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漫長,蔡吳瑞蘭是深有同感。從下午開始,蔡亨達的情緒肉眼可見的開始不穩定,雖夫妻二人幾十年來的貌合神離也並不表示彼此就不熟悉對方的性情,她很清楚蔡亨達對自己的女兒早就失去等待的耐心了。
蔡吳瑞蘭看著蔡亨達焦躁的在書房內來回走動,一通通電話都在安排著蔡玉湘今晚與陶家的相親晚餐,讓她又回想起自己與丈夫的相識過程。
她的娘家吳家,原本只是間小貨運行,吳媽生養七個孩子又要顧工作,對孩子們的日常起居是力不從心,而她身為吳家家中四個女孩中的老么,從小就覺得或許除了讀書之外,或許婚姻也能夠帶她脫離苦海。
姐妹們都說她運氣好,為了幫忙家中繁忙的業務,那一天去蔡家收貨款時正好被蔡玉湘的曾祖母,也是蔡家家主瞧見自己,祖母說自己乖巧溫婉,讓她紅了臉說客氣了。兩人聊了一會,不知怎麼她就糊裡糊塗的答應了祖母與蔡亨達約吃晚飯的安排。
而當年的蔡亨達身為蔡家的老三,對於家中的事業並沒有多大興趣,但祖母說什麼也不讓在外花天酒地的大哥,和嗜賭的二哥接手家業,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從做中學,兩個人按理說是沒有什麼機會碰在一塊的,卻因為祖母的安排,兩人尷尬的吃了一頓晚飯,也順理成章地被訂下婚約。
但她認為自己運氣不好,其實她到了生下蔡玉湘之後才從蔡家妯娌的口中知道,蔡家上下每個人都曉得蔡亨達當時是有女友的,但家主不同意,硬是拆散了兩人。而蔡亨達的這股怨氣沒法發在家主身上,只能發洩在她身上。
從夫妻之間相處時的冷暴力,到後來肉體上的拳打腳踢,她為了姐弟倆將蔡亨達的怨氣一一忍了下來,當然也從沒向家主開口求助過,直到家主離世,蔡亨達也背著她和當初的女友開始了明面上的來往,才停止了對她發洩怨氣的種種行為。
這些年來蔡亨達是如何對待自己的,兩個孩子都看在眼裡,或許也正是因為如此,蔡玉湘才會像匹脫繮的野馬,不願配合蔡亨達的演出。而蔡裕傑則是對他們夫妻倆能躲則躲,家族中唯一親近的人只有蔡玉湘。
但她蔡吳瑞蘭對於蔡家來說,就算冠了夫姓,也還是個外人。即便生了蔡玉湘之後才知道蔡家所背負的命運重擔,也早就無法脫身了。
「這賤人什麼德性!我蔡亨達哪裡對不起她了!」隨著約定好的時間越來越接近,蔡亨達暴躁的抓著手機猛敲,通話再次進入語音。
「無視我這個老子是向天借膽了是吧!」他從書房走出來看著坐在客廳貴妃椅上明顯放空的蔡吳瑞蘭,氣得大聲吼著。
回過神來的蔡吳瑞蘭,看著暴跳如雷向她走來的蔡亨達,全身突然緊繃,深怕正在氣頭上的蔡亨達會朝她扔東西,她拿起手機就說道:「別!我試試!或許她會接!」一邊快速起身遠離蔡亨達的周圍。轉身時她沒看見蔡亨達眼中明顯的陰冷,以及他撥打的另一個號碼。
「9 點前把蔡玉湘帶來 W!」氣瘋了的蔡亨達向電話那頭咆哮後就掛斷了,離開客廳回到書房後,正想著要叫蔡裕傑來也訓上一頓,但手機在此刻響起,是陶家。
他深呼吸吐氣之後才接起電話。
「陶兄啊!當然當然!今天晚上得好好聚一聚!」
「唉!我那丫頭說還在加班呢,我才訓過她,哪有什麼事比見親家還重要,你說是吧?哈哈哈哈!」蔡亨達誇張的回應著,順手就掰了個理由,就算蔡玉湘晚點到也能圓過去的小謊。
「沒問題!晚點見啊!」蔡亨達話一說完,臉上假意的笑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就不信,出動家訓還不能讓蔡玉湘乖乖就範!
而另一頭的蔡吳瑞蘭被女兒掛了電話後,心情當然也很不好,但更害怕蔡亨達的怨氣向自己和兒子襲來,於是轉身往蔡裕傑的房間走去。
今天這場相親,肯定是要全家到場的,蔡裕傑也因此免了晚上的家教課,但外頭夫妻倆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讓蔡裕傑從房間探出頭來過,也是蔡玉湘教的,當發現蔡亨達又在發脾氣時,記得待在房間裡,最好鎖上房門戴上耳機。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aS3DJFRY9
這也讓蔡裕傑養成隨時隨地都帶著耳機的習慣,年紀小只能當鴕鳥並不可笑,因為他還沒有力量,更沒有異能能夠和他暴躁的父親對抗。
當蔡吳瑞蘭在兒子房門口敲了幾次門,卻始終得不到回應時,只好發個訊息讓兒子開門,她聽到三、四次金屬聲,那是蔡玉湘幫蔡裕傑裝的門鎖,雖然不能太過於明顯讓蔡亨達發現,卻也很清楚那是兒子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
蔡裕傑開了門後就站在門後,一雙鳳眼沒有情緒也沒有溫度的看著蔡吳瑞蘭,她只能裝作一切正常問著兒子:「都準備好了嗎?待會要出發了。」
蔡裕傑不發一語,但點了點頭,她也只能摸摸兒子的臉頰,她希望兒子不要成為家主,背負著整個蔡家命運的重擔,但倘若成為家主,第一個要解決的恐怕就是蔡亨達這枚炸彈,無論哪一個,對蔡裕傑來說都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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