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作為世界重要的商貿和金融中心,超長的工時舉世聞名。這裏的「打工仔」每天廢寢忘食地工作,讓摩天高樓的燈永不熄滅,形成了遊客眼中舉世聞名的天際線。剛從大學畢業的我也在不出意料地成為了築起這「百萬夜景」的其中一員。
「喂!陳皓維!你又喺度釣魚?」一道尖銳的聲音把正在發牢騷的我瞬間喚醒,嚇得我壽命也減了一半。我戰戰兢兢地把頭向後扭了過去,如我所料,這道聲音是來自我的女上司Gigi。本來就很討厭我的她雙手抱胸,站在了我的背後,用嚴厲的眼神盯著我。
「Sorry啊,Sorry啊,我琴晚唔係好夠瞓......」感受到大禍臨頭的我連忙解釋道,希望她能夠大發慈悲,放我一馬。
「咁依度個個都唔夠瞓㗎啦!」Gigi提高了嗓子的聲音,好讓附近的其他同事也能夠聽到。而得知不能夠亡羊補牢的我,只能乖乖地閉上自己的嘴巴,祈求她能夠罵過痛快後離我而去。
「啪!」一疊文件突然從天而降。看着桌子上的這厚厚的文件,我的內心無比絕望,看來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唔該你聽日朝早九點前同我處理晒啲文件,然後擺喺我枱面!朝早九點!OK?」Gigi拍了拍桌上的文件,用苛刻的語氣命令着我。
「O......Ok......」心灰意冷的我用低沉的聲線回答道,她亦心滿意足地離去。
接下來的數小時我把手上的文件翻了一遍又一遍,天色也開始暗了下來。我不時眺望着維多利亞港的夜色,維港兩岸密密麻麻,燈火通明的大廈讓我十分感慨。自己曾暗暗發誓要去實踐自我,勇於追尋自己的夢想。但如今的我早已把夢想什麼的已經忘得一乾二淨,無奈地和一大群社畜被囚禁在名為「辦公室」的囹圄,再也沒法從中逃脫。
「喂!喂!喂!」就在我感嘆之時,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輕浮的語氣調戲着我。這道煩人的聲音我再也熟悉不過了。
「張卓謙,又咁早收工啊!」我頭也不回地舉起了自己的中指,給了背後這個容光煥發的男人一個深切的問候。這個名叫張卓謙的男人是我的同事兼室友,由於在辦公室裏有不錯的人脈,他的上司和同事都待他很好,因此他總是能夠準時下班。
「邊個叫你成日激嬲Gigi啊!唉,唔理你啦,我返去瞓覺先啦,拜拜!」張卓謙用諷刺的語氣嘲笑我,這是他每天下班前必定會做的事,我對此也已經習以為常。
「食屎啦你!」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我無奈地回了他一句,宣洩着自己心中的不忿。雖然張卓謙經常挖苦我,但其實他人不壞,總會悄悄地在背後支持我的他,是我不可缺的知心好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凌晨三時我終於把所有文件處理好。連續工作了許久的我已經累得意識模糊,讓我恨不得立刻趕回家中。我把處理好的文件隨意地放在Gigi的桌上,然後拖着疲倦的身體離開了辦公室,登上了的士,直奔位於筲箕灣的家。回到家後,迷迷糊糊的我東歪西倒地衝進了自己的睡房,在沒有更衣的情況下直接躺在了床上,徹底昏睡了過去。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4uiue8wG
「陳皓維你面色咁差嘅,你有冇事呀?不如今日幫你請病假啦!」在昏睡的途中,我隱隱約約聽到張卓謙向我說話。但我連回答他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稍微睜開了雙眼,不過一會,我再次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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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叮鈴鈴.......」突如其來的鬧鐘聲喚醒了我,我伸手拿起了在床頭的手提電話,按停這煩人的鬧鐘聲,又看了看現在的時間,原來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乜鬼嘢話!?」這時我驚訝地發現,手提電話顯示的日期是五月五日,而我最後一天工作是五月二日,也就是說我已經睡了整整三天!
「今次大獲啦!Gigi實鬧死我!點解張卓謙呢條粉腸唔叫醒我㗎!」我一邊在心裡抱怨着,一邊查看在自己昏睡途中錯過的訊息。然而,在自己昏睡的這三天內竟然沒有任何一則訊息。
雖然說我是一個沒什麼朋友的邊緣人,但也應該不至於會三天內也沒有人找吧。我想至少張卓謙或是Gigi也會催促我上班的。
又困惑又失落的我決定先整理一下思緒,於是我走出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到廚房找些吃的。可當我走過客廳的時候卻發現張卓謙的皮鞋定並不在鞋櫃上,也就是說他還沒有回家。我開始擔心了起來,因為像他這樣的超級宅男每天總是會在下班後準時回家,就算有任何突發情況也一定會通知我。深感不妙的我連忙拿起了手提電話致電給他。
「對唔住,XXXX-XXXX而家未能夠接聽你嘅電話,請『嗶』一聲之後留言,然後掛斷電話......」看著電話被直接轉駁到留言信箱,我開始擔心起來。我立刻脫下了三天前上班穿的西裝,換上了便服,打算去位於鰂魚涌的辦公室找他。
我匆匆忙忙地奪門而入,走到了大馬路,打算攔一輛的士。可是馬路上空空如也,甚至連一輛車或是一個人也沒有。雖然在香港這種情況很是奇怪,但畢竟是凌晨時分,我也沒有多想。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w5O6qPESj
我在街上站了數分鐘也不見有任何的士或巴士,着急的我打開了一個叫「Ubex」的叫車應用程式,打算召一輛的士,奇怪的是這個熱門的叫車應用程式卻暫停了服務。我試着打開其他叫車的應用程式,但是它們也全部暫停了服務。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yjdTLPs8
這讓我感到十分困擾,因為筲箕灣和鰂魚涌相隔的距離很遠,至少要步行半小時才能到達。
「叮叮叮......」正當我苦惱之時,遠處傳來「港島人」十分熟悉的響聲,一輛電車正從馬路的盡頭向我駛了過來。
「吓?呢個時候仲有電車嘅咩?」我拿出了手提電話,再次確認了現在的時間。正常來說電車服務應該在凌晨一時前已經結束,但現在確實已經是凌晨兩時,為什麼還會有電車?
但眼下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於是我走到馬路中間的電車站,向電車司機揮手示意。沒過幾秒,電車就停在了自己面前。我從後方的閘門登上了電車,坐在了下層的一個單人座位上。
隨着「叮叮聲」響起,電車開始動了起來。我戴上了藍牙耳機,一邊聽着柔和的音樂,一邊看着窗外的港島夜景,嘗試令自己冷靜下來。可是不過幾秒,我開始感到一絲異常,窗外的風景後退得越來越快,整輛電車也開始強烈地晃動了起來。
「喂司機!開得太快啦!」我向前方的司機大叫道,可是他並沒有回應,而電車的速度卻越來越快,我想至少是普通電車行駛速度的兩倍。驚慌失措的我打算走到駕駛室勸阻司機。但剛從座位中站起來時,電車剛好經過一個大急彎,導致我被狠狠甩到一旁的座位上。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CPAvaJfiK
由於入彎的時候車速太快,整輛電車也輕微向一邊傾斜了,就像隨時要脫軌般的。這讓我嚇得不輕,我連忙爬向電車的另一邊,嘗試平衡電車車身。有驚無險地電車成功駛過了這個急彎。
「屌......好撚痛!」在我鬆一口氣之際,受到撞擊的背部頓時感到一陣陣強烈的痛楚,我一邊撫摸着受傷的背部,一邊緩緩地爬了起來,重新爬回座位上。1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6HE1z1sJl
我再次嘗試向司機呼叫,但還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電車還是以高速在鐵軌上奔馳着,讓感到不安的我決定立刻下車。我按下了下車鐘,電車立刻來了一個急煞,車輪發出的金屬磨擦聲異常刺耳,迫使我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再一陣劇烈的晃動後,電車終於在電車站前停了下來。我靠着扶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駕駛室打算向這位電車司機討個說法。
「你係咪黐線㗎!我差啲連命都冇啊!」我站在駕駛室旁,對着司機喝叱道。
這位電車司機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但卻緩緩地把頭轉了過來,他的面容卻把我嚇得毛骨悚然。只見他面無表情,雙眼發白,就如恐怖片中的殭屍一樣。我二話不說掏出了八達通付了車資,然後立刻衝了下電車。
「叮叮叮......」我剛下了車,電車閘門迅速關上,電車又再次動了起來。
「乜撚嘢嚟㗎?」我看着高速駛去的電車,心裏還是感到惶恐不安。我嘗試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又從褲袋中掏出了手提電話查看現在的位置。
不幸中的大幸是我現在身處的電車站距離辦公室很短,我步行不超過五分鐘後,就抵達了辦公室所在的大廈。
隨着自動門緩緩打開,我走進了大廈的大堂,卻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三位接待員一動不動地站在了一旁的接待處前,他們一聲不吭,目不轉睛地看着前方。正常在這種時段應該只會有一位熟睡了的接待員,雖然我滿腦子疑問,但因為他們沒有看過來,我也不打算理會他們。
但當我打算靜悄悄地走進電梯大堂,這三個接待員卻突然機械式地扭過頭來盯着我。而最可怕的是,他們就和剛才的電車司機一樣面無表情,雙眼發白,令我心頭一抖。但是現在我無瑕顧及他們,於是加快了腳步,衝進升降電梯大堂,搭乘升降電梯到達了自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當電梯門開啟時,無數敲打的鍵盤聲音立刻傳進耳中。
我連忙掏出了自己的員工證,用它開啟了辦公室的電動玻璃門,而在玻璃門開啟的瞬間,那些鍵盤聲變得更加響亮了。我一臉疑惑地走到了辦公區域,令人不寒而慄的景象影入眼簾。
「What the Fxxk? 搞乜啊......」辦公區域裡座無虛席,所有同事也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前方的螢幕,如同行屍走肉般,瘋狂地敲打着自己的鍵盤。仔細一看,他們面目憔悴,眼睛積滿了鮮血。我想他們應該瘋狂工作了一段異常長的時間才會變成這樣,但這樣也實在太誇張了,隨時也有可能弄出人命的。
片刻後,我終於從驚呆中回過神來,想起了自己來到這裏的目的。我快步地走向了張卓謙的坐位。然而,他和其他同事一樣,就像被不知明的力量強迫工作著。
「喂!張卓謙!你哋全部人喺度做啲乜啊?」我抓着張卓謙的肩膀並搖了搖他。可是他並沒有作出任何回應,甚至連頭也不回。這時,我注意到他正在敲打鍵盤的雙手已經嚴重破損,滿手大大小小的傷口滲出了不少的血,亦有幾處青腫。
「你係咪黐咗線呀?」我連忙抓起他的右手,嘗試阻止他繼續打字。
「啪!」張卓謙突然用異常強的力量把我甩到十多米遠,令我撞向了其他同事。雖然有了其他同事的身體作為緩衝,我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但我一時也反應不過來,因為我知道這根本不是人類的力量。
我看着他和其他給我撞倒的同事若無其事地重新開始工作,一股寒意瞬間湧上心頭,可是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先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陳......皓......維......陳皓維!」正當我打算報警時,一把低沉的女聲從我的後傳出。我還沒來得及轉身,Gigi雙手捉住我的脖子,將我高舉半空中。
「你依幾日去咗邊......你再唔做嘢我就殺咗你......」Gigi用比平時更低音的聲線說道,就好像她的聲帶已經損壞了似的。
由於Gigi正面面對着我,我注意到Gigi的雙眼雖然也充滿了血液,但能夠肯定的是她的瞳孔也像司機和接待員一樣消失了。但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想這些東西了,我快要窒息而死了。我嘗試扯開她的雙手,但她實在太大力了,我根本不能夠逃脫。快要失去意識的我只能夠不斷左右摸索,希望能夠找到一些工具幫助我逃脫。幸運的是我找到了一個「稱手」的工具——鍵盤。
我右手拿起了一旁的鍵盤,用盡全力把它擲向了Gigi的頭部。在這樣的重擊下,Gigi太陽穴流出了鮮紅的血,鍵盤的按鍵也被我打到飛了出來。幸好Gigi也終於鬆開了雙手,於是我立刻衝向了辦公室裏最為安全的地方。
我走進了男廁,把自己鎖進了男廁裏最入的廁格,靜悄悄地坐在了馬桶上,一邊祈求着Gigi不會找到我,一邊想着逃脫的方法。
「嘟!嘟!嘟!」
「哇!屌你老母!」
突如其來的警報聲把我嚇得彈起來。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提電話,一條警告訊息出現在屏幕上。
「緊急警示:特區政府提示,由於市內出現了大量的狂燥病患者,嚴重威脅到公眾安全。因此從現在起香港特區政府將實行緊急法,暫時限制市民的行動自由直至另行通知。此外,香港島現在被列為高危區域,政府已提前疏散港島區域,並將會於凌晨四時徹底封鎖香港島。如市民還身處於香港島,請盡快到最後的撤離點——紅磡海底隧道。特區政府將會全力應對這個危機,請市民留在家中,切勿前往高危地區,多謝市民配合。」
「唔係呀嘛......」這種看似世界末日的狀況令我不知所措,更何況自己現在身處將被封鎖的香港島,一時間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啪!」猶豫之際,男廁的門突然被打開了,看來那隻怪物已經找到這裹來了。我立刻關掉手機,把腳抬起,靠著腳部和背部用力撐着廁格門。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接近,我的心臟也跳得越來越快,心裏不斷向神禱告著,求神保佑自己不會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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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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