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是被冤枉的,但是沒人相信。 媽媽按著我的頭,一起鞠躬給人道歉,再加上派出所民警的調解,少婦終於同意了和解。
從派出所出來,以為媽媽會對我一頓暴揍,沒想到上車之後,就趴在方向盤上,顯得很疲憊的樣子。 她要是罵我一頓、打我一頓,我倒還能接受,畢竟已經習慣了,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反而有些內疚了。
我將手輕輕地放在媽媽的肩頭,小聲說道:「媽,您別生氣。您聽我解釋。」
「你別碰我!」媽媽一聲怒呵,使勁晃了一下肩膀,想要將我的手甩掉。
我見她正在氣頭上,不敢再多說話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 過了許久,媽媽終於抬起頭來,長嘆了一口氣:「小東,你說媽媽該拿你怎麼辦呀?」
我委屈巴巴的說:「媽,我真是冤枉的。我真是被陷害的。」
「誰陷害你的?」
「一個小女生,好想是老爸同事的女兒。」
「你爸同事的女兒?」媽媽眉頭一皺:「她陷害你幹什麼?」
「我哪裡知道,可能是看我長的太帥了吧。」
「你胡扯!」
「媽,您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呢?」
媽媽氣道:「我也奇怪呢,你怎麼就不能讓我相信你呢?」
「我……」我一時語塞。 是啊,我也納悶,什麼時候老媽心裡成了這麼沒有誠信的人了。
沉默片刻,媽媽說:「你也別怪人不相信你,你好好想一下,你自己的所作所為,換了你是我,你能相信你自己嗎?」
「我……我又怎麼了我?」
「凌小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干了什麼事兒,我沒把事兒給你說透了,是給你留了面子。你真以為你媽是傻子呀。」媽媽怒視 著我:「我那天給你說的那些話,你到底聽明白沒有?」
「明白,我明白。」我皺著眉,使勁點著頭。
「你明白還在外面給我惹禍!你那天給我發的誓,都是放屁呀!」
「我……我真的是冤枉的。我真的什麼都沒幹。你要不信,等會兒回去見了老爸,讓他給我證明。」
「別管你是不是冤枉的,你總歸是把我叫到了派出所裡,跟你一起丟人了吧。」
我一想,確實也是,以老媽的強勢性格,在派出所裡跟人又鞠躬又賠禮的,反正是挺丟人的。
媽媽發動汽車,一路沉默,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回到家裡,既沒罰我,也沒罵我,砰的一聲,將自己反鎖在了臥室裡,連晚餐都沒起來做,看來這次真的傷了她的心了。
老爸回來之後,我憤怒的將今天的事跟他說了,想要讓他把那個同事的女兒帶過來,洗刷我的冤屈。 老爸聽了之後,有些詬異,反問道:「她去找你了?」
「是啊,還不只一次。」我咬牙切齒的問道:「她到底是誰呀,這麼陷害我。」
老爸呆呆的愣了一會兒,然後慌慌張張的開始翻起了口袋,最後掏出幾張十元鈔票,塞到我手裡,盯著我說:「你不是說你零用錢不夠嗎?這是 我買菸的零錢,你先拿著,要是不夠了,改天爸爸再給你。以後那個女孩兒再去找你,你千萬別理她。還有,這事兒千萬不能讓你 媽知道。」
老爸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這裡面一定有鬼。 難不成那女孩真的是他在外麵包養的小情人? 但就算這樣,她幹嘛平白無故的來招惹我啊?
我想不明白,但老爸千叮嚀萬囑咐,威逼加利誘,最後搞得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夜裡,我被尿憋醒了,起床去上廁所。 開門後,隱約聽到一些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側耳凝神,是從陽台傳來的,好像是媽媽在打電話。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煲電話粥? 不用猜也知道聊天對像是誰。
我本能的感覺到電話跟我有關,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藉著月光依稀可見,媽媽穿著紫羅蘭的絲質睡衣,蜷縮坐在綠色盆植環繞的懶人沙發上,側著頭,將手機夾在肩膀與臉頰之間,長髮低垂,擋住了半邊臉 ,手裡拿著精緻的小刷子,漫不經心的在腳上塗著指甲油。
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了媽媽的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紗,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如精美的瓷器般,細膩、光滑,彷彿散發著聖潔的光芒, 如同置身油畫一般,美的如夢似幻,我竟然有了一絲心跳加速的感覺。
因為我的腳步很輕,媽媽並未發覺,唉聲嘆氣的說道:「你說的我都明白,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是真的皮,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了。」
聽這話的意思,說的確實是我的事情。 我暫時忘了上廁所的事兒,好奇的躲在角落裡,想聽她們到底說些什麼。
只聽媽媽小聲地說:「我知道他現在是青春期,我也知道青春期的小男生臉皮薄,我已經給他留足了面子了。前段時間他夜裡遺精,弄了一褲子,也不知道是 不敢讓我知道,還是不好意思,他把褲子偷偷地藏起來了。後來我找東西的時候給他翻出來了……沒有,我只是怕他不好意思,又給他塞回去了。」
我臉上一陣滾燙,心裡埋怨老媽,怎麼什麼事都跟人說呀。 隨即又一想,原來那條藏起來的睡褲,老媽早就發現了呀。
「我現在就怕他出去給我惹麻煩,就好比今天這事兒,人家沒有追究,要是換個較真兒的人,一怒之下鬧到了學校,或者給捅到網上,那他這輩子就完了 ……廢話,我是他媽,我不操心誰操心,你操心呀。」
我的心中有些感動,又感到一絲內疚,從小到大媽媽雖然沒少打我,但她為了我的事情,真的沒少操勞。
「我知道他是個惹事精,那我生都生了,還能怎麼辦,還能把他扔了啊?那給你得了,你要不要?」
剛剛的感動瞬間消散,看來老媽對我的怨念非常的深呀。
「什麼叫我沒教育好……什麼叫我兒子勾引你閨女,你以為依依就是白紙一張呀?現在網路這麼發達,他們什麼不知道呀……那不是咱們倆商量著要做親家的嘛 ,怎麼怪我一人頭上了?」
聽她的語氣,不像在吵架,倒像是在開玩笑。
「我都已經棒打鴛鴦,把他們倆分開了,你還要我怎麼樣啊。我現在就是愁,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今天琢磨了一天,打算抽空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我真的不是在開玩笑……我知道青春期的男孩有生理需要,那咱不是已經給他棒打鴛了嘛……你說的倒輕鬆,你又沒養過兒子,你不知道……唉 ,我跟你說一件事啊,你要保密,別給別人說啊。」
媽媽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小東他偷我絲襪,那個……你少裝蒜,就是那個。」
我現在覺得渾身都發燙了,老媽真的是,怎麼這種事兒都跟人說啊,您兒子的臉不是臉呀。 不過,倒也跟我猜的一樣,媽媽確實早就知道了。
「你才有戀母癖呢!」媽媽半開玩笑的說:「你是他未來丈母娘,也算是他半個媽了,他戀沒戀你呀?」
我還腦海裡忽然出現了蓉阿姨的身影,整天冷冰冰的,不苟言笑,沒有半點親近感,躲還來不及呢,哪兒還敢戀呀。
「本來就是,他不是戀母,他是戀襪,戀絲襪。」
其實我現在也有些糊塗了,以前我很清楚,自己就是單純的迷戀絲襪,但最近好像越來越關注媽媽本身了,哪怕是她沒有穿絲襪的時候,我也會莫名其妙的產生衝動,這才 是我最害怕的事。
「真的,我以前在他床墊下面搜出來的雜誌,都是跟絲襪有關的。所以我才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我現在都不敢在家裡穿絲襪了。」
原來如此,我說最近媽媽怎麼越穿越保守了。 雖然現在已經到了深秋,但是我們這裡地處偏南,四季如春,即便到了冬天,穿絲襪乃至光腿上街的美女都多得是。
「哎呦,我現在是真愁,我就怕他出去偷別人的絲襪,或者偷偷摸人大腿……你才是變態呢……我知道我知道,我這不是正在努力阻止他變成一個變態 麼。
以前也沒發現他有這毛病啊,我總覺著就是不讓他跟依依來往之後才有的,所以我才想帶他去看心理醫生的。 」
我的心中一陣苦笑,得了,我在兩位媽媽心裡,已經成變態了。
「堵不如疏?怎麼個疏導法?……廢話,你怎麼不把你的絲襪給我兒子用……你別笑,你的絲襪是臭的,我兒子還不一定要呢。」
蓉阿姨總是穿著警察制服,印象裡好像沒看過她穿絲襪或是褲襪。 蓉阿姨穿絲襪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不由得在腦子裡想像了起來。
「你真的覺著這樣有用?要是更嚴重了怎麼辦……我知道,就是怕影響他高考,要不早就拿棍子抽他了……我也是這個意思,好賴先熬過高考再說, 到時候有依依在他身邊,可能就好點了。」
看來老媽那天是在說氣話,沒有真想一棒子將我們徹底打散了。
「你什麼意思呀,這女婿你不認啦?你不認也得認……少跟我扯這些沒用的,到時候我就把他往你們家一扔,做你的上門女婿,你不 認也得認。」
平時光說我犯渾,老媽耍起無賴,那才是真的不講理。
「我愁的是現在該怎麼辦,他要萬一……他這次敢在公車上摸人大腿,那下次會不會……竟跟我出損招,要是更嚴重了,我可 得找你麻煩啊……我覺著還是讓他跟依依複合了吧……什麼叫把你閨女往火坑里推呀,你把我們家小東當成什麼了呀……行了行了,我再 想想,明天還得上班呢,回頭再說吧。」
我聽媽媽要掛手機了,怕她發現我在偷聽,趕緊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臥室,連廁所都顧不得上了。
第二天,我一直在琢磨,蓉阿姨給媽媽出的到底是什麼主意,搞得也沒心思學習了。 放學按時回家,發現媽媽的高跟鞋在,便喊了一聲,可沒有回應。
我在屋裡轉了一圈,沒有見到人,便放下書包準備先上個廁所,剛要進衛生間,卻見媽媽站在洗衣機前,兩隻手搭在洗衣籃前,其中一隻手上 緊緊握著幾雙沒有開封的新絲襪,眉頭緊鎖,像是在糾結著什麼。
我有些納悶,老媽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剛才喊她都沒聽見。 正要開口打招呼,就見媽媽將手上的絲襪依序打開包裝,揉了揉,全都丟進洗衣籃。
我一頭霧水,心說她這是在幹嘛?
媽媽咬著下唇,盯著洗衣籃裡的絲襪瞧了一會兒,又將它們全都拿了出來,僵了片刻,又給重新放了回去。 就這麼反反复復、又拿又放了好幾次,最後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將絲襪往籃子裡一扔,轉身打算離開,結果見我靠牆站在外面,嚇得差點跳起來,撫摸著 胸口,大喘氣道:「你個死孩子,屬貓的啊,一點動靜也沒有。回來了也不吭一聲,嚇死我了!」
我一臉無辜的說:「我打招呼了,您沒聽見。」
媽媽回頭看了一眼洗衣籃裡的絲襪,然後表情嚴肅的對我說:「媽媽換下來的絲襪,雖然沒數,但你不准再偷了啊。」
「啊?」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啊什麼啊!你已經離進監獄不遠了,你知不知道。你還啊?你真是氣死我了。」媽媽瞪了我一眼,然後嘀嘀咕咕的回臥室去了。
最新找回我皺著眉頭,一頭的霧水,回想著剛才的情景,總覺著媽媽跟平常有些不大一樣,那慌張張的樣子……竟然有些可愛。
哇~! 竟然拿可愛這個詞來形容老媽,太恐怖啦。
至於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什麼換下來的絲襪沒有數,但是我不能再偷了。 這明明是她剛打開包裝的新絲襪,還有為什麼要強調她沒有數,好像在故意提示我一樣,那她到底是想讓我偷,還是不想讓我偷呢?
我雙手抱胸,歪著腦袋,凝眉鎖目的看著籃子裡的絲襪,我雖然迷戀絲襪,但對這些剛剛開封的新絲襪沒有興趣,如果是媽媽身上換下來的原味絲襪的話,那倒還 有點興趣。
等等!
老媽該不會是在釣魚吧? 故意引誘我偷她的絲襪,然後揍我一頓,再帶我去看心理醫生?
可是,也沒道理呀,昨天她跟蓉阿姨通電話的時候,說的明明白白的,她現在忍著沒有把我往死裡揍,就是怕影響了我的高考,要打早就打了, 犯不著繞這麼一大圈吧。
對了,她說過堵不如疏。 難道是怕我出去惹麻煩,所以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我在家裡解決生理需求?
呃……就算這樣,那老媽也太姦詐了吧,釣魚也得下足了誘餌呀,真以為我傻,瞧不出原味絲襪和新絲襪的區別嗎?
我用小指勾起一條肉絲,輕蔑一笑,然後扔了回去。 一轉身,就見媽媽貼牆站在外面,正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嚇了我一跳,撫摸著胸口說道:「老媽您幹什麼呢,您不是回屋去了嗎?嚇死我了 。」
媽媽反問:「你幹什麼呢?」
「我沒幹什麼。」
「你沒幹什麼?」
「是啊,我沒幹什麼。」
「你想幹什麼?」
「我沒想幹什麼。」
「你沒想幹什麼?」
「我……哦,對了,我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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