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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路特驚得弓起背,他回過頭,發現父親在門口盯著他。他身上只掛著毛巾,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竟耽誤了那麼多時間。
「我……我……」克路特無從辯解,只能支支吾吾低下頭。
拜亞塞看見他的反應,再配合之前得到的情報,很快就推理出克路特想做的事。
他沒多問,也沒發怒,只是熟練地挑起一把短刀,和平時一樣不帶感情起伏地說:「武器是用來斬斷事物的,沒辦法給你更多力量,被斬斷的事物無論如何都不會被修復,你有這樣的覺悟嗎?」
「我沒有這麼想過……我……只是想嚇唬對方。」克路特結巴地拼湊語句,面對他本就害怕的父親,做壞事被抓個正著令他不敢抬頭與他對視。
「這跟你有沒有真的傷害到人無關,武器不過是彰顯意志的道具,不論你多麼弱小,只要展現了反抗的意志,與人類之間的關係就會被斬斷。或許會有幾個願意站在你身邊的人,但他們也會因為你而被另眼相看。」
拜亞塞精準地將短刀擲出,咻的一聲擦過克路特的耳邊,刺進他身後的牆上。
「如果我懷抱惡意把刀擲出,即使沒傷到你,你也永遠都不會忘記這種能威脅到你生命的舉動吧。」
克路特嚇得無法動彈,最終他彷如斷線人偶跪了下來。
「那麼……要怎麼做才好,我真的贏不過對方,即使我持續鍛鍊也不知道該如何突破困境,那麼不就毫無辦法了嗎?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克路特滿臉絕望,他不想再讓瑟蕾傷心,也不想再被蓮恩踩在腳底了,即使選擇借助道具也被阻止,他的思緒墜入無底的深淵,前方毫無光明。
「你不是見過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戰勝的怪物了嗎?渺小的人類能戰勝的事物並不多,我們能選擇的也只有放棄並適應。」拜亞塞在他面前蹲下,神祕莫測的眼神中蘊含著一絲悲憫。
「所以父親……您要我做的是放棄嗎?」
「是的。」拜亞塞點頭道:「放棄靠自己的力量去戰勝無法戰勝的事物。」
「放棄靠自己的力量去戰勝無法戰勝的事物?」克路特複誦了一次,他總覺得這個說法別有玄機。他細細咀嚼,過了好一陣他才想到放棄「靠自己的力量」,似乎就是在告訴他要「靠別人的力量。」
「但是這樣……」克路特欲言又止,他本想說這樣很丟臉,但瑟蕾也說過要好好依靠她,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一點也沒長進,還是想著把所有是攬在自己身上,即使自己沒有那個實力。瑟蕾溫柔的笑靨在他的腦中顯現,罪惡感油然而生。
「我們抵禦外界的事物也是依靠緹朵的防壁,但你覺得我們可恥嗎?」拜亞塞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他的眼神不容克路特逃避。
「不……」他默默搖頭。
「認清現實,並且以此為基礎生活下去,這才是你最缺乏的。依靠他人並不可恥,更何況你身邊不就有能依靠的人嗎?」
拜亞塞轉頭,克路特朝著他的視線看去,發現母親正從門後探出頭。
「為什麼……」克路特嘆道,他還以為自己把傷口藏得夠好,沒想到早就被她發現了。
「我……知道的啊。」索芬妮抽泣著:「每次你要去教會的時候,內心都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她一把將他抱在懷中,輕撫他的頭,與以往一樣。
自蛾襲結束以來,他就再也沒有被母親熾熱無比的愛與芳香包覆。就算他常裝作自己已經長大,但每當他孤獨無助的時候都會渴望這無可替代的溫暖。
他的喉嚨與嘴唇止不住顫抖,什麼也說不出口。因為只要一說出口,就會忍不住抽泣,只是淚水卻早已反射性地奪眶而出。
「我們一起把問題解決吧,我一定會讓你不再被欺負的。」
「芬,不能讓他一味接受,要讓他學會去請求。」
「或許……你是對的,這樣對他可能也比較好。但這孩子很倔強的,如果不是受到很嚴重的傷,他絕對不會主動拜託別人吧,但我不想再看見我寶貝的孩子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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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克路特推開窗戶。昨天晚上他哭了,傾訴了,所有遮擋在他眼前的陰霾化作暴雨傾瀉,並且終將停歇。迎面而來的陽光似乎比平時更加清澈,照進他的內心,他總覺得自己找到了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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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芬妮拖著克路特進到孤兒院,一旁的孩子們都對他們投以異樣眼光,幾位助修士前來詢問來意,卻都被她無視。
她直奔後院,看見有人笑著趴倒在地上翻滾,並用誇張的聲音喊叫,似乎在模仿著誰。其他人則拿他尋樂子,那就是克路特平時所遭受的吧。
她瞥了一眼克路特,想確認那群孩子的身分,但她一瞬便察覺到他眼神中的無奈與絕望。
沒等他回應,索芬妮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憤怒,朝著孩子們大喊。
「就是你們嗎!」
怒斥響徹整間孤兒院,在旁邊的克路特也被她嚇得目瞪口呆,她一點也不怕那群身高和她差不多的孩子。
過去她也曾是被欺凌的對象,她十分清楚那些人的想法,也能深切體會孤獨與無助。
如果可以的話,她是多麼想讓時間重來一次,讓克路特不用經歷這種無人能理解的痛,但事到如今,她只能站出來保護他,就像以前拜亞塞為她做的一樣。
不少人從孤兒院探出頭來,那群愣住的孩子之中,只有一個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克路特你居然要靠媽媽來保護你啊,真可憐。」
索芬妮惡狠狠瞪向那個孩子,他大概就是帶頭的蓮恩。
她用黑色絲帶下的雙眼掃視,確認他的心理狀態和弱點,不放過任何可以攻擊的地方。
當她的視線下移,她找到了一個最能用來攻擊的弱點。
她一改平時溫柔的形象,露出了獰笑:「哼……原來是這樣啊。」
「什麼啊!你在看什麼?」蓮恩皺起眉頭,他還不知道自己什麼都沒做就已經輸了。
「嗯?沒什麼啊,我怕說出來你會難過的。」
「真是莫名其妙,我看妳是怕了吧,雖然我不知道妳有什麼能力,但我可是很強的。別以為妳比我們老一些就能贏過我們啊,大嬸。」
索芬妮的表情頓時僵住,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哼哼,現在的小孩真沒禮貌啊,這麼想知道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吧!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因為下面太小,覺得自卑才會欺負人。」
「蛤!」突如其來的披露讓蓮恩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而他身旁的黨羽紛紛盯向他。
「咦?是這樣嗎?蓮恩?」
「就是因為這樣我們去澡堂和泳池的時候你才要穿著褲子嗎?你還說上流社會都這麼做。」
「哈哈哈,太好笑了吧,我本來就覺得你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有點令人火大,原來是因為自卑啊。」
「嗚,吵死了,才不是這樣!」
蓮恩脹紅臉頰,用手遮住下體。
「別再鬧彆扭了!你的父母難道會希望你現在這樣嗎?」索芬妮插著腰乘勝追擊。
「他們早就已經不在了啊,我怎麼會知道他們怎麼想?妳是來挖苦我的嗎?」蓮恩緊握雙拳,憤怒的神情中卻又帶著不甘。
「我知道的,天底下的父母一定都會愛著自己的孩子。」索芬妮的臉頰直發燙。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自己愛一個人,她也注意到一旁的克路特扭捏了起來。但她一點也不猶豫,就是要這麼向世界宣誓。
「我……我……才不會相信這種事!」
蓮恩選擇了逃跑。索芬妮也舒了一口氣,好像把以前那些壓抑的份全部都發洩出來了。至少她已經為克路特建構了戰勝蓮恩的弱點,該如何收尾就是他該去完成的事了。
索芬妮棕色的髮絲沐浴在陽光下格外耀眼。但最耀眼的莫過於她燦爛的笑容將四周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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