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鋒 - 第一卷第五章只能自我痊愈的籠中鳥第一節上

8月23日晚上十點二十七分晴天萬里無雲氣溫攝氏三十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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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敢相信，居然只有一件雨衣就能夠稱得上是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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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孫奕行就正正身處在抗爭現場的前線，而在他身旁都是一些自己不認識的人。他現在身上除了戰鬥服之外還披戴著一件相當大而且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色雨衣。至於他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為了遮風擋雨，而是避免雨衣下那套顯眼的戰鬥服為他帶來不必要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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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人群的方式就是讓自己變得不起眼。」鐵弘仁簡潔地回應。

在沒有下雨的情況下穿上雨衣嗎？

「我覺得沒有太大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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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裡所看到的人多半都黑色衣服再戴上不同領域得來的安全頭盔，有些是工地用的、有些是單車用的、也有些是野戰專用的戰術頭盔。偶然也有些人會穿上透明的雨衣來遮擋胡椒噴霧。然而就是沒有一個人會像自己穿上黑色的雨衣，變成一坨黑色的東西在大街上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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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們在我的頭頂上看下來的確不怎樣起眼。」

「這裡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向前望，根本不就會有人在意你的裝扮。」鐵弘源凝視著在孫奕行身邊的人說道：「再說，你現在身邊的人都是與你同一邊的人。」

「或許你說得對……或許讓我比較擔心的人是記者。」

剛剛有一些記者從孫奕行身邊經過，但幸好他們鎖定的目標不是他。

鐵弘源和鐵弘仁倆人頓時沒有回應，或許他們根本沒有幻想過記者對孫奕行的處境會帶來甚麼影響。

「這可能真是一個問題喔。」鐵弘仁說道的同時望向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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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管怎樣也好，這都是聊勝於無的應對方法，總好過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存在曝露在大眾的眼前。」鐵弘源在弟弟的報以眼神的壓力下也只是輕描淡寫地回應：「若然擔心的話，你也可以像之前那樣走上天台行動，不過代價就是出動的時候就要消耗到反制裝置的氣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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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奕行聽到鐵弘源的忠告後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唉…說實話，若果接下來與其他人並肩作戰的話，你最後也會脫下這件礙事的雨衣。」

「當然，我只是不想在開始之前就被他們纏上。」孫奕行說道的同時仔細地觀察著附近路人的一舉一動。

我也頗肯定在這個時勢下只要記者找到一些與別不同的事物就會像那些看到花蜜的狂蜂浪蝶般蜂擁而來地在附近轉圈。

「你不能對記者有太大的偏見喔。」鐵弘仁說道。

「當然不會，但他們是國家新聞社的人，我才不想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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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經過對上一次遊行時被記者揭發了身份而差點被機械人圍捕一事，之後便對這個職業的人更是加倍警惕。

「這很中肯喔。」

「不論記者是甚麼背景也好，我覺得你還是小心點不要被他們找上麻煩好了。」

面對鐵弘源的提醒，孫奕行笑著地回答：「放心啦，我才不會接受採訪，而且即使真的被找上的話，我相信以我們三個人的大腦應該很容易就能化解他們提出的問題。」

「有時候真正的麻煩多數不在於他們向你提問甚麼，而是接下來在社會上引發的化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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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鐵弘源不太清晰的回應，孫奕行也不經思索地立刻提出疑問。

「就像演員之間在電影裡交戲的往來嗎？」

「不是呀，我的意思是當你曝露在社會下就會受到社會的影響和干涉。」

「哦，原來是這方面，但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在社會裡自然會受到社會的影響。

不知為何我突然想起一句來自朋友的名言：出生到現在都活在重力之上，所以就連智商也受到引力的影響。

與此同時，在這一刻的鐵弘源也察覺到自己與孫奕行所著重的位置有所不同，在反問後也思考了一段時間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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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很多時事情的發展總會比你想象中更加複雜，因為只要你的存在被社會確立下來的時候，你就可以被針對、被批評、被切割甚至被冒充。」鐵弘源慎重地為剛才說的話補上解釋：「我剛剛所指的切割不是物理性質上的意思，而是在行為上你的存在會更容易被歸納為異類從而不被視為抗爭的一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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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不知道切割意思，總覺得有一刻被當成白痴了。

「……我覺得我應該知道你在說甚麼，我只是比較好奇我怎可能被冒充。」

「我指的不是實體上冒充，而是虛擬上的冒充。」

「即是你的名義。」鐵弘仁代替哥哥說出更精準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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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沒錯。」被一言驚醒的鐵弘源只是彈一彈手表示認同，之後繼續再說：「因為現在的你沒有代言人亦沒有代表你的社交媒體，所以基本上任何人都可以用你的名義來發起任何行動和進行引導性的發言，而你永遠不會知道這些人背後的政治背景是怎樣。」

「那頗可怕呢。」

孫奕行在這一刻還沒有意識到鐵弘源想帶出嚴重性，但這種情況並不難理解，畢竟奕行所身處的位置相對整個抗爭而言還算不上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

「沒錯，不論這些人發表甚麼言論也好最後也是由你來承擔惡名。」

「等一下，那還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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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話語中可以聽出孫奕行在這一刻的反應比剛才升華了不少，或許以他自身的個人經歷也能清楚感受一個道理；就是只要在「社會」的眼皮下出現錯誤，不論他現在的身份是多麼卑微的角色也好，社會對待大家的批判標淮隨時與對待政客沒有太大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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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剛才鐵弘源所提及的事情並不是一種犯錯的情況，而是一種具攻擊性的手段。對於孫奕行來說這更是一個無法觸碰的領域；不管有多大的力量也好都無力單憑一己之力扭轉輿論的方向。

「這就是在資訊戰的年代裡擁有媒體力量的優勢。」

「歡迎來到二十世紀的抗爭喔。」

「唉，訊息萬變的年代呢；前陣子我才提出過『控鋒』這個組織名稱，今天就告訴我這是錯誤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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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也不是一件那麼嚴重的事情，反正『控鋒』這個概念會公諸於世也是早晚的事情。」鐵弘源笑著回答，但接下來的話語似乎帶著一點煩惱的感覺來說：「問題只是要想到更好的對策才更好地面對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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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弘仁和孫奕行感覺鐵弘源會說下去而沒有打斷他，而鐵弘源這一次沒有再賣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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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例如像剛才那樣說，一定會有人有冒用我們的名義招搖撞騙，而當下我們就可能會很直觀地覺得只要我們親自出臉打破流言謊語，但對方一定會想將假成真的做法來轉移大眾對流言質疑的焦點，而這部份很難應對，特別只是個人組織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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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金錢比人的身份更好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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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閒聊的其間，警方的防線後方突然拉出宛如流星雨般明顯又密集的催淚彈，而與他們對侍的示威者又不約而同地往後方撒退，明顯是因為警方發起驅散示威的行動。

正當孫奕行也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耳機傳來鐵弘仁的聲音讓他立刻止步。

「等一下！有些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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