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巷,只有一點微光從鄰街透過來,夜幕降臨,周圍的倉庫全都空空蕩蕩的,籠罩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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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女孩一臉驚恐,瞳孔中映出逐漸逼近的黑衣男子。她的髮絲已被冷汗浸溼,凌亂地黏在臉上。嘴脣抽搐,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嘟囔聲。
她慢慢往後退,雙腿顫抖,顯然已經再沒有逃走的力氣。她似乎已經可以看到,這即將到來的結局。「當」的一下,是她碰倒了旁邊的金屬垃圾桶,發出震耳欲隆的響聲。但她卻渾然不覺,所有的感官都已經被極度的恐懼所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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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小姐?」男子的聲音冷冰冰的,如同冬夜裏觸到的金屬管道。雖然他的眼神被壓低的帽檐遮住,依然微微透出瘮人的寒光。「不過是說幾句話而已,怎麼這麼害怕啊。」他不緊不慢地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充滿了壓迫感,每一步都讓人感到窒息。
「嗚……嗚……」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充滿了求饒——她已背靠牆邊,再也無路可退。
男人緩緩低下頭,臉幾乎貼到她的面前,脣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隨意的微笑,「這麼害怕做什麼呢?難道我……很可怕嗎?」
女孩沒有辦法給他任何迴應,她已思緒混亂,連基本的語言能力都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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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顯然並沒有期待她的回答。他伸出那雙帶着黑色手套的手,扶住女孩的頭,靠近女孩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噓……真可憐。以後……別再那麼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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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東嶽正倚靠在車邊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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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寬的肩膀撐得黑色的長風衣意外筆挺,衣角在風中輕輕擺動,隱隱露出修長而挺拔的雙腿。頭髮梳得鋒利挺立,又有幾縷隨意地垂落在額前。袖口隱隱透出的幾道傷痕,加上凌厲的眼神,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他深吸一口煙,又緩緩吐出,眼神空洞地看着空中浮漂的菸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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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不起。」
不知道是哪裏鑽出來的冒失鬼,突然撞到了他。這人慌亂中輕輕地道了聲歉,就低頭繼續往前走去了。
凌東嶽本來就心事重重,就並沒多在意。他只記得恍惚中看到,這個矮他一頭的毛頭小子,帽兜裏露出幾縷栗色捲髮,眼神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清澈,讓他的冒失倒也讓人生氣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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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嶽哥,你身上有現金嘛?」韓萬倉從便利店裏出來,無奈地撓撓頭,「店裏的刷卡機壞掉了。」
「啊,好的。」凌東嶽把煙掐掉,在身上上下摸了摸——錢包不見了。
『那小子…』他這才反應過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沒覺得生氣,「錢包剛被人給掏了。」
「啊?」韓萬倉一下子懵了,轉而捏緊了拳頭提高音量,「哪裏來的不要命的小子,連天衡會幹部的錢包都敢掏?我這就去找人把他給揪出來!」
「算了,也沒幾個錢。」凌東嶽擺擺手,「而且這裏是海昇幫的地盤,何必挑起事端呢。」他打開車門,「換一家店買吧,辦完了事還要回總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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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明行動敏捷地穿過七拐八拐的巷道。他走進一條人跡罕至的死衚衕裏後,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外套。打開錢包的那一刻,臉上寫滿了難掩的失望——這個大個子的風衣質感一看就是高端定製,還透露出一種不可一世的氣場,感覺像是哪個企業的霸道總裁。這種人一般都會隨身攜帶大筆的現金,隨時準備打賞泊車小弟和服務生。結果居然只有200塊不到,今天這關門生意做得那叫一個不值。
一般情況下,他都會馬上處理掉錢包這種有可能暴露自己行蹤的物品。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他把今天「賺」到的現金整理好,快步朝街角的一家花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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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明從花店緩步走出,手裏捧着一束純白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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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將花束捧到面前,嗅着那淡淡的清香。這是母親最喜歡的花,就像她一樣與世無爭。可惜她活着的時候,卻從未有機會收到過這樣的花。
然而,這樣的悲傷持續了還不到一秒,他便恢復了平常心。多年來,他已經修煉到不讓自己長時間陷入悲天憫人的情緒中。
他把花插進揹包,長長的花莖仍有一半露在外面。他迅速調整好揹包,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向近郊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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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通向的,是近郊的憶昔公墓。
公墓座落在一個山丘的最頂端,俯瞰着整個東林市。她現在終於可以一直凝視着這座給她帶來痛苦,也帶來過幸福的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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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步步走向山頂,前面的階梯一級接一級,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他剛想停下來歇一口氣,突然身後傳出一聲高亢的驚呼:「啊!是那個小子!」
他抬頭一看,正是白天碰到的那個黑衣大高個兒,身旁還跟着一個同伴。這兩人原本就身型高大,又站在臺階上方,居高臨下的位置更顯得來勢洶洶,像是暴風雨前的烏雲一般,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看上去對方來着不善,於是他扭頭就跑。
殊不知對方的出手更快,瞬間就抓住了他的雙肩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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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他的包被猛地拉開,純白的百合花紛飛而出,飄散飛舞在半空中,一陣清香隨風慢慢擴散開來,下起一陣清新的雨。
黑衣男子高聳的的眉眼在飛揚的花霧中若隱若現,在如此近的距離,他的眼神看起來愈發地深邃。甚至在冷峻的壓迫感下面,竟也透出幾分,微微的悲傷。
而凌東嶽也這才第一次看清了這個小子的長相。兜帽在拉扯中落下,柔軟的淺栗色捲髮隨意地披散在他腦門上,襯得他的膚色幾乎透明。深潭一樣清澈的眸子深處,卻隱藏着不易察覺的一絲銳利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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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佛在這一刻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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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花雨的清甜,東嶽一時竟有一些暈眩。
季安明趁機掙脫了對方的手,飛也似地拔腿跑下階梯。身後的腳步聲緊追不捨,他飛快拐進一條條狹窄的小巷,像靈巧的貓一樣穿梭在交錯的街道間。但這兩人卻並沒有因對手的矯捷就輕易放棄,反而愈發地緊咬不捨。好幾次都險些快要抓住這小子,卻又被他一個急轉堪堪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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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繞以後,季安明藏進了一處堆放紙箱的暗角。他緊緊蜷縮身體,屏住呼吸。等着聽到追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四周重歸寧靜,他這才悄悄地探出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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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他低聲罵咧,「爲了區區200塊,惹上這麼大的麻煩。」想想這個大塊頭,那手臂比普通人的大腿還粗,拎自己那不就像拎只雞仔一樣?全身還散發着一股子狠戾之氣,要是今天被他倆逮住,非得斷幾根肋骨不可。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主街望去,確認那兩人已經走遠,「唉,可惜了那束百合花!」他長舒了一口氣,「這下子怕是今天山也不敢再去了,真是倒了血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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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取下那個已經破爛不堪的雙肩包,小心地拍去上面的塵土。包早已洗得發白,肩帶處也已經磨得起毛破損,卻都被一針一線仔細地修補過。
他心疼地檢查着剛纔被拽脫的拉鍊,輕輕推拉了幾下,努力想讓它恢復原位。
他的動作無比輕柔,仔細地像是在撫慰初生的嬰孩。終於,在拉鍊終於修好的那一刻,他的臉上綻開了欣慰的笑容,溫柔地將包輕輕摟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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