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鳴海到平常光顧的咖啡廳和學長見面,不過當他推門而入,店裏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放在他身上,而學長更是誇張,剛剛喝進去的咖啡差點噴出來。
走進店裏的是一名有着柔亮黑髮的少女,她五官端正,充滿睿智的黑眸、直挺的鼻樑、加上潤澤明亮的淡紅薄唇,活脫脫就是個大正妹。一身米白色娃娃領襯衫、粉藍色開襟毛衣、深藍色窄管牛仔長褲、再配以棕色圓頭雕花牛津皮鞋,顯得她的身形高䠷窈窕,英姿颯爽。
「你……是鳴海?」學長傻眼的看着坐在對面的「少女」。
「怎麼了?認不出來嗎?」
學長乾笑幾聲,若果眼前人沒有開口說話,他還真是認不出來!
「……學弟,你是在哪間診所做的變性手術?一夜之間轉化這麼大。」
「我沒有做手術,只是做了高強度特訓而已。」
「兩天特訓就可以讓你學會當女裝大佬?那麼看來你有這方面的潛質。」
「潛質你個頭!!我現在很想回去換回衞衣!我快被這個胸罩勒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你注意用詞,現在你是個美少女,不要說出這麼粗俗的話。」
鳴海哼了一聲,給自己點了杯熱果茶,並且是用特別訓練過的中性嗓音向服務生點餐,將冷艷御姐的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我……我知道了,我馬上幫妳準備。」點餐的服務生是個年輕男孩,他一對上「少女」的眼睛,立刻臉紅耳赤,逃也似地趕緊離開現場。
「人家弟弟都被你迷倒了,美人大姐姐。」
「不要說這個,我們直接進入正題。」他拿出手機,滑出昨天學長的電郵「你們都覺得這個岩浦診所有問題嗎?」
他看過學長的作戰計劃,他的任務很簡單,主要是在熊本麻羽平常會去的地方出現,看看兇手會不會上釣。
「我跟隊長說過你的揣測,他都同意這個看法,不過他希望你先去這個診所試探一下,畢竟前六名死者都去過這個地方,隊長懷疑兇手可能是診所附近的居民。」
「又或者是診所的工作人員。」鳴海補充道「兇手若果以醫護人員的身分出現受害人面前,她們一定不會起疑。」
「原來如此,看來有必要將那裏的工作人員加入嫌疑人名單裏。」
「另外,我想知道關於熊本麻羽的所有資料,例如她就讀的學校、交友情況、興趣愛好、生活習慣之類。」
既然他要扮演女孩的姐姐,就要演到底,不然到時候肯定會露餡。
「……你這種認真的態度不去當刑警真是可惜。」
「我討厭面對人的工作。」
學長嘆了口氣,他跟鳴海認識一段時間,知道他孤僻沉靜的性格,而這都是因為他的過去所造成的結果。
回想起他們倆剛剛相識時,那個時候的鳴海死氣沉沉,一整天可以待在角落不說話,那雙黑曜石般的雙眼了無生氣,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不過自從他心血來潮跑去大阪旅遊後,他就像是脫胎換骨,開始會跟他鬥嘴,也會表現其他情緒。
———雖然這些改變並不包括他厭惡社交生活這一點。
不過他也深知自己說再多都沒有用,少年並不會因此而妥協強逼自己去接受討厭的事物,就像貓咪一樣。
「關於熊本麻羽的背景,我所知的不多,你或許要親自問問她那兩位哥哥。」
「嗯。」他點頭。
「昨天我說過她是失語症患者,因為只能以文字和簡單的肢體動作跟人交流,所以在學校遭受老師和同學欺負,半年前開始在家自學,由堂哥負責教導。」學長翻開筆記本的下一頁,繼續述說「她沒有知心朋友,平常不是待在家裏寫歌彈琴,就是去公園餵浪浪,或許你曾經有跟她碰過面。」
「……原來那些歌是她寫的?」
難怪他不知道隔壁彈奏的是甚麼樂曲,沒想到能使他沉入睡夢之中的琴音是女孩寫出來的。
他在家裏畫畫或者做學校作業時,有時候會聽到隔壁傳來悠揚悅耳的鋼琴琴音,然後睡意就會突襲他,逼使他放下工作,躺在床上進入睡夢之中,亦因如此他的睡眠質素漸漸好轉過來。
而且,他每次醒過來後,那些旋律仍然會在他的腦海裏迴旋。
女孩所彈奏的歌曲音色雖然明亮簡單,但是卻蘊藏着沉實的溫柔,每一個音符像是輕輕投進湖裏的小石頭般,在他的內心牽起一個又一個的漣漪,令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暖流擁抱着,治癒他那顆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能寫出如此動人的旋律,可以看得出來女孩有着極高的音樂天賦,等同於小凪天生是個有潛質的畫家一樣。
鳴海完全沒有發現,他明明沒有跟女孩面對面交談過,但是自己卻對她有着良好印象。
「那麼我先去隔壁鄰居問取更多關於熊本麻羽的情報,那間診所我明天才去看。」
「沒問題,你想怎樣行動,我們不會阻止你,但前提是你要確保自己的安全。」
「如果兇手沒有如我們所願上釣的話呢?」鳴海捲着髮梢,微微瞇起漂亮的黑眼「我認為與其等他上釣,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你這是甚麼意思?」
「你們刑警應該有追蹤器吧?我可以戴着追蹤器,然後引誘兇手動手帶走我,你們可以藉着訊號找到我們。」
「不行,這太危險了,萬一你出了甚麼事情,我們無法向大眾交代。」
「你放心,我可以保護自己。」
「我信你才怪!之前有個瘋子衝進學校砍人,你這傢伙做了甚麼?居然以傷換傷去制服人家!我真是不敢再讓你冒險了!」
「那麼若果兇手以熊本麻羽的生命要脅我跟他走呢?結果還不是一樣?」
「你……該不會是一開始就打算要讓兇手帶走你吧?」
鳴海別轉視線,手指繼續捲着長髮把玩,學長頓時被他氣得笑出聲來。
「你為甚麼總是要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萬一那個兇手突然發難,你要怎麼辦?難道要用你的肉體擋住他的攻擊嗎?」
「因為我們現在仍然無法確定熊本麻羽是不是被連環殺人魔抓走了。」他蹙起柳眉,手指輕輕敲着桌面「雖然你或許會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是我覺得這幾晚做的夢境是真實發生的畫面,犯人強灌熊本麻羽一堆藥物,若果他真是被我們抓住,卻又拒絕合作說出她被囚禁的地方,你們打算要怎樣找人?」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YOtj7fLuJ
「鳴海……你該不會是因為自己以前經歷過類似的事情,所以這次就……」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9K2zhH6xd
「不是。」他截住學長的話「我只是不希望她因為我而遇害,犯人既然是針對我而來的話,那就應該要跟我直接對決,而不是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你這種性格的確是值得欣賞,但有時候我希望你能稍為自私一點,不要讓自己過分損耗。」
「無所謂,反正我沒有……」
他正要說出「家人」這個字眼時,喉嚨突然一陣哽咽,心臟像是被甚麼東西揪住般,不讓他繼續說下去。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LQ7AUtnsh
「鳴海?你怎麼了?」
「……沒甚麼,只是突然覺得喉嚨癢癢的。」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IKDfwqqz1
適時,服務生將他點的熱巧克力端上來,他趕緊喝了幾口。
「鳴海,你仍然是掛念你的妹妹吧?」學長一眼就看出他的異樣「如果……如果熊本麻羽真是你的妹妹的話,你要不要跟她相認?」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DcQPPm5M
「我不知道,她或許早就已經忘記我了。」他抹出苦笑「說實話,在我憂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我不斷說服自己她可能已經遭遇不測,因為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安心地去尋死。」3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91pTMXTuw
但是當他邁開步伐走進大海時、當他在青木原跟上吊的屍體對看時,他才發現自己在自欺欺人。
悄悄話:鳴海「姐姐」終於出來了!!可喜可賀!!
(鳴海:這不是值得慶賀的事情好嗎?我想回家。)
順帶一提,鳴海每次心虛時,就會下意識地轉移視線,然後不斷撥弄自己的頭髮,就像貓咪打破東西時裝作若無其事舔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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