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四下學期才剛才開始沒多久,曉琴就接到警方來電,賭鬼老爸已經肝癌末期,在人生最後的時間裡,即使悔恨、即使想念都不敢與家人聯絡。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6U3gcfP6f
明白是自己親手毀了一個家,一個曾經歡樂幸福的家,也是自己拖累孩子的人生,原本可以大鵬展翅的人生,這樣的他本就該無聲無息的消失,“死了最好”才是最後可以給家人的,如果他家人還認為他是家人。
這些話是社工對曉琴說的,社工希望曉琴可以來看看爸爸,人生已到盡頭,時間沒辦法掌握,或許在他們對話過程中,爸爸可能就此消逝,所以不要思考太久,只要行動就好。
表情平淡,俐娟不知道曉琴在想什麼,過去那段時間沒有經歷的人不能了解也無法體會,所以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要求曉琴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大一事件過後也近三年,這三年就像曉琴說的,她很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也努力學習來擁有更多的機會,這一切都是為了彌補老天沒得讓她選擇原生家庭的缺失,只是為什麼老天終於給了“選擇”的機會,卻是降臨在這個關卡。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qUF6WP94S
沒有心理準備就要面對別離,甚至根本不知該用什麼心態面對這個人,“爸爸”這個名稱已太久沒有出現,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做好這個角色應該有的本份。
「曉琴,妳還好嗎?」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mmDgtXKty
擔心對方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關心。
「嗯。」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NrO9UmANI
好簡短的回應,俐娟更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有想過先和家人聯絡嗎?我是說妳姊或阿姨。」
「沒有」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qUlKQ3NuQ
又是簡短的回應,不帶一絲情緒。
「曉琴,妳不要這樣好不好,妳這樣我很擔心。」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MIPl5ha77
面對好友此刻不該有的平淡心情,俐娟哭了。
當初曉琴大哭和家人攤牌的那一刻歷久彌新無法忘卻,即使沒有經歷破碎家庭,但那一天卻也真實理解對方的心聲與傷痛,所以她很擔心曉琴是否又要經歷一次。
「妳哭什麼?」
「我怕妳痛。」
「我有什麼好痛的,得癌症的又不是我,都說他肝癌末期了,現在不能賭博不能打人不能喝酒,不用擔心會被騷擾要錢,也不用擔心債主上門,這樣不是很好嗎?」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Nmsql3EBN
說著看似有理卻違心話語,倔強就是支持曉琴往前走的動力,只是倔強也強不過生命終點。
「他是妳爸爸。」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vrqAE27VN
愈是強裝堅強的表情,俐娟愈是心疼。
「世界上沒有爸爸賣女兒的。」
「…」
是啊!即使那一天琴爸再三解釋不知道債主會到學校抓人,也從來沒想過要賣女兒,但他就是做了會毀掉女兒人生的決定。
「我怕妳後悔。」
「有什麼好後悔的,終於可解脫不用再擔心害怕,我開心都來不及。」
「我怕妳後悔沒有解開心中的結,然後一輩子活在憎恨爸爸的影陰下生活,我怕妳把他曾經的好完全抹滅只帶著恨活下去,等到有一天妳發現不想再恨,但也來不及跟對方說原諒他了。」
聽著姊妹的話,原本固執倔拗逐漸放軟,她不是絕對強硬,但如果不夠堅強怎麼能支撐到現在。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jYqt13PP
當她已成為武裝戰士在人生道路上驍勇殺敵,老天卻在最後一刻下了一道卸下一身鎧甲與曾經的敵人相言和好的命令,甚至要為這個人送終,她也才剛過二十歲沒多久,為什麼要經歷那麼多人生關卡,為什麼不能和別人一樣簡單的生活。
「唉!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做了,俐娟,我…不知道怎麼走下去。」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0y0C6UwhT
最終還是示軟,武裝再久也會累。
曉琴從來沒有“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很清楚自己人生道路該怎麼走、該往哪裡走。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L4yCDuJgm
俐娟抱了抱對方,真的太辛苦,曉琴太辛苦了。
「放下吧!去見見妳爸爸,不是為了他,是為了妳自己,為了妳未來的人生,沒有遺憾的人生。」
這次俐娟沒有陪同,曉琴一人前往,醫院很大她在裡頭繞了許久,每個廊道折彎、每個上下起落就像此刻的心思一樣紊亂。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8iZlnrRtJ
社工在病房外說了許多,但她記得的不多,直到進了病房,一個四肢消瘦滿肚腹水的男人,身旁一個婦人正在擦拭他的身體,另一個女人細心將保溫罐湯品倒至不鏽鋼碗中待涼,還有兩個年齡再小一點的少男與少女靜靜坐在一旁。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9HQtDg4M
曾幾何時,他們一家六口也曾經那麼平靜,只是為何多年後再出現的景象卻是在這樣的地點,而且,沒有再接續的時間。
曉琴任由眼淚撲簌簌往下流,或許她是很渴望父愛的,至少在父親染上惡習之前他們也有過幸福的時光,但以後已經沒機會了,他們沒有機會了。
姊姊向前擁抱,一家人終於團聚了,他們終於回到一個“家”。
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喊過一聲爸,曉琴默默走到病床邊,對著已無法言語的父親說了一句。
「爸,我回來了,我來看你了。」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mubnW48VL
忍住眼淚艱辛的說完這句話,以前的恨是恨,但或許以後可以不再那麼常想起它了吧!
爸爸點點頭,心情激動卻已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默默流著眼淚,他很想跟女兒道歉,過去沒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如果有來世,下輩子一定好好補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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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安終於向曉琴表白,他了解自己不想單純以朋友的身分對曉琴好,這一年來默默的付出即使沒多說,身邊的人大概都感覺得到什麼,以為沒說破就可以繼續,但他實在捨不得,他想陪在曉琴身邊,他想為她分擔、想給她快樂,但一下子就被曉琴打搶了。
「我們差太多了,不適合。」
「什麼差太多,我身高比妳高,就算妳穿十公分的高跟鞋也沒問題啊!如果是說收入,我的薪水又不一定比妳少,如果是說個性,個性是互補的,沒有什麼差太多的問題,如果妳…」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02QNuol0f
話未說完女孩就打斷對方,接著說出現實的問題和兩人的差距。
「你很清楚我們家的背景,你也知道我爸現在的情況,你的原生家庭環境好,所以從來不用在意生活大小事。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X2PG9jfmT
當你在煩惱晚上要吃燒烤還是日本料理,我卻在思考生活費要怎麼分配才能用到月底;當你在計劃假日要去哪邊遊玩,我卻還在想能不能擠出更多時間安排更多打工,或者晚上要再多準備哪些研究論文。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vEurrTJoM
信安,我不是沒感受到你對我的好,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遇到一個擁有一切的人,你會讓我自卑,讓我覺得我努力了那麼多,卻比不上你輕點手指頭就可以擁有的一切,我不想變成那樣,所以,我們當朋友就好。」
努力維持平常冷冷的口氣,但曉琴怎麼可能不曉得信安的心思,表面看似普通朋友的互動卻常常出現貼心的照顧,感動觸及內心,說沒心動是騙人的。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l8Mvp8SgR
但就是因為對方人很好,所以更不能接受,如果自己不能成為更好的人,兩人相處到最後一定成怨偶。
「我的家境好是父母給的,又不是我的問題,而且畢業後我也不會再跟家裡拿錢,我會開始獨立自主,我們本科畢業的起薪也不錯,妳家的狀況我也可以幫忙,兩個人一起不是比較好嗎?」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wwopDLwsB
努力解釋著非戰之罪,也想表達自己真誠想與對方共同面對的心意。
「為什麼畢業就要工作?你不是都考上國外的研究所了,為什麼不去讀?」
「那是我爸媽要我去的,又不是我自己想去的,我很喜歡妳,我想跟妳在一起啊!」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EM28I2f0W
委屈的陳述,怎麼喜歡一個人這麼難。
「你看,又是一個差距,你不但可以沒壓力的繼續深造,還可以出國讀書,甚至可以輕佻的選擇去或不去,而我明明有能力也想再讀研究所,卻還要想著學費和生活費怎麼平衡。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w9CP2WNCT
廖信安,你的人生起點可能是別人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點,你難道就不能成熟點嗎?」
「我只是單純喜歡妳,所以想待在妳身邊,不想妳一個人辛苦,真的以為我什麼都沒有為妳想嗎?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us6ddKIan
我又不是一喜歡就告白,早在大二就發現自己對妳有不一樣的感覺,但我不敢說,因為怕自己沒確定感情傷害到妳,所以只能一直對妳好。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2uvSjyQBM
妳的家庭對我來說又沒什麼,父母又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在我心中妳就是最優秀的,妳聰明、認真、身材又高挑、雖然不常笑但我就愛啊!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聽著信安最樸實也最真誠的告白,曉琴十分很感動,這世界有一個人可以不在乎她所在乎的原生家庭,可以看到她的好、可以就只是單純的喜歡她,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完全投入對方的懷抱。 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F4ESfUq2U
但她不停告訴自己現實就是現實,幻想拼不過歲月的齒輪,她想靠自己成為更好的人,只有靠自己才能穩固,現在的她只會拖累對方而已。
「我想要的是比我強的男人,你不是那個人。」
「什麼是比妳強的人?」
「你出國吧!等你變得比我強再說。」
兩人雖沒在一起,信安也沒想過放棄,他聽從曉琴的勸說出國深造,人在國外卻三不五十的關心推播,想忘了這個人也很難,地球兩端的連接傳播斷斷續續,直到漿糊出了事才真正沒了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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