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孩兒一合計也沒多少準備，馬上就溜出門，好在今夜月光皎潔，還能看清夜裡的小徑，讓他們不致於跌進莊稼。
兩人身上各自背了一個包袱，收拾行囊時發現家徒四壁也沒什麼好帶得，因此也只放了幾張硬得和石頭似的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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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行前顧思在豬圈外牆看見自己的那把桃木劍插在地裡，桃木劍的木頭是上好的，但為了配合他小身板，劍身只有他半臂長，要典當也沒什麼價值，就給留下來了。
他執起劍柄在手裡掂了掂，桃木劍在手裡轉了圈後繫在腰帶邊上，一副俠客的模樣，但他如今也只是個連劍術都學不成幾招的廢柴，顯得可笑無比。善於用劍者手裡有把木劍便能走天下，顧思有些懊悔當初沒好好學劍來著，戴上劍也只是有個防身物傍身多點無謂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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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旅途顧思壓根不認路，反正顧參走哪他跟上便是。也不全怪他，畢竟他那時個頭不到六尺，比灶夥裡的米缸差不了多少，路邊景物都還沒能看得全，一眼望去都一個樣，更別說認路了。
兩個小孩兒身上穿得是還沒被抄家前爹娘給買的棉襖，但今日落得這樣的境地，多少都得跟著爹娘農作，搞得灰頭土臉，讓他們看著既富裕又窮酸，他們也不是說洗澡就洗澡、說換棉襖就換棉襖的富家少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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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鄰村幾十里路聽著並不困難，普通人硬走幾天是能走到的，但於兩村之間隔了一座山。山不算高，山路也開在山腰沿山而過，不必攀過山頭，但這樣的路程也夠兩個過慣好日子的少爺累了，顧參估計他們腳程再快得花上兩三天，殊不知連兩三天都是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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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年紀小，多少身上還帶點小少爺的任性脾氣，才剛走出村口就有些退縮，但看著顧參繼續往山裡走，看著繫在腰間的木刀，也不知哪來的氣魄，一咬牙加快步伐跟上顧參，月光把兩兄弟的影子在田埂間拉得細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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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村子百步之外始入山間，隨著向山而行的路徑深入，樹林漸密。夜間山裡總是悉悉簌簌，不知究竟是冷風還是有什麼東西在樹叢裡虎視眈眈。走了百步月光就讓樹影給吞沒，伸手不見五指，他們邁開的每一步都得格外小心，怕蛇也怕一腳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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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一張小臉都凍紅了，鼻子一抽一抽吸著鼻涕，他本來算個話多的孩子，似乎是抄家那事兒深受打擊，畢竟誰能看見自家兄長的頭顱還不往心裡去，尤其他只是個六歲的孩子。從那之後話變得特別少，儘管已經被凍得十分難受，愣是一句話也不說。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wR3AXuCJ
冬夜的刺骨兩人都是沒見識過的，顧思想起家裡還富裕那會的冬季，下人燒熱的洗腳水與放滿燒紅炭火的火爐，想著心裡不禁難過起來，但臉都給凍僵了，想哭也哭不出來，一口鬱結悶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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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兒很冷嗎？」顧參注意到顧思的步伐又慢了些，兩個孩子的手一直牽在一塊，但兩隻手都凍得僵硬。
顧參拉開棉襖的一側，把顧思拉到自己身邊用棉襖裹著：「這樣暖和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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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沒有回答，只是又抽了抽鼻子，或許他可以勸顧參回頭，回村子去日子苦了點習慣就好，顧容說不定因禍得福能過上好日子，總比有一餐沒一餐強。
但他什麼都沒說，總覺得現在得家已經不是家了，也並不是非得重回富貴，但家人都不齊了怎能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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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突然有些後悔慫恿顧思和自己走這一趟，說實話他年紀雖長顧思不少，但從小一樣也是過慣了舒坦日子，壓根沒吃過多少苦，寒冬嚷著要出門，卻連生個火都不會，第一次莽撞行事就落得個狼狽不堪，還硬是讓高矮只到自己腰際的弟弟吃苦，他自個兒也凍得不行，但更多的還是心疼顧思，如此一想攬住顧思的手又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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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們再往前走一段，找個平坦點的地休息，明早太陽出來天暖了再繼續走？」顧參說道，又摟了摟弟弟的肩，只感覺到腰際有個東西動了動，是顧思在點頭，這弟弟以前可是個鬧騰的小作精，看他現在乖得像小貓顧參又更懊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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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又順著山路走了一段，沿途都是像上的坡，在坡下遠遠望去坡頂似乎有到暖黃色的光，顧思一看那道光就覺得渾身一暖，似乎是因為凍得實在受不了了，看見火光的剎那他竟從顧參的棉襖下鑽了出來，還想直接往那道光跑去。但一出棉襖，刺骨的寒風又讓他理智了一回，這深山老林的半夜怎麼會有火堆，想著格外害怕又不敢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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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嚥了嚥口水，狀著膽子拉上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火邊張望，火光忽明忽暗，隱約能看見四周樹上綁了幾匹馬，火堆旁有個大布袋，裏頭的東西散落一地，看起來像是有人翻找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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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顧思腳下一空，驚愕的吸了口氣，一下氣息堵在喉頭喊不出聲，接著整個人騰空而起，領子被人從後頭揪著，掐得他吸不到氣直喘。
顧參大驚：「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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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的小孩兒？」一名大漢從孩子們身後就這麼走了出來，簡直像是從黑暗中現行的妖魔似的，那漢子拎著顧思看了一眼，他身版極其寬大，簡直要比山路上百年老樹的樹幹都寬。滿臉大鬍子眼裡帶著凶光，粗麻衣上還沾著血跡，一轉頭又瞪向已經被嚇得跌在地上的顧參。
顧參這時才護弟心切，也不管雙腳直打顫，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拱手一鞠躬：「大哥饒命，實在是太冷了，咱們看到火堆實在忍不住上前烤個暖，家弟年紀尚小，如果有什麼責罰我願承擔，還請大哥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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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一把鬆開顧思，小孩摔在地上悶哼了一聲，摔得一瘸一拐但也不敢哭鬧，眼裡噙著淚立刻躲到哥哥身後，雙手卻緊緊抓著顧參，他雖然害怕那大漢，但他更怕那大漢真對顧參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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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大漢根本不管他們手足情深，逕自提著兩隻剛獵到的兔子走到火堆邊坐下，就地處理起來，看著兩兄弟站得老遠，滿臉不知所措的樣子，便罵道：「還站那幹什麼？不去烤火，真想凍成倆冰棍？」
顧參一聽立刻拉著顧思坐到火邊去，暖意剎那間便從腳底竄上心頭，心裡依然緊張得慌，但還是忍不住舒服得呼出一口長氣。還好有這堆火，否則他們兩個可能今夜都撐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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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很快處理好兔子就開始煮肉湯，香氣撲鼻，尤其對倆又餓又凍的小崽子特別具有吸引力，顧思都巴不得眼睛要黏上鍋了。湯煮好後，大漢揪起地上的大布袋開始翻找，很快從裏頭翻找出幾隻看著來有些眼熟的瓷碗，盛上肉與湯水後遞給倆兄弟。
顧參不敢接下，為難的剛想婉拒，大漢又怒道：「快吃吧，小不點口水流得都快凍上了！」
顧參轉頭看見盯著肉湯雙眼發光的顧思，暗暗在心裡嘆了口氣，連忙接過肉湯連連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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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你們大半夜在山上走究竟是想去哪兒啊？」大漢手裡拿著一甕酒在他們身旁坐下，「天亮了我送你們過去，別兩個毛孩子在山裡瞎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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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山腳村子來的，我們姐姐賣……嫁去隔壁村子，我們想她了所以想去看看。」顧參一邊說著一邊大快朵頤，連最後一滴肉汁都不放過，就著碗盡數掃入口中，放下瓷碗時，他看見碗底寫了一個紅色的囍字。
吃飽後胃裡一陣暖意，放鬆了不少抿了抿嘴，兔肉湯的鮮美還留在唇上，這大概是抄家後他吃得最香的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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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爹娘就放你倆楞頭青自個兒去？」大漢問道。
「那個爹娘……忙著呢！」顧參說著有些心虛，好在大漢也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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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你們要去的村子不遠，我熟山裡的路，帶你們過去不用一天，天亮就送你們去。」
顧參聽了連忙拉著顧思要向大漢道謝，但顧思卻若有所思，一口兔肉在嘴裡都嚼爛了還沒吞下去，顧參只當他少爺脾性又發作，也不管他，連忙拱起手道：「謝謝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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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並沒有把手裡的酒喝完，大概喝了幾口後說他要小寐一會兒，勸兄弟倆也多少睡會，隨後為了以防萬一他決定做一支火把，又從布袋裡找了些紅紅綠綠的碎布匹，將布匹以酒水浸濕，纏上路邊折來的粗壯樹枝，點燃後一支火把便成了。大漢把他插在一旁，接著便靠在樹幹邊上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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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催著顧思也睡會，卻見這孩子盯著某物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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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這下有些惱了，要不是遇上大漢好心幫忙，他們險些死在路上，怎麼顧思這會兒又突然開始擺出他那少爺架子，以前作還能說可愛，現在作也太不懂事了，必須教訓一下，抬手在顧思的腦上一拍，剛想輕聲罵上幾句，只見顧思回過頭皺著眉，指著火堆旁的麻袋滿眼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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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橫豎看不出有什麼特別，又疑惑的對顧思搖了搖頭。
顧思不敢說話，夜深人靜的樹林裡，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從地上隨手摸了一根樹枝，在凍得僵硬的土地上費力寫上「盒子」兩個字。
顧參看向麻袋，裏頭的東西在大漢翻找之間落了一地，經顧思一提醒，他馬上注意到其中一個漆器盒子怎麼看怎麼眼熟，像極了抄家之前他們姐姐顧容用來裝糖的那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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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漆器盒子並不算是多貴重之物，但好歹也是找工匠特別做的，做工精巧，上頭畫著的荷花栩栩如生，整個京城就他們顧家有這一隻，顧容喜歡的很，家裡被抄那時他撿了回來，也沒捨得賣掉，被賣去鄰村前和其他家當一起被打包成嫁妝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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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呀，姐姐的盒子怎麼會出現在大漢的布袋裡頭？
顧參霎時想起瓷碗底部那鮮紅的雙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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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細想下去，紈褲如他多少還是有點腦子的，此刻壓根沒有心思去想姐姐怎麼了，他得先想想他倆該怎麼辦！
顧參拉著顧思簌得起身，用口型對著顧思說了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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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躡手躡腳的提起包袱就要逃，誰知道這時大漢卻突然出聲，嚇得兩人一個機靈差點摔倒在地上。
大漢：「不是說天亮才要走，你倆要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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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弟尿急，一個人害怕，我就陪他去放放水。」顧參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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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是嗎？那快去快回，這山上可有老虎，別等等被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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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大漢沒有什麼反應，兩人暗暗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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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剛邁出了幾步，大漢又開口道：「對了，你們姐姐是什麼時候嫁過去的？我早些在路上遇到一夥送親隊伍，我看那新嫁娘長得特別水靈——」
兄弟倆一聽心涼了一半，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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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就說怎麼那麼眼熟，小不點長得和美人姐姐真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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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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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命似的往前跑，完全顧及不上黑燈瞎火的山路上是否有任何危機，且壓根搞不清方位只是胡亂瞎跑，逃命要緊，摔死和被那大漢滅口，一時之間也不知哪個比較善終。
那人抄起了火把就追著他們一路跑，他們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兒肯定是要滅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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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好一段，凌冽的寒氣凍得胸口氣息滯澀，他倆差點喘不上氣，迫不得以停了下來，深知兩個小兒根本跑不過那彪形大漢，千鈞一髮之際躲為上策，遂倆人一貓身躲進一塊巨大山石之後，但身後火光逐漸逼近，這點小遮蔽只夠他們片刻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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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聽好了。」顧參深吸了一口氣，濃烈的暮色之中，語重心長的對顧思說道。
顧思很安靜，家裡人通常都只喊他四兒，只有極其重大之事才會喊他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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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參：「等會兒他過來我會往他那跑，你就往另一邊跑，越遠越好，不管發生什麼一直跑就對了。」
「不行，你會死的，我——」顧思詫異，他可不能讓兄長去為他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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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還想反駁，顧參搖了搖頭制止他，便繼續說下去：「顧家……顧家至少得留下一點血脈，如果你也死了，我們顧家就真的沒人了。」
顧參說到後來有些哽咽，顧思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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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那也得是你走，我走有何用？」
「我不愛念書只愛看話本，學個劍練個兩天就哭天喊地，連回家的路都認不得怎麼回去，我就是個廢柴啥都幹不了，哥你比我有用多了，要留血脈也得是你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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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你就是個廢柴，我去攔他我一個人不用管你還能躲個一時半會，你去攔我倆肯定都栽在這兒。」顧參緊緊握住顧思的肩頭，慶幸山林裡的漆黑能掩蓋自己違心的表情，他也不過十幾歲出頭，在生死面前怎能不怕，身為兄長的責任如枷鎖般將他束縛。1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2KGvw1fw
顧參輕嘆了一口涼氣彷彿將恐懼盡數散出，他鎮靜的對顧思說道，「我讓你跑不是讓你逃，而是讓你去找人來幫忙，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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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被他哄得一楞一楞的，想不清顧參到底是說真話還是在哄他，只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他把顧參的話銘記於心，甚至忘了他連路都不認得，遑論要去找人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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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這個給你。」顧思把一直繫在身側的木劍拆了下來交至顧參手中，木劍短得像是玩笑話似的，卻也總比手無寸鐵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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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逼近，顧思淚眼婆娑目光模糊，顧參接過木劍點了下頭，一把將顧思推遠去，自己則像火光撲了過去，顧思最後只看見自家兄長逆光而起的背影。
顧思邁開小小的步子一路往前奔跑，他不知去哪找幫手，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跑了，只要他跑得夠遠就能見到人煙，兄長也就能夠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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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迢迢有多漫長，小小的步伐又能夠跨出什麼距離，顧參說能撐一時半會，一時半會又是多長，顧思搞不懂，他是不是已經超時了？
就算腿疼得腳都抬不起來，拖著步伐一瘸一拐他也不願停下，彷彿只要他不停下就還能有點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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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幾他實在累得失神，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趴在地上，踝上一陣腫疼熱辣辣的，興許是給地上盤根錯節的樹根絆了一跤，掙扎著想爬起來，手腳卻不聽使喚。
眼淚從臉龐滑落，蘸上了泥的臉蛋又髒又可悲，他恨自己這般無用，平生除了享樂他究竟還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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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被淚水模糊之際，漆黑的樹林之中一道光亮尤為刺眼，不合時宜的在他還趴在地上自怨自艾時，照進他的目光。
他這是要被那大漢抓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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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漢能來找他，不正代表兄長凶多吉少，當初該跑的人本來是他，不甘心的氣憤讓他硬是掙扎著往前爬了幾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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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爾他意識到不對，大漢手上拿著的火把是暖黃色的火光，忽明忽暗，但他隱約感覺到那道光潔白無瑕，似月光般皎潔也不閃爍，白光籠罩之下甚至有了一股舒心安神之感，不知是否是白光的因素，他此刻腦袋清醒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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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何物？能否救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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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在他身邊盯著他瞧，他想說話，但喉頭卻只能發出幾聲嗚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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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隻手輕拍在他背上，霎時間顧思察覺一股莫名的氣流在體內流竄，氣息流過之處通體舒暢。
顧思一個激靈，這位肯定就是仙人了！他在話本上看過仙人引氣入體，以氣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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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覺四肢逐漸回到自己掌控，力量如泉湧般包圍著他，趕緊爬起身想央求仙人也救救自己兄長。
誰知道他才剛抬起頭，話都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雙細長的手掐住下頜往上一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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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思：「仙……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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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錯，根骨普通還需多加修煉，不過臉蛋清麗脫俗，要是將來沒長殘必定傾國傾城，與我逍遙殿正合適。」那人自言自語的說著，把顧思都說懵了。
什麼根骨？什麼傾國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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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那人又開口道：「小姑娘，你願不願意加入本門修道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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