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反派月老升職指南 - 【陰陽藥師】15. 奈何橋下魂

　　時無盡的神色極為陰鷙，厭惡、憤恨、恥辱、不解……各種負面情緒混雜在一起。

　　他沉默地走向那塊三生石，接著像發了瘋似地以袖子用力摩擦那三個字，想藉此抹除自己的名字。

　　可想而知，這是徒勞無功，但他卻不肯罷手。

　　他的反應並不在落棠的預料之內，這令她有些詫異。

　　踏上奈何橋之前，可將心愛之人的名字刻於三生石上，以求來生相遇、相識、相愛。

　　所以落棠以為那會是時無盡的心上人刻的，還想著實習任務可能有著落了……結果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這讓她更好奇了，「這是誰刻的？」

　　時無盡完全不理會她，他低頭找了一塊尖銳的碎石，改為用力地刮劃著他的名字。

　　「……嘖。」落棠走過去觸碰三生石，接著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微微挑眉。

　　駐守在奈何橋邊的鬼差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正要衝過來，落棠卻抬手示意他們不許靠近。

　　鬼差躊躇片刻，最終因不敢忤逆落棠，焦急地站在不遠處。

　　落棠看著發瘋的時無盡，正思考著要不要敲暈他時，一把沙啞的嗓音傳了過來。

　　「時無盡……是你嗎？」

　　時無盡動作一滯，猝然扭過頭，看見了正準備踏上奈何橋的兩道佝僂魂影。

　　他錯愕地瞪大雙眼，顫抖的聲音充滿了不確定：「……伯父，伯母？」

　　聞言，落棠也望了過去。

　　兩個魂魄的模樣非常狼狽，灰白交錯的髮絲散在他們的臉前，冗長的古袍凌亂不已，蒼老的面容很是憔悴。

　　看著像是從十八層地獄過來的。

　　亡者抵達地府後，得先接受審判，接著只要生前不是罄竹難書的大惡人，就能選擇待在鬼城內一段時間，而可待的時間上限取決於生前的功德多寡。

　　離開鬼城後，生前有重罪的魂魄會被發配到十八層地獄，完成所有懲罰之後再立刻來奈何橋投胎。

　　而從鬼城直接過來的靈體會維持著體面的模樣，絕不會像是受盡了折磨。

　　時伯父與時伯母死死盯著時無盡，眼睛睜得非常圓，他們蠕動著唇瓣正要發話，卻看見了三生石上那個最顯眼的名字。

　　猙獰與恨意立刻攀上他們的臉龐，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時無盡，粗魯地抓住他的衣領，對他又捶又打。

　　「你這不要臉的賤貨！！」

　　「你怎麼敢、你怎麼好意思看著無晴在三生石上刻下你的名字？你根本不配！你這狗娘養的雜種！！」

　　時伯母和時伯父瘋狂大吼，喊得聲音都破了。

　　「跟你那狐媚的娘一個樣！學什麼不好偏學她那一身勾引人的本事，都怪那個下賤胚子！壞我二弟前途不夠，還敢教唆小雜種毀我嫡長女！！」

　　二者越來越激動，拽著時無盡的力道也越發粗暴，但他只是麻木地看著他們，反抗的念頭不知在多久以前就被磨滅殆盡了。

　　兩張死白的臉孔逐漸與記憶重疊，恍惚之間，生前的噩夢似乎再次捉住了他。

　　「都怪你毀了無晴！當初就不該把你接回時家！！」

　　——倘若時間能倒流，他寧死也絕不踏入時家！！

　　「平日你若受了委屈，無晴哪次不是第一時間跳出來幫你？你報答她的方式就是這樣蠱惑她的？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般下賤的東西！？」

　　——串通府中奴僕欺凌他、於師門散播謠言孤立他，好讓她能在最完美的時機出來為他「討回公道」，天底下何人會需要這種幫助！？

　　「要是沒有你，無晴怎麼會被逐出無陵門，害得時家式微？！你要死也不該把我可憐的無晴拖下水啊！！」

　　——要是沒有她自以為的仁慈，不自量力地堅持淨化而非消滅怨靈，他怎會命喪於她的「一時不慎」？！

　　「為什麼你還沒爛在十八層地獄裡！！！」

　　——為什麼不讓他直接消散在人間？

　　為何要讓他再……

　　意識越發模糊時，突兀的冰冷嗓音令他猛地回過神來。

　　「吵死了。」

　　抓著他的力道一鬆，他像是大夢初醒般地眨了眨眼，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站到了忘川河畔。

　　只要再後退一步，他便會成為奈何橋下魂，只能毫無意義地不斷吶喊著。

　　而險些將他推下忘川的罪魁禍首，正被落棠踩在地上打。

　　落棠每一拳每一腳都非常狠戾，她的臉上卻掛著近乎興奮的詭異微笑，讓周圍所有鬼魂皆是一驚，不敢接近。

　　時伯父與時伯母慘絕人寰的尖叫聲逐漸轉為恐懼的嗚咽，鼻青臉腫的模樣很是滑稽。

　　不知過了多久，落棠才收手。

　　他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癱在地上不斷往後爬，只盼能離這個惡魔遠些。

　　但惡魔怎麼可能就這麼放過他們，她緩步走上前並彎下腰，粗魯地將他們的臉往上扳，強迫他們與她對視。

　　「怨念這麼重，怎麼能投胎呢？」

　　垂下來的幾縷髮絲遮住了她的臉，讓時無盡瞧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見時伯父與時伯母的神色越發驚恐，眼神也逐漸混沌不清，口中不知在碎唸著甚麼。

　　落棠甩開他們，對著不遠處的鬼差勾了勾手指：「把他們押上去。」

　　鬼差立即將他們抓到奈何橋邊，他們不斷低聲喃喃，搖著頭想反抗，卻被鬼差一把推上了橋。

　　奈何橋分了三層，越下層越兇險。二者渾渾噩噩地走在最下層，無數枯瘦的手從橋邊探上來，使勁地想捉住他們的腳。

　　而身穿連帽黑袍的孟婆就站在奈何橋的最高處，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憑什麼……」時伯母突然扯住時伯父的頭髮，咆哮道：「都怪你！都怪你當初堅持把他接回府裡！！」

　　「賤婦！妳哪來的膽子將管不好子女的過錯怪到我頭上？」

　　他們猙獰的表情與空洞的眼神格外違和，時伯父一巴掌搧得她踉蹌，不慎被橋邊的手抓住了腳踝。

　　「啊——」

　　尖銳的叫聲讓時伯父的眼神有了一絲清明，他伸手欲拉住時伯母，不料卻被一同拖入了忘川。

　　密密匝匝的枯手立刻包裹住他們，蠻橫地將他們拖入深淵，因痛苦而扭曲的兩張臉迅速淹沒在血水與無數孤魂野鬼當中。

　　「……」時無盡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須臾才挪到落棠身邊。

　　「妳為何這麼做？」

　　「我想揍誰就揍誰，要什麼理由？」落棠道：「況且是他們先找死，若你真的被推下去了我還得浪費力氣把你撈回來，麻煩死了。」

　　差點給她惹了一個大禍，必須打！！

　　時無盡愣了一下，古怪地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妳真的很愛多管閒事。」

　　落棠翻了一個白眼，「你的事我管定了，有意見也給我憋著。」

　　她這一番話非常直白，卻讓時無盡更加弄不清她的動機了。

　　他沉默地撇過頭，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末了彆扭地道：「……今日多虧有妳。」

　　不管是替他解了毒，還是……

　　雖然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幫的他。

　　落棠沒想過他會道謝，雖然又委婉又不情不願的。她正想著揶揄兩句，大佬號的聲音卻讓她徹底愣住了。

　　【系統提示：日行一善（13／5）】

　　『……菜雞你當機了？』

　　【沒有呦，幫助他一次可以算五次，您今天幫了他兩次。】大佬號的聲音非常愉快，【另外，如果每天的行善次數超過五次，多一次可以加一積分哦，所以您今天至少可以加八積分呢。】

　　『為什麼？』落棠沒有如它預料中的狂喜，反倒瞇起眼睛質問它：『為什麼他是特別的？』

　　【這……我也不知道呢，或許只有尊上曉得。】大佬號好奇地問，【這不是好事嗎？】

　　『……當然是啊。』落棠盯著時無盡，緩緩勾起唇角。

　　把他關在藥鋪裡，每天幫他一個小忙，這任務就不用愁了！

　　好啊，太好了！！

　　落棠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餓了三天的惡狼看見了肥美的小綿羊，令他感到一陣惡寒，「妳這是什麼眼神？」

　　「想燉羊肉的眼神。」說完，落棠自顧自地走向三生石，摸了摸時無盡的名字。

　　果真如此。

　　刻下這個名字的人，並沒有抵達彼岸投胎。

　　拒絕喝孟婆湯的魂魄都必須跳入忘川，「無晴」正是如此。她盼望著能在忘川中保持一絲理智，熬過千年，最愛的人便能忘卻所有恩仇，與她重逢。

　　蠢死了。

　　落棠緩緩放下手，發現時無盡已經離開了好一段距離。

　　「過來。」

　　話語一落，時無盡渾身僵硬，下一秒就出現在落棠身側。

　　她看著時無盡錯愕的表情，指了指頑強地掛在他背後的純白符籙，挑眉道：「你想去哪？跟我回藥鋪，我有很多事要問你。」

　　時無盡自嘲一笑，垂著眼眸，沒有任何反應。

　　「走了。」她拽住時無盡後頸的衣料，他們的身高相差甚多，這一動作迫使時無盡必須彎著腰走。

　　「放開，我自己會走。」時無盡不滿地抗議，她卻故意拽得更用力。

　　踏入空間裂縫的前一瞬，他回首瞥了忘川一眼。

　　奈何橋下魂魄無數，但他已認不出也尋不著所恨之人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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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藥師】15. 奈何橋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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