勻，用來遮掩她對未知的猜想、也用來遮掩她對未知的恐懼。
「蘿蕾娜奶奶——是姊姊之前說過的那位，姊姊的媽媽的超級好朋友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R5YqbChuh
「……姊姊不想見她嗎？」
塔露的問題一向都是切中要點的，但塔露所說的話，有時斐蘭總想，那或許並不是隨口說說、脫口而出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umMbuVRq
「……小千說得很對，我也有責任，如果我能夠再積極點的話，或許她就不會死了吧。」
塔露皺起了眉頭，她一向很溫和，斐蘭從未見過她這麼凝重的表情。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vCZSGE3i
但她終究是保持著沉默，斐蘭相信的那個一向聰穎的她，也有那麼一刻是需要整理思緒的。
「阿姨……那妳更需要去見見奶奶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m1KzXkd7
珂蕾特抿起唇來，她給的溫暖，不只限於眼神中，還蘊含在她的懷抱中。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FcCx74Wzc
她緊緊抱住了斐蘭，拍了拍她的背後。
沉默了良久，她才開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VSrGWQk2
「我跟奶奶還會在這裡停半天，下午才會離開。」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wwMmn4s3
「記得來。」
斐蘭垂下眼簾。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awkoQqXD
珂蕾特面帶和煦的微笑，從斐蘭的懷中離開——她有著蘿蕾娜沒有的稚嫩，那溫柔的笑容卻一模一樣。
她離開了房間，斐蘭也稍稍活動了身子，伸了個懶腰。
她看向神色自若的布蘿米婭，這位年輕又貌美的雪精靈閱讀氣氛的能力很厲害，但或許還是太過年輕，她剛剛就很明顯沒有藏住情緒——雖然吧，藏不藏得住情緒或許不是年齡決定的。
斐蘭從現在的她眼中看見了純粹的亮光，看到她雙眼的清澈、她眼角溫和的微彎和她耳尖柔和的弧度，她的情緒是溫和的、帶著亮光……但她先前露出的好奇，反而令斐蘭更無法信任她。
斐蘭有意把她排除在外，但哪怕將話題帶入更深處，讓她確實是有種被隔絕在外的感覺，但這最後還是沒能趕走她。
她想先確定布蘿米婭的目的和意思，畢竟她可實在不想再牽扯到甚麼奇怪的事情裡了。
自己的目的，倒很明確……完成與塔露的約定。至於中間的路途，小千的提議，奧爾什耶……斐蘭對那座城市有不好的預感，她的預感一向敏銳，再結合一些苗頭，就足以給她不去那裡的理由了——那就是，綠尾隊的蘇梅爾！
綠尾隊的蘇梅爾，前幾天在毽子毯村見過的那位，她想起來了，那位可是大人物！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CFK2XQIc
他是戍衛邊疆的指揮官，綠尾隊、不，或許說，是棕枝軍跟蒼月禁衛裡的領袖，在「青藤慘劇」後，被多名原本親青藤家的軍隊領袖擁護的年輕指揮官，但與其說是擁護，不如說是奪權。
現在的他，或許已經是這兩支軍隊的實質首領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Jy6t2Uiwg
不管他想做什麼，往奧爾什耶或許都不是什麼好選擇，更何況……斐蘭覺得他想發動戰爭！一場精靈之間的內戰！
如果是這樣的話，比起奧爾什耶，她更願意去自己還算是熟悉的城市，那座魔術之都艾利尼。雖然，她對艾利尼的印象，並沒有很好，她也有點排斥去艾利尼，但艾利尼距離精靈之森的邊境比較近、也比較容易出入。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L8UVEZRV
就算帕倫河沿岸的船家都被迫停業，想辦法偷偷渡過去也比較簡單，至少比從北方，羅倫山脈那裡的關口溜出去來得簡單。
但她必須找點可信的資訊，證實自己的直覺。
「這麼說來，布蘿米婭小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4AVtVmjy
斐蘭沒打算把事情說得這麼明顯，但想要不著聲色的去推敲她的目的，卻也不是很簡單的事情。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VyBiN72X
她苦惱了片刻後，像是猶豫著該將整隻烤全豬分拆成幾份的廚師那樣，只能在邊緣比劃，難以下定下刀的地方。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Zspa8Xe7
「妳以前住在北境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dBwrWyH3
「我……」
布蘿米婭搔了搔臉頰。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UhtKQlXS
「斐蘭小姐要到克莉緹芙去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gijxt2hJ
「我不是很喜歡那裡……但是，如果斐蘭小姐要去的話，我這段時間也逛夠了，如果斐蘭小姐缺個嚮導的話，我可以帶妳去一些很漂亮的地方。」
像是終於找到下刀的地方了，卻發現那是骨頭所在，難以切入。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eqt8zoTYb
斐蘭瞇了瞇眼，她想相信眼前的雪精靈，卻發現自己沒辦法不猶豫，疑惑變得更多了。她看向塔露，見塔露還沉浸在先前的狀況中，她想……或許也得想到塔露才是。
她想，如果是塔露的話，她會問什麼？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6sREaBNU
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而且這個問題不難、也沒有到太過突兀。
「嗯……布蘿米婭小姐，妳為什麼會成為吟遊詩人？」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dKQDcngX
吟遊詩人，可不算什麼正當職業，看上去光鮮亮麗的，但偽裝在那光彩之下的，要說是純淨的光芒……很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44edkSabk
所有生靈都有牠的色彩，她也不尋求一個純淨的答案。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7ZOVgSp5
演藝家，斐蘭對這類職業沒有特別崇拜，也不認為炒熱氣氛、帶來一場好的表演，就能交換到她的信任。
她明白，構成吟遊詩人的，也僅僅就是一個生靈而已。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aOk9JcAt
她要聽到的答案，也就僅是那個問題的實話而已。
布蘿米婭在斐蘭略顯銳利的注視下，也削去了輕浮的部分，她的神態像是一瞬墜落一樣，從飄浮在空中的雪花悄然落地，成了一片停駐在手心的冰晶。
斐蘭意識到自己或許太過嚴肅，稍稍移開了視線，卻沒見到布蘿米婭改變神態——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e4RQ55v5R
她只有滿滿的為什麼而已，她不明白布蘿米婭這看似要敞開心胸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她想問的，也只有為什麼。
她想，這是完全不等價的信任，會有生靈願意這麼做嗎？她搞不清楚。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XnJKqcVC
就在那短暫的遲疑中，斐蘭看見了稱不上答案的答案。
足以令她手足無措的答案。
「斐蘭小姐，我是逃出來的。」
「我不想自己的下半生只能守著漫天的霜雪。」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qtqFSDk6
「我不想自己的眼界都只剩下別的生靈口中的世界，所以，我逃出來了。」
布蘿米婭讀出了她的心思，讓她想要從枝微末節處試探的心思像是想多了一樣，回答得很直接。是的，答案如此的簡單，她是逃出來的——像是身處坍塌的兔洞，拚了命刨挖出出路的小雪兔。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m8ZNFvpA
琉璃珠子一般的雙眸堅定又清澈，異常的態度比起精心設計的演出，更像是被觸動心弦後的真情流露。
……或許，不用懷疑她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q49I5u4T
她很難相信吟遊詩人，但當吟遊詩人用出嚴肅的神情，她很難不相信。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B6pfhOOA
因為吟遊詩人不會輕易動真情，她卻在她的眼中看見了滿溢而出的真摯。
所以她願意相信那短短的話，就是她全部的覺悟、全部的起點。
斐蘭還有很多問題，在布蘿米婭的身上還有未解之謎，但她已經在她表現出來的這一切之中得到答案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9L0ucYV8f
從她的神情、姿態，和她成為吟遊詩人的理由，斐蘭不覺得全都是捏造的，可以相信的部分很多，就算這可能是一齣精湛的演出，她也願意相信那雙眸中的純粹並非全然虛假。
至於剩下的那些疑惑，她可以路上再問，不遲。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kET4ww8J
現在她只有最後一個問題。
斐蘭側頭看向一直低頭沉思的矮人少女，她也看見了自己的衣服，看起來乾淨，但不屬於自己。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8EqYcgn5
她想，肯定有誰為此努力過，而這多半是塔露努力過的結果。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2giR3yNJ
但她好像卻是這個房間裡最不受注意的，是到剛才為止，這個房間裡最不被斐蘭放在心上的。
她只思忖片刻，就有些煩躁了起來，一直在這種事情上思來想去雖說是她的專長，眼下卻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這麼做。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pOGZKczN
饒是她思考的速度快，也沒辦法整個上午都在這裡釐清一切。
「塔露，妳覺得呢？」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uHrFbqJL
塔露歪了歪頭，神情認真的說。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dniY1Yc2
「姊姊不舒服的話，今天我們就好好的休息……」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j20xSthh
「但是，姊姊今天下午之前至少要見蘿蕾娜奶奶一次！」
斐蘭笑出聲來，「塔露，這應該不用特別……」
「不行！姊姊要答應塔露——」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IPEFm0JI
她這才發現，塔露很認真，收起了笑容。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kMepl1Fa
「姊姊要答應塔露，不能讓自己後悔——還有！」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gLaW1zzQ
「要好好的、唔，不能再躲起來！還有……不能突然消失不見！」
這一共是三件事情吧，塔露要求變多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kiKSXdK2
……只不過這嚴格來說，好像都是同一件事情。
但如果是塔露的話，不管幾件事她都答應。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UXcvQb2oc
「……姊姊答應妳，還有，姊姊發誓不會再喝酒了。」
塔露笑了出聲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XGVwkmJ7
「……所以說，我們今天就要直接走了嗎？」布蘿米婭直直搶過話柄，問。
「嗯。」斐蘭攤了攤手，笑著說：「我現在很有精神，魔力也很足夠。至少，現在沒有走不了的理由。」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S4rD5aIP
「我們今天就出發，就離開這裡，但是……塔露，之前姊姊說要去奧爾什耶，現在可能要改去別的地方了。」
「嘿咻。」語畢，她坐起身來，下了床，活動了筋骨，看了看身上的衣物。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QUXjyVel
「……還要把這身衣服還回去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