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t leave me high
Don't leave me dry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EIgxQ7E4G
那次我和技安在台北看Radiohead演唱會後去喝兩杯,笑著問他:「你而家仲會唔會一邊沖涼一邊唱《High & Dry》?」
「早知唔話畀你條友仔知,而家係咪玩互挖瘡疤呀?」
多年以後,我們為曾經在樓梯互訴心聲這一幕笑起來,這次的確是我和他變成好友的契機。
「嗱,你企喺度,唔好走住。」平日聲音不算小的技安,聲音在唐樓梯間的迴響下更放大了幾倍。明顯目睹了整個過程的他,等待在一個適當的時候才冒出來。我大概已在鐵閘旁站了很久,天都黑了。
微弱的白光管映照下,唐樓的發霉的青色牆壁、滿佈裂紋灰白梯級,顯得有點陰森可怖。
「你而家即刻返屋企將Radiohead隻《The Bends》由頭到尾播十次,播到你識跟住唱為止。依然覺得不開心既話,再去聽Radiohead其他唱片。」技安氣呼呼的從樓梯跑了上去又下來,遞上三張Radiohead的唱片,喘氣之間聲音卻異常堅定。那時虛無飄渺的《Kid A》還没推出。
雖然我對他對待悲傷情緒的方式不甚苟同,我還是有點感動。技安喜歡近乎自虐地在傷心的時候聽Radiohead,一個人躲在廁所,一邊用花灑沖走淚水,一邊大聲地用哭腔唱《High & Dry》。我不想想像,不過根據在K房的表現,技安的歌聲還算可以,不似卡通中的技安五音不全,大概chorus一段的假音會用真音直飊。
喜歡的人不喜歡我,這種老套的情節,我哭不出來但也無處宣泄,跟技安傾訴後輕鬆了不少。只有他,無論多肉麻的事情他也視之為正常,絕不會嘲笑。我倆坐在阿龍家樓下的梯級,他跟我坦承,没有人比他更習慣暗戀了,一個從小學五年班便暗戀阿龍的專業戶。
「你以為我真係中意招呼佢啲豬朋狗友?中意陪佢女朋友去買餸?」技安苦笑說。「但係你見到佢開心,自己又覺得開心。」他聳聳肩。
「細佬,你想留喺佢身邊,就要接受呢段不平等關係。」技安總結他接近十年的心得。「不過你慘過我,因為你仲有少少希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予同情。
「點解你好似一啲都唔驚訝?」技安問。
「如果我中意男仔,我諗我都會中意阿龍。」我笑說。如果你說一點也没詫異是騙人的,畢竟在那時候風氣比現在保守,而技安是我第一個同志朋友。他比我還硬朗的外表,跟我認知中的gay也有點不一樣。但經過《Animal Nitrate》和帶著中性美的Brett Anderson自稱没跟男人上過床的雙性戀者(又一道Justine告訴我的八卦)洗禮,馬上便覺得技安喜歡阿龍最自然不過。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Xlapkc7o9
這天晚上我鼓起勇氣打電話給Justine,在没有手提電話的時代,還要冒著她家人接電話的風險,的確要十足勇氣。
「你家姐把聲真係好惡。」她的姐姐接電話反而化解了尷尬,彷彿什麼也没發生。
「我覺得呢,個女人仲老過我家姐。」又並非什麼也没發生。
「阿龍大我哋少少,差唔多啦。」我客觀分析。
「唔係喎,佢個樣咁老,睇落似佢老母。」Justine越說越誇張,這種心理我理解。「我靚啲定佢靚啲?」
「全世界至靚係你。」
「講到好似女巫對住魔鏡咁。」她的聲音充滿笑意。「不過呢,諗諗下,佢點會冇女朋友喎。」說罷她又自言自語:「做住朋友先,總有機會嘅。」
2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hsgT5oqbv
這個夜晚我們躺在各自的床上拿著話筒,沒有說再見,也忘了最後怎樣掛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