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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奶茶嚐上去一如他人所言的那般，一旁的顧客有些不滿的嚷嚷那喝上去就是廉價茶包和奶粉、調味用乳的結合體，可他想要的正是這種味道，而這間快餐店能滿足他這種需求已經是再好也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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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卡其色風衣，因喝著飲料而微微拱背的羅德．哈里斯默默看了看周遭。即便是位在郊區的小鎮，快餐店的油煙味和喧鬧都與城市裡頭沒有太多區別。原本不熟悉的環境在奶茶的幫助下變的稍稍不那麼陌生，他也終於是可以多觀察下周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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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來到這個名為「洛蒙德」的小鎮的原因很單純，就和過往一樣是為了工作——雖然這次已經算是某種額外的加班了就是。亞曼妲在不久前和他分享過有關於這小鎮最近的傳聞，當那份鎮上的週報被放到他的桌上時他就隱約有了種預感——而在看見報紙上頭赫然寫著的「牲畜被竊，鎮民失蹤」一類的關鍵字時他便知道自己的預感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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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屍人他最清楚那種失控感最一開始會是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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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披著人皮，初期雙眼也沒有因身體的改變而轉為鮮紅，但體內那些慾望早已開始慢慢的改變他們的思考模式和行動準則。看到那些異於自己的平凡人類時過度分泌的唾液，生一點的牛排引發出的不可控食慾，更別提那些貪念引發的道德危機。一般而言開始發現自己渴望人肉的屍人總是會先挑動物下手，所以……報紙上的一切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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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那又是亞曼妲放在桌上的。而現如今那位給出工作內容的紅髮魔女正坐在距離他一兩個坐位的吧台區。她隨意的用指尖捻起冰咖啡中的吸管，攪拌起剛才加進些許糖粉的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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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能遇到剛好旅遊到這附近的人也是挺不賴……我們這真的比較少外人來，或該說自從手機跟電腦發達之後好像更多人會選擇去隔壁鎮，畢竟那裡有蓋了新的度假中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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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眼看著自己眼前的餐點，除了那杯喝了一半的奶茶外還有一盤吃到只剩下半片的鬆餅早餐拼盤。盯著那些東西時他也不忘專心聽店員和亞曼妲的對話，即便距離兩個坐位，店內又座無虛席，但他還是可以聽的到……至少關鍵的詞是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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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們這間店早上就是會像現在這樣擠滿人，鎮長跟警長還有……哎，總之大家都愛來這吃點早餐話家常！所以只好委屈妳和妳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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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你看他也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這種時候還是放過他，讓他安靜吃早餐好了。畢竟以前他在警局都沒得好好休息呢，搞到現在他也是養成晚睡早起的爛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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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妲的回話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有關於「警察」這詞被提起時他的眉頭又皺的更深了些。畢竟一直以來他都對自己的身分保持一定的低調，而屍人的身分一旦被發現後除了死便沒有其他的路可走，他自然也不能太過於招搖張揚。雖然說在過了三十餘年後他想「羅德．哈里斯」這人也被淡忘的差不多了吧，尤其又是在這種相對偏遠的地方，他根本不需要擔心太多。可舊習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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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再說了，把話挑明著講才有機會釣到魚。那是他一開始便和亞曼妲商量好的對策——若是他們的猜想沒錯，要找出這小鎮異常的因素的話，從當地的執法機構開始會是最佳的選擇。尤其是當執法機構的頭頭總是晝伏夜出，整個人像是消失了一般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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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話技巧能決定事情的成敗機率，不過真誠的想要和人交談或許也可以吧——我是巴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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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搭話對於羅德來說也算是等了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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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和亞曼妲曾想過這件事情若是可以的話盡量要在一週內解決，然而人的情緒與性子卻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搞定的。更別提要「相對合法的」蒐集情資的這點。結果拖著拖著，四天過去，他才終於和行蹤神祕的警長搭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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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幾乎不見人影，只聽見鎮民口耳相傳。直至今天他才終於看見警長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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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一間快餐店，不同的是外頭已夜幕低垂。亞曼妲或許是也預料到他今晚有機會順利和當地警長說上些話，所以早就沒了身影。而那也讓他多了些與他人交涉，或該說換取同情的籌碼——因妻子不知所蹤而傷感的丈夫，這藉口與隨之扮演出來的那種脆弱還挺容易吸引人的。無論是吸引訕笑或同情都挺有用的。而他恰巧擅長裝出那種脆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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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請多指教，警長。」
「不敢當，論經驗或許你比我還要多。我曾經聽到其他人討論過，說你退休前是紐約刑警？我還以為紐約來的傢伙會更跩或是更難搞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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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點了杯汽水，警長就這樣挪動位置，坐到他的左手邊。一抹似有若無的檸檬味混雜些許鐵鏽味飄散了開來。那讓羅德眉頭緊皺，甚至是一瞬之間心裡產生了許多不好的猜測，不，那可能不僅只是猜測而已了。經常不知所蹤的警長，伴隨那抹氣味。再加上前些天也聽過鎮民隱晦的提起過警長曾「遭逢隔壁村一幫吸血鬼尋仇，因此受了不少傷」的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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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曾像這樣被「尋仇」過，因此羅德也算清楚。在那之後活下來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產生改變。至於是好是壞，答案似乎已經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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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遇到的事情多了，大部份人都是先選擇武裝自己才變成那樣吧。我的話，依同事的話來說是過度任勞任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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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帶有一抹淺笑的羅德在思考之餘邊說邊垂下眼，視線瞥向眼前警長的手。對方那被黑色手套包裹的手讓他心裡的警鐘又響了幾下。那些不太好的猜測正在一步步走向被證實的路，而他並不太喜歡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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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偏向工具人的類型？那我猜你也會是聽慣別人吐苦水的專業人士？」
「這……可能是吧。但我今晚也過得沒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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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邊說邊無奈的笑了笑，甚至刻意的展示了下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頭的戒指和他身邊空著的座位讓眼前的警長點了點頭，那位警長甚至還順道哼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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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就當作以前談公事那樣的聽我說說？這地方不大，做為警長還是滿痛苦的。底下不是沒有員警可以聊這塊，但……我覺得紐約的刑警更常聽到『失蹤謀殺』這幾個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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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是羅德想要聽的正題，或該說一開始他和亞曼妲的目的便是這個。只是現在不知怎的，他很想要迴避這塊，尤其是從這位警長的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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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難以回應對方那雙迫切想要破案的熱情視線——若是巴迪知道那些案件的兇手，那麼巴迪對於這些的熱血也一定會消失無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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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純樸的小鎮上一旦發生失蹤案便會引起人民的人心惶惶，影視作品經常以這塊做為題材創作，而創作的素材往往來自現實，因此真的遇上這件事情時，人們最多只是詫異一下，爾後便會投注心力想著要解決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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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平常不會是H.P.A特派管轄的範圍，一天到晚都有人死於非命，警政機關本就不是神明或是天使，不會義無反顧的每次都出手協助。這次之所以引起亞曼妲這位特派的興趣，也全是因為目前在黑市裡頭似乎流行起了「屍人販賣」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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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會被撲殺的屍人到也不是沒人想過可以當做生物兵器，或是有其他妙用。但大家顯然也不想要隨便的碰觸危險事物。只是現在恰巧有了可以碰這些的人出現，這門生意才就此成形。而開始頻傳居民失蹤案的村莊恰巧最適合那些販賣者手下的「獵手」前來探查，畢竟說不準還真可以撈到下一次能放上市場賣的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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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工作的目的略顯模糊，這點亞曼妲和羅德都很清楚。究竟是情資蒐集還是要制止相關事宜——那或許也得等事情真的發生再來定奪。但能肯定的是，鎮上那無謂的謀殺案件必須要畫下句點，無論以何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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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微和他聊過了——我想就是他了。」
「嗯，不愧是我的小狗，嗅覺很靈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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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館提供的環境並不算是太好，昏暗的燈光搭配花紋過於古板的床單，早早換上短袖T恤和長褲，坐在床緣的亞曼妲就這樣看著自己的男伴慢條斯理的解開灰色襯衫鈕釦，露出蒼白又佈滿不規則血管的身體。她看著那不健康的肌膚包裹著的胸肌隨呼吸起伏，臉上的笑容不禁因此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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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麼辦呢……要搶先一步下手？我是挺期待看到你的英姿的，雖然也就只需要一下吧，一爪就可以斃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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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上去頗為期待，而那被盯著看的人則是反過來瞥向她。羅德一雙鐵鏽色的眼就這樣看著亞曼妲那頭紅髮從肩頭落下，散落在背後。而她那笑彎的琥珀色雙眼則是滿滿的不懷好意——他是習慣亞曼妲總是這樣了，只是他還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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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姿嗎，嗯……」「或該說我期待看到我的小狗和人玩耍的樣子？但無論如何，他這樣乾脆俐落的死去應該也比被抓起來，痛苦的感受轉變和失去理智，最後被販售要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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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妲那語中略帶試探的說法讓他忍不住思考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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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簡單的捷徑，他過去也曾聽亞曼妲這樣說過。他當時對著她說自己還有非達成不可的事情，還想要活。而最終也確實如亞曼妲剛才所說，他經歷的就是肉體變形扭曲，變成怪物又失去理智和人性……但最後還是頑強的取回自我，但那是他自己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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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人類在變成屍人後就只會有毀滅這條路。能從怪物扭曲的模樣找回自我，那基本上是天方夜譚。而他也只是幸運，那和萬中選一的獨特相差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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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的對。那個警長雖然有用一些方式去除身上的血跡，但他開始戴起手套就代表他開始長出『爪子』了，距離更失控的抓人去吃和變異也不會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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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思考後說出口的話語平淡而又堅定，那讓她聽的瞇起眼，她像是想要為此下些評論或註腳，只是最後念頭一轉，她也只是點點頭，然後有些隨意的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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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明晚？再觀察一天看看，總得要確定真就是他下的手。今晚的話……」
「先跟蹤就好。如果有狀況我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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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自然而然的接下她刻意停頓拉長的句子，那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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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對話，羅德也早已換上另一套衣服。黑色兜帽外套加上黑色長褲，那模樣要不是個半夜愛出門慢跑的人，要不就是個跟蹤狂變態。她在心裡隨意的下了這奇怪的結論，然後點了點頭，給了自己養的這隻小狗「可以出門了」的允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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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點回來，羅德。這裡的床只有一個人睡的話還是有些空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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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樣說著，而在他出門前，他在亞曼妲眼裡看見的並不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而是某種程度上的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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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將要面對的新生屍人該生該死的這點，他們似乎都還有些不確定該如何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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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從一個意識朦朧，行動趨於本能的生物手上搶回東西並不困難。雖然羅德還是難以抑制本能的低吼——那反應幾乎刻進每個屍人的骨髓，但無論如何，一條人命有被救下就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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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瞥了還有些愣住，雙眼發紅的「巴迪」，那尚還維持人型的屍人嘴裡分泌的唾液已經胡亂滴到地面，那雙眼裡帶滿知曉自己遇見更高級的獵食者時會出現的畏懼。羅德對此也只是沉默，爾後心想自己該要怎麼將對方擊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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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到底。或許鬧劇現在就該終結。要不是剛才阻止，那個鎮民早就會因脖子被咬掉一口肉而痛苦死去。他該殺了巴迪，為了其他人的安危，以及不讓所謂兜售屍人的傢伙得逞。他並不是個會因為舊情就難以下殺手的人，再說，巴迪和他也就只不過是談話了一兩個小時的對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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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牽動肢體，看著眼前正發出微弱嗚咽，像是在夾著尾巴求饒的新生屍人，他只是快速舉起早已伸出骨爪的右手，準備快速的往對方的脖子一掐——但下一個瞬間，他迎來的是一抹詭異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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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意識到重量減輕，爾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在那之後才是見著鮮血噴灑而出，自己那猙獰的右爪被一抹黃銅色的光劃過，爾後整隻落到地面上。鮮血形成的小水漥被那重物弄出聲響，而他則是想要快速的回頭去找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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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這不是亞曼妲所為。她再怎麼反對自己擅自行動也只會拉緊狗繩要他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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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吸引他的是極為不自然的關節扭動聲，那就像是將截肢動物放大無數倍後會聽見的聲響。喀喀兩聲，伴隨街燈與微弱月光，他清楚看見一個身影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和巴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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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就讓貨物被弄壞了。不過……真沒想到可以在這裡看到『蠱王』來著。之前就聽說過好像還挺厲害的，這樣看上去確實也是挺厲害？一般的屍人早就因為手被砍掉這點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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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女人說著的話語刺耳，一雙看上去異樣的眼就這樣轉動，視線在自己那沾有鮮血的刀與在她底下的兩個屍人之間遊走。對於羅德而言，那明顯是亞洲詞彙的「蠱王」以及她所說的內容，全都可以證實對方就是所謂兜售屍人的傢伙。他瞇了瞇被兜帽遮住大半的雙眼，即便現在是仰頭望向對方，但他想這個女人應該也不可能看清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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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該怎麼辦呢？這是個僵局啊。我大可以把你砍得七零八落然後把那位小可愛帶走。也可以像現在這樣稍微聊聊天，欣賞你把他弄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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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妳會想要工作順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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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當然。但我也挺享受這種意外的插曲。目前這檔生意最敢做的也就只有我，他們大可以盡情怪罪，然後失去我這個最好的供應商——哈囉？你有在認真聽嗎？還是手被砍掉之後就餓到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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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調輕浮的詢問與後續給他的答覆讓他恍惚間覺得那聽上去和亞曼妲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玩弄他人的語氣，也是希望見著對方洋相的一種惡趣味。但最大的不同是他知道亞曼妲那些行為的背後是基於某種心理機制運作下得出的結論，至於這個看上去明顯有著怪異外貌的人則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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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種差異確實是搞的他愈發心浮氣躁。仔細想想，他也確實是幾天沒有「進食」。那些對血肉的渴望被傷口和這些情緒勾起，但不，他還可以繼續壓抑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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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不能忍，那麼他也早該成為和身後那個屍人一樣，早該被殺死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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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聽我說。蠱王。你不如就把那位警長給我，然後我賣個人情給你……用一條手換一條手，如何？反正我看你剛才也是打算把他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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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打算開口，不過在對方說的也確實是事實的這個點上他又默默閉上了嘴。亞曼妲希望的事情發展和他所想的姑且算是一致，而他們也心知肚明沒有什麼救贖與被救贖的事態，有的只有在傷害擴大前出手，又或者是袖手旁觀直至結束。時間拖的長一些，讓怪物擁有更為可憎的外貌確實會讓人下手起來更沒有顧忌，只是到時這小鎮會變成什麼模樣，這位警長在完全喪失人類應有的心理狀態前會崩潰的多厲害，就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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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我不是很喜歡這種拿人當作交易籌碼的傢伙，但某種程度上這也是種必要之惡，嗯，就先姑且算是這樣吧——但希望妳不要誤會我們都很好說話。安瑟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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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唐突出現之時羅德忍不住回過頭，即便這犯了打鬥上的大忌，但在制高點的那人也因聲音定格的當下來看，他這樣輕敵的舉動似乎也算不上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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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愣的看著最終還是親自出馬的亞曼妲雙手搭在巴迪的背上。被這樣輕輕搭肩的屍人早已被魔力製成的繩子給綁住身軀，無論在怎麼扭動也無法掙脫。而將這屍人制服的魔女也只是面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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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早在她道出那位有著蟲類特徵的不速之客的名字時，勝利的天秤就已悄悄向她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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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做事不夠果決，要不就是和其他傢伙一樣把屍人當作危害看待，早早收拾。要不就是像我一樣，把他們當作有利可圖的「商品」——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導致了想法曖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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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被喚作「安瑟塔」的女人也僅只留下這樣的話語，爾後便帶著巴迪離去了。巴迪的一條手臂被確實的保留了下來，只是安瑟塔的話還是讓他們倆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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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事情落幕的不盡理想，但那女人也說得對……交由我們解決也只能把那個警長殺死。就和原先計畫的一樣。不過把警長交給她的話也不會換來一線生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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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窗外的亞曼妲漫不經心的為這趟旅程下了個註腳。她的語調聽上去有些無奈，甚至有些飄渺。而專注於開車的駕駛則是抿了抿嘴，他沒有移開望著道路的視線，僅只是簡單的開口說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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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她說的一樣，很久以前我們也遇過類似的情況。那些讓我們的想法有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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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死寂蔓延。羅德心裡也曉得亞曼妲此刻或許正在掙扎些什麼。他們都稱自己並非善人，但當然也並非惡人。這樣在中間值的「普通人」也還是會為了自己的選擇感到懊悔，尤其是知曉那位新生的屍人最終會面臨自我性格的崩解、逐漸墮落成獸類，甚至是變成某些人殘忍血腥的娛樂的時候，人總會為了「放這樣遲早會萬劫不復的人一馬」而感到自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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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得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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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妲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內，那是簡單的，聽上去冷漠的。他也感覺到亞曼妲的視線望向了他。那銳利如針扎的視線僅只是讓他一如往常的眨了眨眼，爾後開口繼續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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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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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陣沉默。而這第二次的沉默是由羅德率先打破。前方的公路看上去沒有盡頭，他也無須時刻注意有沒有車輛出現。因此他快速的看向了亞曼妲，而後者也如他所想的那般，一雙琥珀色的眼似乎頗為專注的看著他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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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所做的只是用了一個剛好握在手裡的牌換到了情報。在這之後的事情，又或者是與買賣相關的事情如果有需要這些情報的話，那麼就可以將它運用上。那女人說的也是對的，我和妳都猶豫了。但那猶豫並不是壞事，那是有在思考和改變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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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出口的話頓時讓亞曼妲愣了下，或該說這提醒了她，羅德．哈里斯確實曾是個警探。對於一些東西的取捨意外的冷血實際。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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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務實的說詞還真的是最爛的安慰，羅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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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不妨礙她這樣評論自己伴侶的說詞。對此羅德也只是莞爾，隨後帶著自己無奈的眼神繼續望向道路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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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換作是你的話我可會猶豫很久。到底是要看著你崩潰然後擔起照顧吃人怪物呢，還是要果斷的殺死你——但話又說回來，那個警長只是打過照面一次的人，沒什麼好去憐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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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曼妲邊說邊瞇起眼，繼續望向窗外。而對於她這番說詞羅德則是輕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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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經歷過類似的狀況了。妳似乎挺喜歡那種會為了自己私慾而像個笨蛋一樣堅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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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是。唉，我想還是換個話題吧——安瑟塔到底會把得手的屍人賣給誰呢？打聽到的話，我們或許還能去看看『巴迪』在那裡處的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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