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輕不懂事也就罷了,你好歹也是個隊長,怎麼也跟着一起瞎攪和?」
趙磊怒容滿面,瞪圓了雙眼剜着面前的兩人。
蕭穆凱還算比較鎮定,背脊站得筆直,臉上掛着幾分恰到好處的歉意,眼神又藏着一絲死不悔改的倔強。旁邊的年輕小刑警柯瑞陽,則是嚇得垂着頭,視線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大氣都不敢出。
「唉,沒一個讓人省心的,你們真是嫌我活得太長了。」
趙磊抖動着手裏的案卷,看着眼前的呆滯的兩人,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好了好了,」他清了一下喉嚨。「去吧,去吧,去寫材料去!去執勤去!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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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局長。」
蕭穆凱和柯瑞陽如蒙大赦,逃也似地往門外走。
趙磊看着哼哈二將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背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東林警局是個燙手山芋,這片區域本就黑幫勢力根深蒂固,如今經濟下行,治安狀況愈發惡化,老百姓怨聲載道。所以這起女青年溺水案,他根本不想引起大衆的注意。原本就是個普通案件,屍檢沒有查出任何異樣,擺明了就是個嗑藥的酒吧小姐,不小心失足落水送了性命。可偏偏這兩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卻死咬住不放,案子都結了,還私自去走訪目擊者,這不是存心要把事情鬧大嗎?
他在這個局裏熬了十多年,最近好容易纔等到個調去省廳的機會。領導已經批覆,就等最後一紙通知了。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出任何紕漏。蕭穆凱這個傢伙,雖然能力出衆,邏輯推理極其縝密,這讓他在短短几年間就嶄露頭角,被提拔到刑偵隊長。但是……他這人……說的好聽點是做事有魄力、雷厲風行,說得不好聽點,就是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所以眼下趙磊得趕快把這件案子壓下去,可不能讓這小子壞了自己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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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訓歸挨訓,工作還是照樣要做,蕭穆凱機械化地打開今天的計劃,找到今天的重點文件,不慌不忙地向檔案室走去。
柯瑞陽這時見走廊裏四下無人,就偷偷地湊上前來:「我還是覺得這個案子有蹊蹺。」
「怎麼說?」
「嗯,怎麼說呢,就是感覺不對。」柯瑞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雖然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但是死者體內檢出400毫克毒品含量,這得是多不要命,纔會一次性注射這麼大的劑量?如果是因爲長期吸毒者癮比較大,身上應該有很多針孔,但是法醫只發現了兩處注射痕跡。」
「喲,看你小子還挺機靈的,福爾摩斯上身了。」蕭穆凱會心一笑。這個從警校畢業不久的年輕人,眼睛裏燃着鬥志的光,讓他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是啊,華生,你怎麼看?」柯瑞陽眨了眨眼。
蕭穆凱苦笑道,「我還能怎麼看,用眼睛看唄。」他向辦公室那邊努努嘴,「現在被趙局盯上了……唉,想要調查……真是難上加難。」
柯瑞陽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受到打擊,「趙局不想把事情鬧大,恐怕也是怕扯出天衡會的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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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穆凱微微一震,「天衡會?這案子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柯瑞陽支支吾吾,「今天我無意間聽到,有人說她跟天衡會的……」
蕭穆凱瞪大了眼睛,意思是快別賣關子了趕緊說。
柯瑞陽收斂起剛纔開玩笑的表情,壓低聲音說,「一個叫凌東嶽的人,兩個人好像在交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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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完蛋了,」韓萬倉嘴裏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手忙腳亂地纏着頭上的紗布,「怎麼消息這麼靈光,老爺子這麼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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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凌東嶽就鎮定許多。看着韓萬倉慌亂的樣子,甚至覺得有點想笑。他心裏並沒有真正地生氣,但還是故作嚴肅地想教育他一下:「那下次,你就不要這麼衝動了。」
「不是的,他們怎麼說我都無所謂,」韓萬倉不小心按到了傷處,眉頭一皺,「但是說到東嶽哥你,」他的眼神嚴肅起來,滿是委屈和憤懣,「我實在是,嚥不了這口……氣。」
韓萬倉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們同時停下,看着前方走來的人。
那人一襲黑色的長款大衣,表面上看着低調,其實是頂級的手工羊絨,隱隱約約還能瞥見暗金絲繡的龍紋。袖口裏腕上的名錶若隱若現,走路時故意把腳步踩得咚咚作響。這樣跋扈的傢伙,想不引人注意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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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我們的大明星來了。」他略帶譏諷地看着韓萬倉笑道,「可真是在外面給我們長臉了。」
「讓大少爺見笑了,」凌東嶽迅速上前一步,恭敬地鞠了一躬。
姜承顯依然不依不饒,盯着躲在後面的的韓萬倉,「喲喲喲,你不是挺出息的嗎?怎麼現在還要你大哥來給你擋着了?」
韓萬倉拳頭攥緊,深吸一口氣低下頭:「這次是我太沖動了。」
「我們正在跟海昇幫談共同開發的事呢,」姜承顯踱步上前,鼻尖幾乎湊到韓萬倉的臉前,悻悻地說,「要是壞在你小子手裏,可不是道個歉就能解決得了的了。」
韓萬倉咬緊牙關,沒有作聲。這傢伙雖然在外面骨頭硬得一般,但是一遇到自家人,就立刻變成一條絕對的忠犬。不管口出什麼樣的惡言,他都能打碎了硬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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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原來你在這裏啊。」
循聲望去,一個溫文爾雅的少爺信步而來。這人與姜承顯眉眼十分相似,但氣質卻截然不同。淺駝色的外套搭上米白色的毛衣,簡約的深灰色長褲,一身素淨豪不張揚。雖然眼裏溫軟含笑,卻絲毫不顯軟弱,反而令人心生敬畏。
「市局的人已經在會客室裏等了半小時了,老爹讓你趕快去,說今天一定要把地皮的事談下來纔行。」
姜承顯頓時臉色大變,「承銳!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他急得值打轉,瞪了韓萬倉一眼,「你小子今天算走運。」說完便匆匆轉身快步離開,一溜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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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二少爺。」韓萬倉鬆了口氣,這纔敢抬起頭來。
姜承銳不以爲意地擺擺手,轉向旁邊站得跟樹樁一樣筆直的凌東嶽,「老爸那邊……我已經替你們解釋過了。他現在情緒還算穩定,不要太過擔心。」
凌東嶽立刻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二少爺。」
「跟我還說什麼謝,」姜承銳看着他的身影,表情不免變得有些憂傷,「唉,遇到這種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凌東嶽沒有迴應,只是默默站着。認識了這麼多年,姜承銳也知道他性格,就也不再多說,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兩人擦肩而過時,他用低得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輕輕說,「節哀。」
韓萬倉看着姜承銳離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嘆道,「看看看,這纔是真少爺嘛。連走路的姿勢都要有氣質多了。唉,真可惜咱們承銳少爺是個次子,」他想到姜承顯那個白癡樣,忍不住呲了一下鼻子,「要不然哪還輪得到那個傻子?真是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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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天衡會的正門,入口處矗立的關二爺雕像,手握青龍偃月刀,怒目圓睜。牆上還懸掛着刀劍弓弩,肅殺之氣彷彿在警告着進來的每一個人,這裏並不是可以肆意妄爲的地方。但是穿過走廊,到達內堂,卻又是另一副光景。香爐裏升起嫋嫋白煙,當中一尊低眉慈目的菩薩,低垂的眼眸悲憫地注視着來人,似乎在述說着江湖上流傳已久的的寬恕和大愛。
姜老爺獨立窗前,擺弄着盆栽,對進屋的兩人置若罔聞。
「老爺子,我們來了。」東嶽尊敬地鞠了一躬。
姜老爺依然沉默不語,仔細地撥弄着一段枝節。
「老爺子,不關東嶽哥的事,都是我……」韓萬倉哪能沉得住氣,忍不住跳出來解釋。
「誰讓你說話了!」老爺子突然發話,語氣鏗鏘有力,不怒而自威。
「是我管教不周。」東嶽低下頭,「以後一定對屬下嚴加約束,不再發生這樣的事!」
老頭子冷眼掃向韓萬倉,「你給我去好好反省!」
「是。」韓萬倉縮了縮脖子,趕緊退到角落裏。
「還好也沒有出什麼大事,這次就這算了。」老爺子的語氣稍緩,轉而又緊縮眉頭,「那件事……你有證據跟海昇幫有關嗎?」
「沒有。」
「那就不要輕舉妄動。」姜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雖然當初讓你進來,是爲了照顧承熠,」他心疼地看着東嶽,「但是如今……這麼多年了,你也跟我親兒子沒有兩樣了。千萬不要因爲一念之差,斷送自己的前程。」
「我知道。」
「不過……」他用指尖一捻,一根枝條應聲而碎,「如果真有確鑿的證據,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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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東嶽和季安明順勢退出,走過弓字型的雕花長廊,穿過淡淡的清香的植物,轉入了側翼的裏房。
這是一間古色古香的房間。乍一看,還以爲是穿越到了哪個古代文人的書房。牆邊幾個紅木書櫃上擺滿了書籍和玉器,牆上掛着書法作品和字畫。一個眉清目秀的眯眯眼男子,膚色白淨如瓷,月色般的銀髮泛着柔和的光輝。他的眼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看着進來的兩人。
凌東嶽上前一步,鞠躬行禮,「三少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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