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桐龑一行人前往十二峰的數日,天下局勢也悄悄的開始變化。
爻、璃兩族的戰事,在這些天已告段落,荼冥方面依照原定計畫由段曲易率領千名兵士,一路隱匿行蹤迂迴至璃族南方。
見部隊已來到目的地,段曲易一人獨自離營來到野外。
放眼望去是一片的荒原,遠方城池在眼中看來就如同一顆石子般大小,段曲易微舉雙臂,享受著自身後吹來的強風。
只見他神情愉悅地說:「啊──這的風還真是不錯,就如同在為我奏響凱歌一般,你說是吧。」
「是的,大人。」話語方落,只見一陣旋風捲起黃沙,沙塵中走出的,竟是原屬司徒殘聲的貼身護衛──懸命。
段曲易看了懸命一眼,隨後哈哈大笑,說:「哈哈哈哈,司徒殘聲那傢伙,做夢也沒想到你會投靠到我一邊吧,那傢伙雖有過人才智卻毫無識人之術呢。」
隨後段曲易自衣袖中拿出一紙捲軸,滿臉得意地說:「自己辛辛苦苦想出的計劃竟成了為我鋪設的階梯,我還真想看看他要是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是怎樣的嘴臉,哈哈哈哈。」
「大人此話何意?」聽到段曲易的話,懸命不解的問著。
「那日,他被天罪峰帶走之後,我便在他的營帳之內找到他為日後的局勢所撰寫的計畫,上頭記載著能夠迅速攻下各族的方法,這次的行動更是拜他所賜,只要我依照他的計畫進行,順利將各族攻下,到時候我的地位就不可能只有如此而已,哈哈哈哈。」
段曲易揚起嘴角,絲毫沒有打算遮掩內心喜悅,得意的神情此刻全顯露臉上。
「但……就懸命所知,大人與那司徒殘聲向來不合,為何會願意採用他這份計畫?」
看到懸命納悶的神情,段曲易得意的攤開卷軸,用手指著捲軸上密密麻麻的計畫,並說:「欸──我不是採用,是利用。當初看到這些計畫,我也是半信半疑,尤其是這次的計畫,更讓我十分懷疑。但在我翻閱近年來的天象氣候,發現一切正如司徒殘聲計畫中的描述,仔細想想,這可是他要獻給主人的計策,他哪敢馬虎。」
「可是……崎蓮草、穗璃黃這兩項藥物,雖知在服用之後會產生劇毒,但本次計畫卻是要燃燒崎蓮草,讓煙霧順著風勢蔓延璃族,不過是燃燒後的煙霧,難道也具有這般功用?」
段曲易冷笑著,目光鄙夷地看著懸命,語氣好似在嘲笑他的無知一般,說:「哈,你真當我是如此無智之人?這件事我早用了好幾名士兵做過實驗,就算是燃燒後的灰燼,一旦與穗璃黃接觸一樣會產生毒性。我雖然與司徒殘聲不合,但他的能力在我之上這也是事實,這般利用他的力量為我的高升鋪路,不是很讓人愉悅的一件事嘛。」
懸命頓時恍然大悟,一臉敬佩的神情,恭敬地說:「原來大人這就是大人心中的盤算,待大人飛黃騰達之時,請別忘了施予懸命一個位置。」
「這不是問題,哈哈哈哈。」
片刻之後,段曲易看著逐漸西移的太陽,轉身說:「差不多是時候了,依照計畫在此處燃燒崎蓮草,讓灰燼順著風勢捲入璃族,如此一來璃族之人便會因此而毒發身亡。」
兩人回到部隊所在之處後,段曲易大喝:「眾軍聽令,即刻燃燒崎蓮草。」
「遵命!」
一袋袋堆積的崎蓮草,在段曲易的命令之下化作燦爛的火焰,隨後瀰天濃煙伴隨烈焰而生,順著風勢一路往北而去,不一會兒,整個璃族城池便陷入濃煙之中。
段曲易拿出軍令,大聲說道:「眾軍聽令!待入夜之後,即刻發兵璃族!」
「遵命!」
「現在璃族之內的情況想必非常讓人期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段曲易神情瘋狂的看著眼前火焰,無法壓抑的喜悅湧成了瘋狂的嘲笑,隨著風勢、隨著濃煙,化作致命的送葬之音。
燃燒的火焰猶如地獄的業火一般,帶著濃濃的死亡煙霧撲向璃族。
只待入夜,只待入夜,一旦入夜便能一舉攻下璃族。
逐漸西沉的太陽猶如為大地披上了一層如鮮血般嫣紅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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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天日的環境,四周只有微弱的燭火閃爍,天罪峰地牢之內,司徒殘聲被囚禁其中,手上囚鍊莫名的消耗著自身功力,但司徒殘聲臉上神情悠然依舊,卻完全不把這鎖鏈當作一回事。
幾日以來,司徒殘聲不時把玩著手腕上的鎖鍊,研究著手上看似這平凡的鐵鍊究竟為何能吸收自己的功力。
「一般人若被這鎖鏈鎖住,輕則氣力全失、重則昏迷不醒。我雖不認為這東西能耐你何,但你這番態度也未免太過從容了,司徒殘聲。」一道雄渾沉厚的聲音伴隨著不疾不徐的腳步聲迴盪著整個地牢。
微弱的燈火雖看不清來人面容,但身後黑劍已說明來者身分,正是天罪峰第三罪首親自來到。
「欸──偷得浮生半日閒,豈不能從容自若?」司徒殘聲嘴角輕揚的看著眼前來人,態度相當不以為意。
「你可知,將你帶來此處是我相當不樂見的一件事。」
眼前人的語氣凝重,但相對於他的這番態度,司徒殘聲卻只是聳了聳肩,笑著說道:「是嗎?司徒倒沒什麼感覺,況且那日司徒也是自願與你們前來天罪峰,不是嗎?」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
「盤算什麼?嗯──盤算局勢、盤算天下、盤算著一場與你的私會,這樣的回答你覺得如何?戾劍無咎‧殷長泓。」
「我只問你,為何要協助神無我。你冀望天下太平的理想哪去了。」
「咳……咳……若司徒說,司徒的理想至今未曾改變,你相信嗎。」
「未曾改變,難道如今十族戰禍就是你所謂的理想!」話語到此,殷長泓的態度顯得有些許激動。
殷長泓直視著司徒殘聲左眼,冀望著能在眼神之中找到一絲悔意。但,這樣的期望,在司徒殘聲看來卻是顯得可笑。
微闔的眼、輕揚的嘴角,司徒殘聲冷冷說道:「太平之世從不可能憑空得來,人的貪念永無止境,冀望著各方強權能夠和平共處,不過是個可笑的空談罷了。十族戰禍,若說爻、璃二族是因司徒之計而開戰,而餘下八族呢?不過是給予些許支援便為荼冥開創大好良機,你說,這不正是人性?」
司徒殘聲的語氣中毫無一絲悔意,唯一有的,是一種對於人性的不屑。
這樣的語氣聽在長泓心中,究竟是怎樣的一番感受?放置身後的雙手,在司徒殘聲看不見之處微微顫抖著。
「那你為何會選擇荼冥,若是想依靠強權,贖世天證豈非更能順你心意。」
「贖世天證雖為中央各國國教,但處事太過溫吞,千年來從不願積極介入各方勢力,才導致現今各方勢力林立。想要擁有太平盛世,需要的,是一名能夠擊潰各方強權的君主。」
「所以你選擇了荼冥、選擇了神無我。」
「咳……咳……咳……錯了,荼冥不過是司徒其中的一個佈局而已……咳……咳……」說著說著,司徒殘聲突然狂咳不止。
片刻之後,咳嗽終於停歇。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
問著同樣問題的自己究竟想聽到怎樣的回答?殷長泓內心不禁自問。
司徒殘聲搖了搖頭,輕鬆地說:「現在的司徒正在盤算,待雷雲天鎖一散,你便該放司徒返回荼冥了。」
「不可能。」
殷長泓的語氣堅決,因為他明白自己的身分,只要自己身為罪首的一天,便不能有感情用事之時。
但這番堅決的語氣卻也在司徒殘聲的意料之中,只見他繼續說道:「荼冥接下來的行動為何,你應能料得一二不是?」
「神無我那人野心勃勃,接下來必定是打算進攻剩餘部族。」
「是呀,最順利的狀況,是一舉攻下大半部族。最壞的情況,是攻勢受阻,導致剩餘部族聯合,一旦各部聯軍,而宮羽世家再於此時趁虛而入,由後方夾擊,此時天罪峰兵力再趁而出,三方受敵,荼冥危矣。」
口中所述明明是荼冥勢力所可能面臨的最大危機,但司徒殘聲卻是輕描淡寫的說著,嘴角還不時掛著一抹詭譎地冷笑。
「若真落入番情勢,你以為我會縱虎歸山。」
「不,你該說,若是到了這番地步,你就只能放司徒回去。若你執意不放,你將能預見另一番更為慘烈的兵禍局面。」
「什麼意思。」
「三方夾擊,雖能殲滅荼冥,但戰況之慘烈可想而知。再者,天罪峰領地只能存於天罪峰範圍,這是你們初代首領所傳承的規則,無人可以更改,當天罪峰兵力一撤,原為荼冥統治的大片江山頓失領主,眼紅的各處勢力便將陷入瘋狂的爭奪之中,唉──這連番的戰事,百姓又是何辜呢。」
聽見司徒殘聲那諷刺般的嘆息,殷長泓難掩內心憤怒,周身氣流倏然暴竄,整個地牢頓時陷入劇烈震動之中。
「欸──何必動怒,司徒不過是為你分析局勢罷了。你再想想,若是司徒回歸荼冥,就算四族聯合亦能將傷亡降至最低。違反大義,放一名罪人挽救數萬人之命;又或者是,為了成全大義,犧牲數萬人之命。咳……咳……孰輕孰重,任由你選。」
「你這是拿百姓的生命在威脅我!」
「不,這不過是個交易而已,選擇的權利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不過,為了讓交易更為公平,一但你們放了司徒,司徒便提供幾項你們極為需要的情報,如何?」
「哼!」殷長泓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幽暗的地牢之中。
「你一定會答應,因為局勢正走向司徒所說的,那最壞的局面。」司徒殘聲低聲說著。
臉上嘴角微揚,眼神中卻不見任何得意的光彩,相反的,司徒殘聲此刻神情竟帶著一抹無奈的沉重與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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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懷天命的桐龑即將步上南天十二峰,他是否真能尋得昊蒼龍氣。
出兵十族的荼冥,是否真會如司徒殘聲所說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
而受困天罪峰的司徒殘聲究竟在安排著怎樣的計策。
十族、荼冥、宮羽、天罪峰,在各方勢力的周旋下,桐龑又該如何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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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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